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來人是周大嘴,我心裡泛起一絲複雜的情緒,靜靜的看着他走近,低聲道:“周老大,好久不見了!”
周大嘴笑了笑,走到跟前,看了看我的傷勢,然後嘆息一聲說道:“可惜啊,這樣的見面方式有些意外!”
聽了他的話,我神色一怔,跟着眯着眼,在他沉靜的臉上暗暗打量了下,卻是沒有說話。
似乎察覺到我臉上的疑惑,周大嘴咧了咧嘴,然後擺着手,示意着手下出去。等人都出去之後,他重重的呼了口氣,看着我帶着深意的說道:“於耀揚,你一回來就鬧出這麼大的亂子,上面下了死命令,一定要將你擊殺在回南京的路上!”
我笑了笑,迎着他的目光,認真的說道:“哦!照這麼說的話,周老大倒是發展的不錯,能和龍頭接上話了!”
頓了下,我語氣猛然低沉下去,帶着一絲古怪的語氣問道:“那這樣的話,周老大,幹嘛還要救我,就不怕被陳文遠知道?”
周大嘴哈哈一笑,看着我搖頭讚歎道:“於老弟還是那樣,心直口快,嘿嘿,其實你不用那拿激我,我周大嘴雖然喜歡權利,不過也知道一點,什麼叫做施恩圖報!”
他說着輕呼口氣,拉過旁邊的椅子坐了下來,認真的看着我說道:“沒有你之前的幫忙,我哪裡能有今天?”
我依舊笑了笑,沒有說話。
周大嘴思索了下,收起了一臉的笑意,凝重的看着我說道:“於老弟,現在形勢緊張,我這裡也不是久留之地!”
我點點頭,這時候心裡也對他放鬆了警惕,感激的說道:“那就謝謝你了,不過你放心,我不會給你添麻煩的!”
說着,我呼了口氣,說出了疑問:“你殺了陳文遠的人,就不怕他們查?”
周大嘴輕輕一笑,緩緩將事情說了一遍。
原來那幫人是陳文遠親自派出的,都是身經百戰的精英,查到我們行蹤的時候,他們就事先在路邊埋伏起來。
然後,他們通知了天華市的周大嘴,讓他們隨後趕到,以便應對特殊的情況。
說起來,那些人對周大嘴手下的能力,根本就看不上眼裡,認定自己一夥人,能輕鬆的將我們搞定,直到後來,我們奮死抵抗,拼了重傷將他們一個個反殺之後。那個留守在暗處的帶頭人,這纔給周大嘴發出了指令,然後,他現身出來,慢慢拖住我們。
說到最後,周大嘴撇嘴笑了笑:“最後那個被我槍殺的傢伙,是陳文遠身邊的頭號殺手,嘿嘿,這小子一來就對我指手畫腳的,媽的,他萬萬也沒想到,自己最後會死在自己人的手裡!”
我聽着心裡微微一動,隨即又聽到周大嘴繼續道:“他們來的人全軍覆沒,外面的人,根本不知道情況,消息傳到陳文遠那裡,他只會怪自己手下辦事不利,就算有所懷疑,到時候,我就說自己趕到的時候,你們已經逃走了!”
“這樣……”我微微皺了皺眉,有些擔憂的看着他:“周老大,這樣做對你太危險了!陳文遠不是傻子!”
周大嘴點點頭:“我知道,所以我救你出來,幫你們簡單治療一下,就儘快送你們走!”
說着,他臉上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出來,看着我欲言又止的說道:“不過,爲了能消除陳文遠對我的懷疑,有件事情,還望於老弟能答應!”
看他神色有異,我隱約猜到了什麼,安耐着心裡的觸痛說道:“你說!”
周大嘴環視了一圈,目光在楚天幾個身上緩緩掃過,然後輕嘆一聲,鄭重的看着我:“你有個兄弟,在被我接回來的路上……死了!”
聽到這話,我腦子裡閃過一道雷電,轟的一聲,隨後就是一片空白。身子也完全僵住了。
旁邊的楚天幾個,也都低着頭,竭力按壓着心裡的悲痛,房間裡頓時寂靜一片。
我呆呆的看着周大嘴,好一會兒,才艱難的張嘴問道:“你繼續說!”
周大嘴拍拍我的肩頭,小心翼翼的說道:“人死不能復生,於老弟節哀順變,不過眼前的事情,逃命要緊,你把你兄弟的屍首給我,我一來多少能給陳文遠一個交代,而來,我可以用他來混淆其他人的視線,隨便說一個地方,人是在那裡截殺的,將追兵都引開,然後你們從另一個方向走……”
聽了他的話,我陷入了沉思,對於心裡的那絲仇恨來說,更多的還是哀傷。
這時候,小白忽然竄出來,搖頭對着周大嘴說道:“不行!石頭死了,我不能將他的屍首給你,他是我兄弟,他是我兄弟……”
他越說越激動,到最後聲音也有些哽咽了。
我深深的呼口氣,忍着心裡的酸楚,揉揉眼角,然後伸手拍着小白的肩頭,以示安慰,最後認真的看着周大嘴說道:“你這個辦法是不錯,不過抱歉,我不能給你,就算揹我也要把他背到南京!”
周大嘴怔怔的看着我,忽而搖頭嘆氣一聲,勸道:“於老弟,我知道你心裡的悲痛,你這麼做的話,帶一個死人,對你們的行動很不利,再說了,我留你兄弟在這裡,也只是給陳文遠看一下,之後怎麼處理,他們肯定不會在意,到時候,我偷偷將屍首運到平陽,交給你們的人,這樣總可以了吧!”
我沉默了!
楚天幾個也默然不語,暗暗的思索着。
……
如此過了片刻,我緩緩的擡起頭,和小白幾個對視了一眼,然後低聲對周大嘴說道:“好!不過走之前,我要看看!”
“沒問題,人之常情嘛!”周大嘴滿口答應。
隨後,在周大嘴的帶領下,我們出了房間,這地方是周大嘴一個情婦住的地方,很少有人知道。
出了住所,我們在周大嘴手下的車裡,看到了被麻袋隨便裝着的石頭,那一刻,我心裡彷彿有些地方,被刀子狠狠的捅了幾下,那種壓抑的傷痛,令人喘不過氣來。
知道周大嘴爲了應付陳文遠,才弄得這麼隨便,所以對石頭這麼隨意的被撞在麻袋,我隱忍着沒有說,倒是小白和亮子按耐不住,幾欲要和周大嘴的手下動手。
最後,在我的呵斥下,兩人才老實了很多,不過神情依舊很頹喪,相比之下,和石頭沒有多少交情的楚天和段羽飛,神情異常的冷靜。
看完了石頭,周大嘴給我們安排了車,迅速的將我們送出了天華市。
一路上我們都沉默着沒有說話,我表面沉靜,心裡好似被石頭的死,給影響的有些扭曲了。
腦子裡不斷的反覆想着一件事:要是活着回到南京,這筆血債,我一定要加倍還給陳文遠……
不知不覺的我們越過湖北的邊境,到了安徽境內。
在一個山區的小縣城內,送我們出來的周大嘴的手下,對我們說,只能送到這兒了。
我道了謝之後,和楚天幾個紛紛下了車,就讓他原路返回了,然後找了家旅館,稍作休息一下,我給郭大彪打了電話。
得知我的處境之後,還損失了一名兄弟,郭大彪語氣低沉的勸慰了我幾句,然後讓我報了地點之後,讓我靜靜的等着。
過了一個小時之後,房間的門,被輕輕敲了幾下。
這家旅館不大,屬於那種很低檔的那種,所以管理方面跟鬆散。
是以聽到敲門聲,我們都警覺起來,楚天幾個飛快的收起桌上的便當,摸出了傢伙,小白閃身到了門口,摸出槍瞄向了門口。
我緩步走過去,隔着門沉聲的問道:“誰?”
外面那人似乎聽出我語氣的戒備,哈哈一笑說道:“我,忘了誰送你們回平陽了?”
聽着聲音,正是在湖北的時候,那個給我們車子的人,我鬆了口氣,示意着楚天幾個收起傢伙,然後打開了門。
那人快速閃身進來,滿臉的疲倦,看我一眼之後,他笑道:“哈哈,得到老大的消息,我們就快速趕過來了!”
頓了下,他收起臉上的笑意,神色默然的說道:“聽說你損失了一個兄弟,節哀順變!”
我嗯了一聲,緩緩舒口氣,好奇的問道:“你們截殺了蘇夢塵,怎麼沒走?”
那人聳聳肩:“還不是等你的消息,老大讓我們留在那裡做你的接應,誰知道,你這邊的事情這麼麻煩!”
我強笑了下,說道:“陳文遠失了愛將,自然不會輕易放過我的!”
說着,我暗暗皺了皺眉,問出心裡的疑惑:“郭叔讓你們來接應?是不是還有別的任務?”
那人聞言一怔,隨即笑了笑,看着我的神情,也鄭重了起來:“從今天起,老大就讓我們跟着你了!”
跟着我?
我皺了皺眉,看着他滿臉的真誠,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還未繼續追問,那人又微微笑道:“我叫林旭,以後就靠揚哥多多提拔了!”
我笑了笑,含混不清的應付了兩句,隨後,在林旭的招呼下,我們快速出了賓館。
這時候,跟着林旭來的幾個人,紛紛跟我們打了招呼,然後我們就迅速上了車,直奔南京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