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難所大門前有兩棵標誌性的樹，一棵是發光樹，還有一棵也是發光樹。
黑旗已看了無數遍，今天卻有些別樣的感受。
頭頂盤踞的輻射雲很厚，呈山巒狀，看似天氣陰沉許多，但老陳已把大多生存經驗都教給了他，他知道不會下雨。
反倒適合遠行。
三人工作不在一處，卓爾約定了一會匯合，別走太遠：“今天天陰，小心下雨。”
等黑旗的背影消失後，僅剩的兩人，看彼此的表情都有些微妙。
傑裡擔憂：“他是察覺到什麼了？”
“沒用。”卓爾一臉淡定，而這是極度自信的表現，“我在他工具包裡放了蜜罐。”
傑裡將姿態放低，請教起來。
他只是偶然被找上被要求幫管理者做事，在得知是對付多次羞辱自己的傢伙後，更是無比上心。
他比任何人都希望計劃成功。
相比之下，卓爾倒沒什麼私怨。
但黑旗一倒，管理者身邊就只剩他，幹這事對他的誘惑也顯而易見。
他解釋，這是花高價從其他避難所購得的臭花蜜，一瓶抵得上一支消輻寧，作用是吸引輻射蜂。
傑裡臉色微微尷尬，心中仍沒底氣：“那輻射蜂……”
“你應該多讀點書的。”卓爾隨後解釋了這種生物的恐怖之處。
輻射蜂向來成羣結隊，每隻都有麻雀大小，能從數十公里外追蹤到臭花蜜的味道。
它們會攻擊攜帶花蜜的人，而尾部的毒針則能振奮神經，最終，受害者會在清晰的痛苦體會中一點點死去。
“不過也不怪你。”卓爾又略帶憐憫地說，“即使那小子，一輩子沒出過避難所，再怎樣也不可能僅憑外觀認出臭花蜜來，我還在上面貼了潤滑油的標籤。”
傑裡聽完，也如釋重負地點頭，顯然是放下了心：“那管理者大人叫我們出來的作用是……”
“以防萬一。”
卓爾拉開腰間工具包的一角，露出一個木頭彎柄來。
傑裡瞳孔微縮，沒想到管理者的殺意竟比他還重：“是槍？！”
“嗯。”卓爾看了看時間，估摸着輻射蜂應該也快來了，“這玩意是保險，而且最後還是要僞裝出被輻射蜂釘死的模樣，把屍體帶回去，防止其他人再動心思。”
傑裡不敢擡頭，喏喏點頭，連聲肯定管理者大人不讓外出肯定是爲了他們好。
一番交談，兩人皆是放鬆了些，勝券在握地原地坐下開始等待。
不多時，卓爾精神一振。
“來了！”
不遠處的低空中，浮現一團黑影，看似渺小，卻聚集了上百隻輻射蜂，其振翅的嗡鳴足以讓任何知情者恐懼地遠離。
卓爾二人則期待地迎上前去。
“走吧，該收屍了。”
但奇怪的是，輻射蜂羣並未將他們引向黑旗的方向，反而自出現起就是直直朝這邊飛來。
等靠近到三十多米的時候，再蠢的人也該意識到不對了。
卓爾沒知會傑裡一聲，轉身就跑。
但輻射蜂就像雨點、沙包、子彈一般，飛速射來，防護服的防輻面料層，在一寸長的毒針面前猶如紙糊一般。
很快，卓爾只能在地上邊打滾邊慘叫。
一旁的傑裡，終究是個沒出過避難所的小混混，即便輻射蜂詭異地繞過了他，仍僵在原地不知所措。
卓爾本該被疼暈過去，但在蜂毒作用下，
依然能清晰感到身上每一處的痛苦。
求死不得。
“槍！”
傑裡一愣，啥？
“拿上槍！被這混蛋……啊！陰了，快拿上槍去幹掉他！”黑壓壓的蜂羣中，傳來卓爾痛苦卻又咬牙切齒的呼喊。
傑裡起初還有些遲疑，但想到對方既已察覺，自己以後日子絕對不好過，當即心一狠。
有槍還怕什麼，大不了守着避難所，那傢伙絕對躲不開！
重拾少許勇氣，他摸向卓爾掉在地上的包。
但眼前一花，手就被什麼東西打飛了，看清被一支弩箭釘進地裡後，才後知後覺地一陣頭暈。
廢土上的哀嚎，不再只有卓爾一種聲音。
消失已久的黑旗慢慢靠近，看了眼拔出弩箭連連後退的傑裡，他又是一箭射進其大腿。
“有備無患。”
隨後揚了揚手中弓弩。
害人終害己，他眼神中毫無憐憫。
反倒是要感謝這些傢伙，幫自己更新了第九頁圖鑑。
因爲早有預感，接過包他就不着痕跡地檢查了一遍，沒想到還真發現了些東西。
【惡臭花蜜】
【白色一級/材料】
【收集：1/10】
【信息：能散發惡臭，並吸引危險的輻射蜂，接觸的時候可要小心了……】
看着瓶身上維修專用潤滑油的標籤，黑旗當時就有些想笑。
他轉手就將花蜜抹在了卓爾的防化服背後。
“求求你！放過我，我以後都聽你的！”傑裡疼得語無倫次，他在計劃的時候有種突破禁忌的興奮，但報應到自身時只剩無盡悔恨，“我支持你……你當管理者！放過我，求求你！”
黑旗沒打算從他身上問出什麼，便走向卓爾。
輻射蜂已然散去，他防護服被撕得千瘡百孔，渾身腫脹，眼睛更是隻剩下兩條縫。
“鹿，鹿皮很值錢。”他也沒了先前寧死也要殺死黑旗的狠勁，果斷地交待了一切，“盧瑟知道你是怎麼誘捕輻射鹿的，救我，我幫你取代他，保，保守秘密……”
看着話說完就失去生息的卓爾，黑旗微微一嘆。
爲什麼都覺得他想當管理者呢。
傑裡見對方朝自己擡起弓弩，聲音驟然擡高，像是想嚇住對方：“你不能殺我，不然，不然避難所容不下你！廢土這麼危險，你沒法離開避難所生活！”
避難所太安全， 以至於養出這種色厲內茬的巨嬰，黑旗深吸一口氣，想不通那些避難所建造者的仁慈，是好是壞。
他深吸一口氣。
“歡迎來到真實廢土。”
扳機扣動，哭鬧聲戛然而止。
強烈的不適涌上喉間，黑旗轉過身去壓制片刻，才忍下了嘔吐慾望。
他確實觸動過一剎，但最終，生命對同類仁慈的本能，還是被理智壓過了。
冷靜下來，避難所是回不去了。
不過之前的準備就是爲了今天，黑旗先在卓爾包裡搜出一把鐵管手槍和七發子彈，而後去去取了食物和水。
一個廢土撿來的磨掉色的登山包，裡面是滿滿當當的食物和水，幾卷衛生紙，還有保暖用的鹿皮。
東西有些沉，但黑旗體能比以往強不少，長途旅行不成問題。
揹包角落裡還有三支消輻寧，和一大鐵盒軟膏，這東西也重要，他提前準備了幾個月的量。
【清神軟膏】
【收集：14/100】
【配方：1】
【明神藻泥=3清神軟膏+1硫磺海藻+1發光蘑菇+1發光樹脂】
前所未有的，需要四種材料的配方！
可以說，正是這些層出不窮的神秘配方，才讓黑旗能始終對遠方保持嚮往。
他並未對1045號避難所有太多捲簾，也沒過於畏懼前路，知曉鹿皮的價值後，手握獨家誘餌配方的他，也不必擔心會寸步難行。
黑旗現在腦中只有一個目標。
下一站，花園鎮地下避難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