無盡密林。
這是一片極爲廣袤的森林,林中,平原與高山交錯,一顆顆參天大樹紮根在此,遮蔽日光,林中深幽不可探。
而在這密林當中,有着一座極爲宏偉的大山。
山高萬仞,高聳入雲,站在山下縱使是擡頭仰望,都無法看到山巔。
可就是如此高山,在那山巔,卻是有着一座宮殿坐落,隱沒在雲層之中。
那宮殿極爲古樸,是由青銅鑄成,渾然一體,彷彿天生如此。
大殿門上,牆壁上,都帶着綠鏽,年代很久遠了,無法考究。
只有那門上的青銅匾額,以隸書寫着兩個大字。
道宮!
這字體深邃,蘊含着無上道韻。
哪怕過了很多年,依舊能從中感覺到一股極爲強大的意志。
時隔多年,那道韻依舊跨越了歲月,從曾經的年代,保留到了現在。
“嘩嘩譁……”
在這青銅宮殿前,有老人揮動掃帚,在清掃殿前的落葉。
他穿着一件灰色麻衣,很儉樸,像是凡俗間的老人。
臉上更是皺紋遍佈,溝壑叢生,鬚髮皆白,那雙眸也不再清澈。
他已經很老了。
如今彎着腰,揮動掃帚,慢慢悠悠的在清掃樹葉,像是失去了年輕時的氣力。
然,當荒古帝路將開的消息傳來的時候,他手中的動作,突然停下了。
“六年了,這荒古帝路,終於要開啓了!”
他霍然擡頭,渾濁的雙眸中,有着金光迸射,極爲神異。
腰背都挺直了,沒有了垂垂老態,整個人精神矍鑠。
他等這一天,等了太久了!
這一刻,他沒有任何猶豫,收起了掃帚,走向了那座青銅宮殿。
“咯吱……咯吱……”
生鏽的軸承轉動,承載着巨大的青銅門,發出了刺耳的摩擦聲。
隨着這青銅門被推開,有陽光灑落灑落。
順着老人的目光,向着青銅殿中看去。
只見,這大殿中,一個人沒有,空蕩蕩的。
只有一根根巨大的青銅柱,上面雕刻着種種奇珍異獸,撐起了偌大青銅殿。
而在這殿正中,有着一塊巨大的石頭,十幾米高,極爲碩大。
整體呈紅色,晶瑩剔透,像是一塊極大的紅寶石。
在陽光下,這石頭折射出紅色光澤,更是有着神曦流淌其上,極爲神異。
仔細看,在這紅寶石中,更是有着一道很小的身影,被無盡的神曦包裹,封存在了其中。
其,身體機能都徹底停止了,時間沒有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跡。
“五千多年了,這一天,終於等到了!”
“到你醒來的時候了!”
老人看着寶石中,那被封存的身影,神情中帶着追憶,像是想起了過去的歲月。
人一老,就總是在懷舊,思念過去。
道宮,是極爲古老且特殊的勢力。
從始至終,道宮只有兩人。
一名弟子,一名護道人。
而這老者的身份不言而喻,赫然便是這道宮的護道人!
他看着那紅寶石中的少年。
這是他五千年前收的弟子,天縱之資。
乃是傳說中十大體質之一的太陽聖體!
先天掌控太陽本源!
只可惜,如此天驕,生不逢時。
要知道,太陽聖體體內的太陽之力過重,可使人早夭。
後來,他尋便北州,也未能找到太陰聖果,中和這少年體內的太陰之力。
故此,將起封在了神源當中,將他的歲月凝固。
後來,他得知在荒古帝路上,有着太陰聖果。
頓時,讓他極爲欣喜。
如此,便一直等到了現在!
這荒古帝路將開,他這唯一的弟子,終於可以重見天日了!
他佈滿了裂紋的粗糙大手,撫摸着這巨大的紅寶石,身體激動的微微顫抖。
“醒來吧。”
他聲音滄桑,透着歲月的痕跡。
嗡嗡嗡!!!
他的掌心在發光,無盡的法則從他掌中蔓延而出,化作了一道道璀璨熾盛的秩序神鏈,纏繞着巨大的紅寶石。
隨着他掌心猛然用力,那秩序神鏈都是驟然收緊。
“咔咔咔!!!”
破碎聲不斷傳出。
那巨大且堅固的紅寶石上,有着裂紋浮現。
起初只是很細微的一兩道。
隨着那秩序神鏈不斷收縮,那裂紋也在瘋狂蔓延。
不過剎那,便已然密集如蛛網,縱橫交錯,覆蓋了整顆紅寶石。
隨着“轟”的一聲,巨大的紅寶石炸開。
其中的少年安穩的落在了地上。
他穿着一件金袍,十五六歲的年紀,卻已經長開了,相貌俊朗,透着一股陽剛之氣。
周身間有着磅礴的靈氣彌散,宛若神炎一般,很熾盛,像是一輪古之大日,映照人世間!
“小陽,五千年了,這片大地都已經忘記了你昔日的輝煌。”
“如今荒古帝路將開,去吧,找到太陰聖果,讓整個北州,都想起曾經那段屬於你的輝煌歲月!”
“你終將如一輪璀璨大日,映照在北州之上!”
“陽光照耀之處,無盡萬靈皆臣服!”
……
始魔教。
位於羣山萬壑之間,一座座漆黑的閣樓,鑲嵌在石壁、斷崖之上,高不可攀。
在其中,最爲雄偉的一座大山下,站滿了密密麻麻的人,一眼望去,根本看不出來有多少人,黑壓壓一片。
皆是身着統一黑袍,這是始魔教弟子的服裝。
他們站在山腳下,擡頭看着那隱沒在雲層交錯之間的一座血紅色閣樓。
那閣樓很是特殊,看不出是材質打造的,在陽光下折射出紅光,鮮紅如血,妖豔而詭異。
令無數弟子面帶不解。
“師姐,我們今天來這裡幹什麼?那不是魔祖隕落之地嗎?”
“師兄,今天不是還沒到祭拜魔祖的時候嗎?”
“是啊,連教主、長老都來了,這是要發生什麼大事了?”
“……”
諸多弟子都在竊竊私語,彼此詢問,不明白今日聚集在此處,是有什麼事情。
那血色閣樓的來歷,的確不凡。
乃是昔日始魔教開宗老祖,所隕落之地。
歲月早就無法考究,只知道始魔教在的時候,那血色閣樓便已經存在了。
那位老祖,更是被無數人稱之爲魔祖!
往日,始魔教每十年便要在此祭拜魔祖。
只是如今,這祭拜的時間顯然未到,卻是被教主召集,聚集在此,令他們極爲疑惑。
那始魔教宗主,似也聽到了宗門中的聲音,他神情淡然,緩緩開口,莫大聲音席捲。
“魔祖從未隕落!”
“昔日,開宗之時,便陷入了沉睡。”
“曾留下言語,荒古帝路開啓之時,便是其逆天再生之日!”
“這一天,魔祖將會褪去昔日魔體,逆天重生,帶領吾始魔教,再現無上輝煌!”
他聲音都在微微顫抖,很是激動。
在深邃的雙眸看着那血色閣樓,充滿了希冀。
而,當其話音落下的剎那,整個始魔教,所有人都是一愣,瞳孔都在收縮,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
“什麼?魔祖將要重生?!”
“魔祖重生,這是真的嗎?”
“那可是昔日魔祖啊,在無數仙帝中征伐,開創了始魔教,擁有曠世神威,若是能夠重生,這將會是何等偉力?”
“可,魔祖既然是要重生,爲何要卡在荒古帝路開啓的時候那?”
“難道魔祖是想進入荒古帝路,追尋極盡仙帝的可能性嗎?”
“……”
無數弟子心情激動,在猜測。
那可是魔祖啊!
在亂世中開創了始魔教,打下了偌大基業。
可以說,若無魔祖,便無如今的始魔教!
他們都是聽着其傳說長大的。
自然是能夠知道,一旦魔祖重生,必將是要讓整個始魔教,迎來新的輝煌!
當然,也並非所有人都是這麼樂觀。
也有人眉頭緊蹙,對教主的話,秉持懷疑態度。
無他,只因魔祖的時代太久遠了。
存在於始魔教開宗之時。
就算是其沒死,一直存在與那血色閣樓中,可過了這麼長的時間,就算是磐石都要風化成塵土了,更何況是人?
所以,有不少人都將其當做是傳說,是魔祖爲了震懾其他勢力,而編造的謊言,營造出自己從未離去的模樣,讓其他勢力投鼠忌器。
哪怕如此,依舊是令不少人都擡頭看着那血色閣樓。
在那閣樓中。
很空蕩,什麼擺設都沒有。
在那盡頭處,只有一人盤坐在蒲團上。
血色長袍上落滿了灰塵,身上都結出了蛛網,頭髮早就已經脫落,稀稀疏疏的,沒有幾根,臉上更是皺紋遍佈,整個人沒有半分生機流動,早就已經死去。
“呼呼呼……”
有微風吹來。
那盤坐在蒲團上的人,像是飽經滄桑的石頭,風化了一樣,整個人都化作的塵土,被那風徹底吹散。
然,此時,在這寂靜的血色閣樓中,卻是能夠聽到“咚咚咚”的聲音。
那是人的心跳聲,如雷似鼓,極爲強勁,卻是透着一股新生的氣息,彷彿一個人剛剛誕生一般!
只見,那原本宛若朽木一般,隨風而散的身影已經不在。
在那蒲團上,取而代之的,是一名十七八歲的少年,其雙眸緊閉,臉色很白,像是白紙一樣,沒有血色。
身着一件血色長袍,鮮豔的像是在滴血,和他的膚色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本座終於等到這荒古帝路了!”
他聲音沙啞,驟然睜開了雙眸,頓時便有着兩道血色光束迸射而出,劃破了雲層,破碎了萬千,像是能夠透過層層空間,看到那無垠萬里外的的荒古城。
這一刻,他沒有任何猶豫,驟然起身,化作了一道血色長虹,遁出血色閣樓,直奔荒古城而去!
“拜見魔祖,恭賀魔祖新生!”
“拜見魔祖,恭賀魔祖新生!”
“拜見魔祖,恭賀魔祖新生!”
無數始魔教弟子恭敬的跪在地上,在朝拜那遠去的身影。
魔祖重生!
荒古帝路上,將再起風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