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
正月初一一大早,易木老師就將他心目中的乖乖女雪兒叫去向領導拜年去了。
雪兒的弟弟馬上就要大學畢業了,他的工作問題是擺在易木老師心中的一件頭等大事。
易木老師雖有三兄弟,老二老三生的都是女兒,易家三兄弟共有這根獨苗,就靠他傳種接代了。因此,家裡人對易林所寄予的期望就可想而知了。
凡事都要想在前頭,到了易林畢業分工的時侯,也就不至於手忙腳亂了!越是經歷過苦難的父母,更是不希望自己的兒女擁有同樣的坎坷經歷。
這麼一想,易木老師帶着自己地區文藝界名人的光芒,叫雪兒跟着提兩瓶子高檔酒,以拜年的方式去走訪有關領導算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五十歲過後的易木老師,已處於其人生的巔峰時刻!
在權威刊物上接連發表了大大小小不同篇幅的作品自不必說了,其小說改編的好幾部電視劇也在中央電視臺播放了;在文藝界持有不少的頭銜更不必說了,他還兼任了地改市首屆人大常務委員會委員。人大常委是多大的官,正處級幹部了!這恐怕是易木老師以前做夢時都不曾想到的,中國共產黨會給予他這麼大的榮譽!
在省裡易木老師還擁有一個特別的頭銜,那就是湖南省對外友好協會常務理事。就因爲他這個對外友好協會常務理事,以致於家人,甚至包括我在內,都讓他大爲生氣!
現在,當我回想起此事,懊悔不已。
記得有一天,易木老師吃過晚飯之後,召開一次民主家庭會。主要議題就是省對外友好協會組團自費歐洲八國遊,每人要出三萬多元錢。易木老師徵求家裡人的意見,到底是去呢還是不去?說實在的,就是三萬多元錢,家裡很輕易就能拿得出來。
“爸爸呀,要出三萬元多塊,這可不是一筆小數字!自費出國太花不來,一下子就花完了,不大合算啊!”弟弟易林先發言了。
“爸爸,按我們家裡的底子,拿出這筆錢來,算不上是什麼難事!但是……我在想呀,就憑爸爸現在的勁頭,要是有了公費出國去旅遊機會,那這麼一大筆錢,不是白花了麼?”雪兒也持反對意見,只是說話比弟弟要婉轉一些而已。
易木老師聽到兒女們都不贊成自己自費出國,不知說什麼纔好。可能他內心也有些兒猶豫,看到兒女的態度都反對,心裡不是個味兒。
“易老師,雪兒說得也有道理,現在您是正處級領導幹部了,公費出國的機會應該是有的,要是用公家的錢,就用不着那麼心疼了!”我安慰易木老師。與其說是安慰,不如說是反對。這一點,難道易木老師,還能聽不出來麼?
“好好好,既然你們都不同意爸爸出國,那爸爸就不去了!”易木老師顯得有些兒無奈!
兩個月之後,易木老師聽到對協會的朋友們出國回來,他們都玩得很開心,大開眼界了,也很有感觸,不虛此行。易木老師只在我一人面前嘀咕了起來,他後悔了自己沒有出國去,恐怕今生不會再有機會了!他當時根本用不着徵求家人的意見,直接自己決定去就去了,沒有想到雪兒和易林都會反對。當時,哪怕是有一個投了贊成票,他都有可能會選擇去的。
聽完易木老師的話,我有些後悔了!我不該站在雪兒和他弟弟一邊,或者可以不發表自己的任何意見,保持中立。
91、
外面下着雪,我裹着棉被躺在沙發上看電視。雪兒與父親出去拜年都好幾個小時了,臨近中午了,才聽到走在樓梯的兩父女有說有笑回來了。
“星雨,快點開門啊!我的手腳凍得都要發麻啦!”雪兒大聲音嚷叫起來。
“來啦!別喊啦……”我掀了被角穿上拖鞋就去給他們開門了。
“星雨,你呆在家裡舒服啊!……我與爸爸跑了一上午呵!”雪兒白色的風衣帽子上還綴着未來得及融化的點點雪花呢!雪兒不止地搓着手。
“哦,辛苦了!辛苦了!快進來吧。”我笑呵呵地迎接雪兒父女進屋。
“還是家裡最溫暖呀,爸爸呀你說是不是啊!”雪兒笑嘻嘻地對晚木老師說。
“金窩銀窩都不如自家的狗窩,何況爸爸給你的這個窩,可不是普通的窩啊!”易木老師面對懂事的雪兒,露出得意的神采!
“好舒服啊!舒服!舒服……”雪兒急忙拱進了我躺熱的沙發上的被子裡去了。雪兒像個孩子似的,總能哄得她爸爸心裡美滋滋的。
“好好享受吧!我準備中餐去了。”我對雪兒說。
其實,中餐也沒有什麼要準備的了。該燉的我都燉了,該煮的也都煮。現在只需拿出來熱一下,再炒個青菜就行了。
一年多以來,雪兒家中的伙食全由我一個撐管。
有一次易木老師要請地區一個重要領導到家裡來吃飯,我只買了不到五十元錢菜就整了一桌的菜,那位地區領導一邊吃着一邊嘴裡不止地讚許說今天的菜做得太好!那時雪兒還在長沙,回來時,我說給她聽,她都不敢相信呢!她當着我的面問她老爸,易木老師說是真的,星雨沒有哄你,千真萬確啊!
“星雨呀,你真是厲害!家裡請這麼大的一個領導來吃飯,你只買了幾十元錢的菜就將人家打發了,真牛啊!哈哈哈……”
“哈哈哈……”
“星雨,你是怎麼做到的?跟我也保密啊?”雪兒催我說是用什麼法子辦到的。
“其實,這真的沒有什麼秘密可言的。雪兒,你想想呀,這些領導啊,每天吃好的吃得太多了,他們的胃是最辛苦的!我只是給他弄了好些山野菜,以素爲主,以暈爲輔。這正對上了他的胃口了,你說他吃過了能說不舒服嗎?”
“就這麼簡單呀,我也辦得到啊!”雪兒這才相信我的話,真的沒有吹牛!
這一天,我們吃過中餐不到一個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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