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鬼了喲!
張異可沒想到,他和未來的永樂大帝第一次見面,居然是這種場景?
等他反應過來,從四面八方突然烏泱泱出現許多錦衣衛。
“四皇子殿下!”
錦衣衛們盯着張異,有些緊張。
不過其中有些人,卻彷彿認識張異,暗中約束他們不要反應過激。
等到張宇初將朱棣扶起來,朱棣好奇地打量張異:
“我叫朱棣,不叫居地……你念錯了!”
他並沒有生氣,而是很好奇的詢問:
“你是張異,你就是張異,那個提出算學入科舉的張異……”
張異哭笑不得,躬身行禮:
“貧道張異,見過燕……四皇子!”
他差點將燕王二字吐出,卻想起此時朱棣還沒封王呢。
可誰知道朱棣卻跑到他面前,激動道:
“你真的是張異,我想見你很久了,本宮剛纔才和張宇初說,我要見你……”
張異迷惑了。
這朱棣似乎很熟悉自己,而且……
他這個態度是怎麼回事,怎麼有點像一條舔狗?
“老四……”
他還沒搞清楚情況,從道觀的另一邊,又跑來好幾個孩子。
其中一個,張異一眼就認出,那是朱樉。
“張異,小真人……”
朱樉見到張異,熱情揮手。
這下子,不明就裡,不認識張異的錦衣衛們,徹底迷惑了。
原來這個小道士和幾位殿下很熟。
“原來是二殿下!”
比起朱棣,張異和朱樉好歹也有一面之緣。,
“本來還在念叨你呢,我剛求張真人將你叫到朝天宮來……”
他話音未落,張正常和常遇春結伴而來,張異更迷糊了。
這朝天宮什麼時候,會有這麼多大神。
“小真人!”
常遇春見到張異,也十分熱情。
反倒是朱棣等人看了他,縮了縮脖子,幾位皇子躬身:
“常先生!”
“你們跑出來幹嘛,回去校場操練去!”
朱棣幾個哀嚎一聲,轉身就跑。
臨走前,朱棣還回頭:
“張異,你就在朝天宮等等本宮好不啦?”
張異點頭,算是同意下來。
幾個皇子纔不情不願,跑到另一邊去。
“老弟,你竟然敢踢四皇子殿下,你不要命了!”
張宇初等到幾人走後,才一陣後怕。
張異翻了個白眼,你這個無良大哥,我不是看你被欺負才上去踢了朱棣一腳。
誰想到他是朱棣呀,張異一開始還以爲那貨是某個武將家的孩子。
他見張宇初被欺負,也管不來那麼多,先把人踢倒再說。
可現在看來,根本就不是他想的那回事,這裡絕對有什麼他不知道的原因。
他注意到,從朱樉到朱棣,身上都穿着貼身的甲冑,這些東西絕對是量身定做的……
從朱棣和朱樉的穿着來看,他也認出了剛纔沒有說話的幾個人,應該是朱棡和小小的朱橚。
也就是說,老朱家的幾個孩子,都在朝天宮!
也難怪外邊還有禁衛和錦衣衛。
“四殿下跟我鬧着玩呢,幾位殿下奉命跟常將軍學習練兵術,我們朝天宮就是幾位殿下臨時學習的校場……”
張宇初給張異小聲解釋,張異更加迷糊了。
就算皇帝想讓幾個皇子學習練兵術,學習兵法,皇宮裡就沒有地方學嗎?
再說了,就算皇宮不行,宮外還有軍營呀!
朝天宮經過朱元璋擴建,已經不是一個單純的道觀,這點張異是知道的。
搶了修元史的機會,加上道觀擴建。
朝天宮事實上已經承擔二來許多朝廷的祭祀方面的職能,在神樂觀被朱元璋建立起來之前,這就是皇家道觀。
如果說有皇子來這裡祭祀,張異不奇怪。
來學習練兵,才真的不同尋常。
好在他的疑惑沒有持續多久,常遇春就能幫他解答。
“小真人,有日子沒見了!”
“常將軍安好!”
有段時間沒見常遇春,他的身體狀況比上次又好了些,雖然還有點不良於行,但總算不用讓人攙扶着。
“將軍,這是咋回事?”
張異和常遇春也算熟人,直接開門見山,詢問事情的來龍去脈。
“說起來,和你那本《紀效新書》有關……”
常遇春將他和皇帝的對話,跟張異複述了一遍。
張異:……
常遇春果然不愧是傳說中的名將。
那本《紀效新書》,張異自然早就去掉了跟時代背景有關的內容,可就算這樣,常遇春依然能看出這本書和抗倭有關,是屬於直覺驚人。
《紀效新書》應對的戰鬥,和北伐波瀾壯闊的集團大戰不同,這點細微的差別,會體現在戰陣之上。
但他相信,一般的將軍是壓根看不出其中的區別的。
這已經能側面反映老常的水平。
而老常將他與自己吹牛逼的一些碎片信息,跟皇帝提出一個類似軍校的提議,是屬超越時代……
由此可見,古人的智慧絕不弱於後人,甚至尤有甚之!
只是他們侷限於這個時代,想象力有邊界罷了。
軍校這種建議,張異自己都不敢想象。
常遇春能從他隻言片語中複製一個出來,他也瞠目結舌。
“常將軍厲害……”
張異對於常遇春要做的事,也是十分敬佩。
類似軍校這種地方,並不見得能培養絕世武將,可是卻能養成許多業務熟練的低級軍官。
這些軍官投入戰場,可以省卻許多培訓成本,無形中也能增加帝國的底蘊。
張異只覺得有些魔幻,他彷彿看到這條歷史軌跡的未來的史書上,關於常遇春的歷史記錄上寫着,世界第一座軍校創辦者,領先西方……百年……
“小真人客氣了,若非有你那本《紀效新書》,我想不到這麼多!
如今能給朝廷做點事,也算是我老常還有些價值!”
“先生不必悲觀,你未必回不去戰場!
貧道只怕……”
“只怕什麼?”
提起回戰場的事情,常遇春表現出很關心的神色,他看似已經逐漸放下,但其實根本放不下。
“就怕蒙古人不抗揍,等您養好傷,也無戰可打了……”
呼!
老常見張異戲謔的模樣,知道自己被他給耍了。
不過,他很開心。
“如果真有那麼一天,老常也心甘情願,解甲歸田!
對了,真人是《紀效新書》的作者,那不妨跟我去校場看一看,咱這練兵術如何?”
張異可不敢在這方面指指點點,軍事指揮這件事,可不是看書就會的。
就如當初他背了多少太極拳的拳譜,沒有離青陌給他破譯,他壓根看不懂上邊說什麼。
軍事大抵也是如此。
軍校的意義,並不在於培養什麼名將,名將只有在沙場上才能逐步鍛煉出來。
進校的意義,是給許多人省去了去戰場摸索的很多繁瑣的東西,讓人能迅速上手。
在戰場上從頭開始,不但會浪費時間,而且很有可能會因爲一些常識丟了性命。
“如果常將軍方便的話,那就去看看吧!”
張異躍躍欲試,身爲男兒,誰不想學那萬人敵的功夫?
哪怕學不會,去長長見識也好。
常遇春做了一個請的姿勢,他就跟着常遇春背後,往所謂校場去。
其實朝天宮所謂的校場,就是大明每年節慶前,由禮部組織的排練如何朝拜天子的場所,這個地方自然巨大,平時也用不太着,正好可以當做練兵的場所。
加上還有一些沒有建好的空地,一個簡易版的,能滿足一些孩子訓練的校場。
剛進校場,震天的口號聲,差點將張異掀翻。
參與練兵的人,比他想象中還要多。
張異定睛一看,嘿,裡邊居然還有很多自己的熟人。
除了幾位皇子,大明那些公侯子弟居然都來了。
常茂,朱家那個叫什麼來着的二公子,還有一些成年人……
在張異陪着常遇春進來的時候,所有人的目光也落在張異身上。
在常遇春的引導下,他們二人去了休息的高臺。
居高臨下,皇子們也要老老實實訓練,他卻一人站在那裡,實在是拉仇恨。
常遇春沒有廢話,就給張異說他練兵的思路。
張異沒吃過豬肉,好歹見過豬走。
尤其是數百年後的華夏那支軍隊,號稱陸軍世界第一……
我軍新兵訓練的手段,對他而言也不是什麼秘密。
張異發現,其實古人練兵,大同小異。
對於這些功臣子弟和皇子,常遇春沒有一開始就讓他們學習爲將之道,而是先從體能練起……
這其中有兩個原因,一個是讓他們從基層體會練兵是怎麼回事。
二來,這一半是立下馬威好手段。
底下那些公侯子弟,雖然父輩是名將,許多人在卻疏於鍛鍊。
常遇春的出現,對他們而言就跟活閻王一般,他們就算想要反抗,也無從反抗。
13歲以上的,老常是往死裡操練,13歲以下,常遇春才稍微照顧一下,但也教導一些其他的東西。
張異和常遇春交流,常遇春對他的問題知不不言,言無不盡。
在彼此理論交流之下,張異對所謂的領兵之道,居然多有領悟。
他的金手指是記憶力好,但記得住和領悟是兩回事。
有常遇春這等名將爲他剖析兵書,張異醍醐灌頂。
爲了投桃報李也好,或者爲了不讓常遇春看出自己是樣子貨,張異也裝模作樣,提出一些自己對練兵的理解。
那些後世用來訓練第一陸軍的科學手段,常遇春聽聞,也歎爲觀止。
比如三角測距法,還有用彈道學的原理去闡述關於射術的內容,都是實實在在的乾貨……
常遇春越聽越來勁,他堅定張異一定是個不得多得的名將種子。
“跟小真人聊了一番,我對於如何寫我那本練兵書又有新的想法了。
小真人若是有空,最近可要經常來這邊,跟我聊聊天……”
張異心一動,他想起自己答應常遇春的另外一件事,那就是幫他復建……
設計康復運動,對於只有紙上經驗的張異來說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不過反正常遇春的情況也不會更好了,不如拿他來當個試驗品。
他跟常遇春說明之後,常遇春歡喜不已。
不說恢復如初,只要能讓他恢復巔峰狀態的五成,於他而言都是求之不得的事。
“好,那就定下來了!
常大人,我先和我爹聊會天……”
張異和常遇春告別離開校場。
老張已經沏好茶,獨坐庭院一角,他正對的方向,就是宋濂修史的小院子。
“這元史應該也修得差不多了……”
張異從背後走來,打斷了老張的思緒。
半年時間不知不覺過去了,時間如過隙,又到了離別的日子。
“不知道在宋濂修的元史中,我們張家的評價如何?”
老張有點患得患失,張異卻笑道:
“以前的張家如何,歷史已經有定論,咱們無力干涉,小道其實更加在意,未來後人會如何書寫我們張家……”
老張聞言一笑:
“你這小子,倒是挺會安慰人!”
“不是安慰,兒子保證,未來的道教歷史上,不對,任何史書上,都無法繞過咱們龍虎山……”
張正常臉上滿是欣慰,張異的話很狂,但他覺得這小子能實現。
“那貧道就努力的活着,等着看你創造未來的那天!”
父子二人不說話,一個抿着茶,一個捧着老張爲他準備好的開水,雖然無言,父子二人彷彿充滿無聲的默契。
“張異……”
張宇初的出現,打斷了這份寧靜。
張異回頭,卻發現張宇初從院牆那邊探出頭。
老張正要訓斥,張宇初道:
“訓練結束了,幾位殿下想見你……”
皇帝殿下相見張異,老張的一腔怒火頓時煙消雲散。
張異與他對視一眼,直接起身。
如果是以前,他會盡量避免跟歷史人物產生太多的交集,尤其是朱棣這種決定天下命運的大氣運之人。
可是從刑部牢房出來之後,張異的看法有了些許的改變。
他答應過父親,要將龍虎山的天師位名正言順的拿回來,有這種機會,他自然不會放過。
等跟着大哥出去,七拐八拐,找到幾位皇子。
“張異,你來了……”
朱棣從座位上跳起來,顯得熱情無比。
張異只覺得有點古怪,朱棣這小子的態度未免也太過熱情了?
甚至,他感覺,這傢伙有點崇拜自己?
見鬼,爲什麼他會有這種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