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四 幽老夫人
海潮懶洋洋的飄在水面上,看着佈滿晚霞的天空發呆。幾條鯊魚悄無聲息的游過來,海潮看都不看一眼,一揮手,幾道白光閃過,鯊魚立刻狼狽逃開。“找死!”她低聲道。自從母親說海潮已經長大成人可以獨自生活,海潮便再也沒有見過母親。她也從沒見過其他人魚族人,或者人魚混血。
不過這樣也好,一個人的生活也很自在。反正和母親一起生活的兩百年裡,母親大部分時間都在沉睡,海潮和她總共也沒真正相處多長時間。但自從母親離開後,海潮的情緒還是變得有點浮躁,甚至都懶得去捕食魚蝦。她每天只是這麼懶懶的飄在海面,看着天空發呆。
這時,水波起了一陣細微的變化,海潮立刻覺察到了。她向遠方眺望,隱約看到一艘大船向着這邊駛來。煩死了!海潮不高興的想。人類對於人魚總是有着莫名其妙的興趣,所以每次有船隻駛過,母親總是讓海潮躲起來,萬一碰到獵人就麻煩了。海潮看着船隻漸漸駛近,想起母親在很久以前就告訴過她她是人魚混血,如果願意,可以去陸地像普通人類那樣生活。海潮也曾經多次悄悄遊進淡水河口,只爲了觀察人類的生活。但幾十年的觀察下來,海潮徹底打消了上岸生活的念頭。
人類真是又髒又笨的種族。他們身上似乎總有一股洗不掉的怪味,母親說那就是人類的氣味,海潮可受不了。而且,大部分的人都不識字,海潮想到這裡,不屑的撇撇嘴。她可是在一個靠水的學堂外偷聽了三年,不但學會認字,還偷來筆墨,自己學習寫字,又從各個書館偷了不少書來看。到最後,海潮覺得自己比那些所謂的秀才先生的學識都不差。但可惜的是,認字的人真是很少,大部分的人類都粗俗不堪。
她也曾經冒充過人類女孩認識了不少年輕男子,有漁民,有書生,甚至有官宦人家的貴公子。海潮倒也說不上多喜歡他們,只是想嘗試一下母親一直掛在嘴邊的‘情’到底是個什麼滋味。結果那些俊俏的人類男子,表面上山盟海誓,可只要海潮離開幾個月,各個都另尋新歡。切!人類!海潮輕蔑的笑笑。
看到船隻駛近,她懶懶的潛到海面以下,透過隱隱綽綽的水面向上看去。來的這艘船不是海潮經常見到的木製划槳船隻,而是那種西洋金屬蒸汽船。海潮很少見到這樣的船,不禁好奇的探出頭。待看到甲板上沒人,她大膽的浮出水面,繞着船隻來回遊動觀察着。這艘西洋船可真大啊,從那些洞口探出來的是火炮嗎?海潮好奇的看着。她以前偶爾見過幾次火炮開火,動靜挺大,威力卻一般。
突然,她發現甲板上一個年輕男子正低頭看着自己。男子大概21、2歲的樣子,雖然是東方人的面孔,身上卻穿着西洋人的服裝。海潮心裡一驚,她根本沒注意到這個年輕人是什麼時候站在甲板上的,難道他是…?海潮警惕的看着年輕人,年輕人漆黑的眼眸盯着海潮,沒有像其他人類那樣看到人魚激動不已,也沒有叫其他船員來看。他只是這麼靜靜的看着海潮,清秀的臉上帶着幾分好奇的神情。
海潮看了他一會兒,感到他沒有惡意,她也不知爲什麼,忽然沖年輕人做了個鬼臉。年輕人一愣,微微的笑了,明亮的眼睛變成兩個彎彎的月牙。海潮只覺的自己的心好像遭到重擊,感到頭暈目眩,呼吸急促。不好!她心裡大叫道,這個男人一定是修煉者,剛剛給自己下了符咒!想到這裡,海潮一個魚躍,鑽進海里匆匆向着海底逃去。年輕人驚訝的動了一下,看着漸漸恢復平靜的海面,眼中露出失望的神情。大船繼續向着遠方開去…
海潮游到海底飛速前行,來到居住的珊瑚樹旁,她警惕的四處張望一下,沒有發現追蹤的痕跡,於是將手按在珊瑚樹上。珊瑚樹一陣顫動向兩邊分開,露出一個入口。海潮遊了進去,珊瑚樹再次合攏。她坐在一塊石頭上,摸摸自己的胸口,除了心跳很快之外,倒也沒有什麼不適的感覺。她又摸摸自己的臉,還是覺得發燙。
奇怪,這是什麼符咒呢?怎麼從沒聽母親說過?海潮心裡琢磨着,想不明白。不管是什麼,那個人類男子肯定不是什麼好人!哼,差點中招。乾脆趁着深夜潛到船上殺了他!海潮心裡恨恨的想着,卻知道自己絕對做不到。母親曾經教過她很多人魚攻擊的法術,甚至讓海潮去殺幾個人練習一下,但海潮從沒真的動過手。對於這一點,母親倒也不是很失望,畢竟她身上有一半的人類血統。也許這就是母親離開的原因?海潮有點黯然神傷,自己終究不是真正的人魚。
忽然,她感到水的流向有了一些改變。海潮擡頭望去,上方緩緩流動的海水看起來沒有任何變化,但海潮敏銳的感覺到暴風雨就要來了,而且這次的暴風雨絕對不小。看來根本不用自己動手,那個不知是術士還是獵人的男子就要被暴風雨吞噬。海潮見過太多的失事船隻,她很清楚在大海的威力面前,人類的船隻是多麼脆弱。
海潮坐在那裡,一直擡頭看着海水,她能夠感覺到暴風雨已經開始,並感到它在逐漸增強。腦海中忽然浮現出男子溫柔的笑臉,他笑起來可真俊啊。海潮的嘴角不自覺的露出一絲微笑。要不要去救他?心裡忽然浮現出這個念頭。開玩笑!幹嘛要去救那個人類啊,萬一他是獵人呢?再說就算他誰也不是,在海上遇難的人類太多了,要是每個都救,哪裡救的過來。正像母親說過的,大海只允許強者生存,如果你不夠強,那就祭海吧。
海潮在心裡不停的找着理由,最後,她長嘆一聲,離開珊瑚樹,快速的向着海面游去。來到海面,外面已是雷電交加的暴風雨之夜。轟隆隆的雷聲似乎能震聾人的耳朵,一道道巨大的閃電劃破漆黑的天空,海面上翻起滔天巨浪,這是連人魚都要躲到深海中的*風暴。
海潮在翻滾不已的海水中眯起眼,費力的想要找到船隻前行的蹤跡。她閉上眼,用全部的異能感應着。最後,睜開眼,潛入水中,全速向着西南方向游去。不一會兒,她鑽出水面,前面不遠處的漆黑海面上出現不少漂浮物。海潮遊近了一些,發現漂浮物是船隻碎片和水手的屍體。難道自己來的太晚了?想到這裡,她心中一痛,加緊遊向前方,在碎片和屍體中不停尋找着。
忽然,藉着閃電的亮光,她看到在不遠處,那個年輕男子緊抱着一塊木板,艱難的漂浮在海面上。看到海潮,男子愣了一下,沒有大喊大叫的求救,臉上甚至沒有露出過多的情緒,只是靜靜的看着海潮。海潮有些吃驚,以往碰到船隻失事,她偶爾會過來看看。那些倖存的水手見到她,不是欣喜諾狂的大聲呼救,就是驚慌失措的大叫着什麼深海怪獸要來吃他們,總之,沒有一個像眼前的男子這樣冷靜。他是怎麼回事?
忽然,男子微微笑了一下。海潮嚇了一跳,他該不會腦子有問題吧?這種時候還笑的出來?!一個大浪打來,男子立刻被波濤淹沒。海潮急忙游過去,將男子拉出水面。男子輕咳了幾聲,似乎累的說不出話。海潮搖搖頭,在暴風雨中大聲喊道:“喂,要想活命就得聽我的,懂嗎?”男子盯着她點點頭。
海潮繼續說道:“我要你吸氣就吸氣,要你屏住呼吸就屏住呼吸,明白嗎?”男子又點點頭。海潮叫道:“現在,深吸口氣屏住呼吸!”男子聽話的深吸了口氣,海潮一把拉着男子潛入水中,飛速的向着前方游去。她記得在前面有一座孤島,很久以前她曾經短暫的上島遊玩過。一路上,海潮不時的將男子拖出水面讓他換氣,接着再將他拽入水中前行。
忽然,她看到前方的海水中出現幾團綠光,心中一沉,一定是夜叉族的族人。夜叉族最喜歡在船隻失事的時候快速趕到。不過,他們可不是爲了解救人類,而是想要得到新鮮的人類血肉。自從人類和異類同盟會達成和平協議後,很多兇狠的異類種族再也不敢像以前那樣大肆捕殺人類,但這並不表示他們會安分守己。
好像夜叉族,他們以前經常會故意弄沉船隻捕食人類。現在雖然收斂多了,只在船隻意外失事的時候過來,但如果發現受傷的人類,他們照樣會毫不留情的殺死他們。對此,異類同盟會也無可奈何。海潮見過幾次夜叉,母親以前提醒過她,雖然夜叉的異能比不上人魚,但他們經常成羣結隊的出沒,還是小心爲妙。
怎麼現在來添亂!海潮咬了一下嘴脣,本想轉向避開夜叉,但看看拉着的男子,發現他臉色發青,看來不快點上岸,他一定會凍死在海里。算了,拼一拼吧!海潮想到這裡,拉着男子浮出水面,對他大聲嚷道:“喂,來了幾個夜叉,咱們躲不過去的,過一會兒如果打起來,我一時顧不上你,你要是堅持不住死了,可別怪我!”男子專注的看着海潮,眼中沒有露出任何害怕的神情,只是點點頭,表示知道了。海潮不禁心想,這個人類是不是天生就不懂什麼叫害怕啊。
這時,一陣水波震動,幾個夜叉浮出海面。他們渾身覆蓋着粗糙的鱗片,隱隱發着綠光,醜陋不堪的臉上像腮一樣的東西一張一合。即使見過好幾次,海潮還是覺得他們長得太醜了。如果她長成這樣,一定躲在漆黑的深海中不敢出門。爲首的一個夜叉用異類語言說道:“喂,小人魚,把你手裡的人類交給我們。”
“憑什麼?!”海潮大聲說,“前面不遠處有的是人類屍體,還不夠你們吃嗎?這個人類還活着,你們最好老實點!”
夜叉冷哼一聲:“海上的規矩大家都知道,只要是人類的船隻意外失事,不管活的死的,都歸我們夜叉族!那些活着的人類能逃上岸算他們幸運,不能,哼哼,就當我們的食物吧!”
海潮一皺眉:“我不管你們以前怎麼樣,這個人類男人我先看到了,他是我的,我救定他了!不想死就趕緊滾!”
夜叉怒道:“小小人魚混血你猖狂什麼?!這片海域一直被你霸佔着,好幾次人類的船隻失事,我們趕到後一個活人都沒有。你以爲我們不知道是被你救走的?以前有你母親護着你,我們還讓你三分。現在,你母親那個純血統的人魚離開了,誰還怕你!識相的,讓出這個人類男人,反正男人多的是,你想要,上岸隨便找去啊!”說完,夜叉們粗俗不堪的笑起來。
海潮臉色一變,剛要出手,但顧忌對方人多勢衆,自己又得拉着這個人類,必須小心行事。她轉轉眼珠,突然在水裡緊緊的握了一下男子的手,示意他屏氣。接着,海潮甜甜的笑着說:“你說的也對,男人多的是,我可沒必要爲了這麼個人類得罪夜叉族。畢竟,咱們以後還得做鄰居呢,對吧?”
夜叉們得意的哈哈大笑起來。海潮趁機集合全身異能,一揮手,一道耀眼的白光衝向夜叉。夜叉們一陣慌亂,有幾個實力比較弱的,當場被白光推出老遠,沉入水中。海潮來不及細看,她一拉男子潛入水中,拼命向着前方游去。本來如果能潛入深海會更有勝算,但顧慮到男子無法承受那麼大的壓力,她只能下潛一點,希望速度夠快,能夠甩掉夜叉。
身後傳來夜叉們憤怒的叫聲,緊接着,幾道綠光劃開水面,直衝兩人而來。海潮頭也沒回,憑藉着對水波的感應,及時躲開攻擊,繼續前行。夜叉們不依不饒,在身後緊緊追趕,不時發動攻擊。海潮努力躲閃,但暴風雨不斷掀起的海浪干擾了她的判斷。一道綠光劃過她的頭髮,頓時,幾縷髮絲斷裂飄到水面上。漸漸的,海潮感到體力不支,她急促的喘着氣,卻絕不放開男子的手。
忽然,海潮覺得男子猛搖她的手,海潮以爲他空氣不夠,急忙將他拉上水面。男子卻一把甩開海潮的手,微微喘着氣轉向後方。男子從腰上抽出一把軟軟的長劍,接着咬破舌尖,一口鮮血噴到劍上。立刻,劍身發出耀眼紅光,開始閃現出各種奇異的符號。
海潮只覺得一陣巨大的壓力襲來,她慌忙向後退去,卻還是被長劍的氣勢壓的喘不過氣。夜叉們浮出水面,大呼小叫着什麼。突然,爲首的夜叉用異類語言大叫道:“幽家!他是幽家的人,快跑!”幽家?海潮一愣,什麼意思?夜叉們紛紛潛入水中打算逃跑,男子卻毫不留情的催動符咒,長劍上的紅光越來越盛,男子舉起長劍向着水中一劈,立刻,海面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劃開。
一陣巨大的水波聲響後,水中的夜叉都不見了蹤影,海潮也被長劍上的符咒震出老遠。等到眩暈的感覺稍稍減退,她帶着幾分恐懼看向男子所在位置,卻驚訝的發現他消失不見了。哪裡去了?海潮心裡有點害怕,更多的卻是對男子安危的擔心。她急忙潛入水中,看到漆黑的水中一個模糊的人影正慢慢向着海底沉去。糟了!海潮飛快的游過去,一把拉起男子浮出水面。男子雙眼緊閉,呼吸微弱,蒼白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手中的長劍也不知去向。海潮急的不知該如何是好,還是先把他弄上岸吧,想到這裡,她抱着男子,費力的向着遠方小島游去。
終於游到小島,海潮感到疲憊不堪,她從沒想過帶着一個人類在暴風雨中前行會這麼消耗體力。扶着男子走上沙灘,兩人筋疲力盡的倒下去。此時,暴風雨已經慢慢平息,雨水不停的落在他們身上,海潮卻沒有力氣站起來。體力消耗太大,而且是在陸地,她現在連動一下手指的力氣都沒有。
過了一會兒,男子慢慢甦醒過來。他急促的喘了幾口氣,費力的站起來,將海潮扶起,半拖半抱帶着她向島嶼內陸走去。找到一個山洞,兩人趔趄着走了進去。男子溫柔的將海潮扶坐在地上,接着拿出一個東西,作了幾個手勢。立刻,山洞中的空地上憑空升起一團熊熊烈火。
他果然是個修煉者,只是不知是術士還是獵人。海潮心裡模模糊糊的想着,她有心逃回海里,卻渾身無力,動都動不了。男子走過來,關心的看着海潮。海潮搖搖頭,低語道:“我沒事,休息一下就好。”男子笑着點點頭,海潮立刻覺得臉龐發燙,呼吸困難,他能不能不笑啊。
男子脫下貼身的襯衫,露出結實的胸膛。海潮頓時驚慌失措起來,他要幹什麼?!男子俯下身,海潮嚇得往後一縮。男子輕輕搖頭,將襯衫披在海潮身上,接着遠遠的坐在火堆旁。海潮這才發現經過剛剛的歷險,她身上隨便裹的水草和貝殼早已七零八落,自己基本上是赤裸的,看來那人什麼都看到了…想到這裡,海潮的臉一下紅了。
男子坐在火堆旁,閉上眼睛調整呼吸,慢慢的,臉色恢復如常。他的修爲真不錯,海潮佩服的想,經歷了那麼多,現在卻恢復的如此迅速。她也急忙驅動異能,身上的襯衫冒出一股股水汽,很快變幹。男子睜開眼看看海潮,對她又笑了笑。海潮咬了一下嘴脣,問道:“喂,你能不能別傻笑了。我叫海潮,你呢?”
男子聽了一愣,低頭想了一下,起身坐到海潮身邊,海潮立刻警惕的看着他。男子盯着海潮,慢慢伸出手拉起海潮的一隻手。海潮嚇了一跳,剛想抽回自己的手,但不知爲什麼她什麼也沒做。男子溫柔的握住海潮的手,攤開她的手掌,用一根手指輕輕的在她手心上比劃起來。
哎?海潮有些吃驚的看着男子,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過了一會兒,男子比劃完,帶着詢問的目光看着海潮,似乎是在問她懂不懂。海潮遲疑了一下說道:“幽?”男子高興的點點頭,接着比劃起來。“靜遠?”男子點點頭,指指自己。“你叫幽靜遠?”海潮試探的問道,男子肯定的點點頭。“你,你不會說話?”
幽靜遠搖搖頭,握住海潮的手比劃着:“我會,但我聽不見,所以說的不好。不過我會脣語,你說的話我都懂。”
原來是這樣!海潮恍然大悟,帶着幾分同情看着幽靜遠。過了一會兒,海潮問道:“你,你是術士還是獵人?”
幽靜遠搖搖頭,比劃着說道:“都不是。我只是學過一些修煉的法術。你不要怕,我不會傷害你。你是人魚,對嗎?”
海潮說:“不全是,我是混血。”
幽靜遠看看海潮,比劃着說:“你身上的異能很強,在海里待了很久嗎?”
海潮點點頭:“差不多兩百年了。”
幽靜遠有些吃驚,看看海潮,在她手心比劃着:“你有沒有想過上岸過普通人類的生活?”
海潮聳聳肩:“爲什麼要上岸?上岸有什麼意思?我見過人類的生活,比海里差遠了。”
幽靜遠看着她許久,比劃着問:“你不孤單嗎?”
海潮一愣,想了想說:“有時候吧,不過,不過大多數時候還是不錯的。”她說着說着,聲音漸漸低了下去。不知爲什麼,她有一種預感,見過幽靜遠之後,再回到海里恐怕一切都會不同了。自己還會再回去嗎?這個想法讓海潮嚇了一大跳。她擡頭看見幽靜遠炙熱的眼神,不自覺的向後縮了縮。
幽靜遠注意到她的舉動,神情有點黯然。他拉起海潮的手,輕輕比劃着:“你累了?好好休息吧。我會守夜,你很安全。”
海潮本想說如果真要休息,她最好回到海里,但看看幽靜遠,這些話卻怎麼也說不出口。最後,她點點頭,靠在巖壁上很快進入夢鄉。幽靜遠坐在火堆旁,看着海潮熟睡的臉,臉上露出溫柔的笑容。
第二天,海潮慢慢睜開雙眼,吃驚的發現自己正緊緊摟住幽靜遠靠在巖壁上。她的臉一紅,剛想起身離開,擡頭看看幽靜遠沉睡的臉,心中一動,竟不捨得動了。清澈的陽光照進巖洞,晨光中,幽靜遠白淨的臉龐帶着甜美的笑容,好像夢到什麼美好的事物。
他可真俊啊!海潮心裡再次感嘆道。其實單就五官而言,海潮見過比他更爲俊美的人類。但是,眼前的男子卻給人一種乾淨清爽的感覺,這感覺好像是自他的靈魂散發出來。海潮從沒在哪個人類身上感受過如此純潔的氣息。他就像深海中的珍珠,隱隱發着光芒,也許並不耀眼,卻在不知不覺間讓人沉醉。
海潮呆呆的看了許久,直到身上的皮膚乾燥的讓人無法忍受,她纔不舍的輕輕起身來到洞外。太陽已經升到空中,明亮的光芒晃的海潮睜不開眼。她疾步走到海邊,好像逃跑一樣奔到海水中,這才覺得身上好受些。站在齊腰深的海水裡,海潮回頭看看巖洞的方向,又轉頭看看遼闊的大海。想起母親曾經說過,她在海里越久,日後如果想變回普通人類就越難。
難道自己已經無法變回人類了嗎?海潮想到這裡,心情低落下來。忽然聽到水聲,她轉過頭,看到幽靜遠正慢慢的走進水裡向她走來。海潮不禁有點黯然,默默的低下頭。幽靜遠走到她面前,看着海潮許久。接着,輕輕擡起她的下巴盯着她的眼睛,有些吃力的說:“海…潮,你,你願意和…我…走嗎?”
海潮一愣,看着幽靜遠沒有說話。他的聲音出乎意料的好聽,只是發音有些奇怪。幽靜遠看海潮半天沒說話,眼神有些暗淡,他拉起海潮的手,在她手心裡比劃着:“你聽不懂我說的話,是嗎?”
海潮急忙搖搖頭:“我聽的懂,只是,只是…”她沒再說下去,她的心裡的確有太多需要擔心的事情。自己能不能順利變回人類,能否適應人類社會的生活,幽靜遠會不會一直對自己好,這些不確定的未來讓她無法開口答應。
幽靜遠看着海潮,微笑着說:“海潮…別怕…我,我會一直…陪着你,保護你…海潮…我,我第一眼看到你就喜歡你…我想娶…你做我的妻子…你願意嗎?”
海潮擡起頭,驚訝的看着幽靜遠認真的臉,說了太多話,他的額頭上已經冒出細密的汗珠。海潮的眼睛溼潤了,想起母親談起父親時眼中溫柔的表情。當時她怎麼也無法理解情到底是個什麼東西,能讓母親在那麼多年後依然念念不忘,現在她懂了。
幽靜遠有些侷促的說:“海…潮,我,我知道我的話說的不好,可,可我會努力學着說…爲你。我是認真的…海潮,和我走吧…”
海潮剛想開口答應,但想起那些顧慮她又遲疑起來。沉默許久,海潮低聲道:“我,我怕…”
幽靜遠點點頭:“我知道你擔心什麼…海潮,如果日後你,你想回到大海,隨時都可以離開我。但是…如果你不走,又怎麼知道什麼是你真正…想要的呢?”海潮聽了這話,微微一愣,低頭沉思起來。
幽靜遠嘆了口氣,輕輕擡起海潮的下巴,溫柔的說:“以後…也許我總有一天會…失去你,但是海潮,我願意爲你冒這個險,我…寧願日後傷心,也不想後悔沒有讓你和我…一起走”
海潮看着他的眼睛許久,終於下定決心,堅定的點點頭:“我也願意爲你冒這個險!我願意和你走!”幽靜遠鬆了口氣,臉上綻放出燦爛的笑容,那笑容比陽光還要溫暖。海潮看着他的笑臉,突然覺得那些讓人害怕的未來,在這一瞬間似乎變得不再可怕,反而讓人開始期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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