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嫌劇情發展太慢,所以第98-100章的內容已經全部重寫。如果你看到第100章的標題是“先知”,那就證明看到的是舊的版本。爲免劇情不連貫,請看最新的版本喲~
123言情獨家發行,
若要提起“失蹤長子”的下落,那便不得不將時間往後倒,回到英圖歷四一二年的十一月五日。
這一日,獵鷹軍與五軍聯盟,在瑟斯尤默頓平原展開最後大決戰。士兵的鮮血染紅了清澈的曼河,無數雪白屍骨被永遠地埋在河底,死亡奏鳴曲的黑色旋律覆蓋了所有的光明。何其殘酷,何其悲哀。
然而千里之外的布拉格朗日城,這個全國聞名的自由貿易城邦,卻滿是一派和平之氣。它似乎完全沒有受到戰火的影響,一如既往的繁忙而又美麗,朝氣勃勃而又充滿生機。
東碼頭。紅李子號商船緩緩駛入停泊區。眼看漫長而又枯燥的旅途終於即將結束,船上的旅客們再也無法抑制心中的激動,從船艙裡出來,紛紛擁擠在甲板上,滿臉喜悅的欣賞這個自由奔放的城市。
尼克把妹妹扛在肩上,擠到甲板的人羣中,向下眺望這座繁華的大城市。
作爲全國第二大海運貿易集中點,布拉格朗日城的碼頭修建得相當國際化,河岸兩邊的泊位上停滿了眼花繚亂劃商船、香料船、槳艇、寬底帆船……這些大多都是用於正當貿易的商船,不過也有奴隸走私販子的巨型三桅黑帆船和極少數的護航戰艦。雖然還沒有正式進城,但光是沿路經過數量驚人的酒吧和店鋪,充滿異域風情的建築,就充滿了新鮮感,讓人激動不已。
兄妹一大一小的兩張臉上,都因興奮而浮起了同樣紅暈。
這樣的景象,在他們遇到野狼以前,是隻能寄託在夢裡的奢望。雖然嘴上一直說着要離開大衛堡,但尼克很清楚地知道,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所以,他只能把對自由的嚮往,寄託在收集船的零件上,將自己的家裝修成一個船艙。
可是沒想到,這一切都發生了!
他們真的逃離那個鬼地方了!
他們自由了!
尼克忽然冷不丁,狠狠甩了自己一巴掌。
“啪”的一聲真是又清脆又響亮,旁邊的旅客詫異地朝他看來,而騎在他肩膀上的妹妹,小緹娜更是被他嚇了一跳。
“沒事沒事,只是因爲眼前的一切實在是太美好了,好得我忽然害怕自己在做夢。但是……”尼克一把激動地抓住妹妹的小手,“感謝上蒼,我覺得痛!我是真的真的覺得很痛!所以我不是在做夢!我真的真的不是在做夢!”
旁邊的旅客嫌棄地避開他。原本他因尼克的外貌而對其心生好感,想要和他結識一番。但現在……還是算了吧。這人估計腦子有病,自己打自己居然還能夠笑得這麼開心。我還是離瘋子遠一點吧。
但是,小緹娜卻十分理解哥哥。事實上,她的內心並不比哥哥平靜多少。雖然哥哥激動地連手都在發抖,太過使勁兒了,弄得小緹娜有些疼。但她還是笑得很開心。
距離他們離開大衛堡,已經一個多月了。
要說這一路上,可真夠不容易的。
野狼一行四人先是一路向西,離開十多公里的叢林,準備抵達艾瑪與青鹽碼頭。但陰差陽錯,卻來到了名爲沙雅的小型港口。
他們本該通過沙弗萊大運河北上,但中途卻連續遭遇了黑店、竊賊、迷路、沒錢等一系列意外,有一次還差點被拐賣成奴隸賣掉了……
總而言之,他們這一路驚險不斷。不過幸好諸神保佑,他們每次都能逢凶化吉,最終還是成功地抵達了目標城市。
至於他們爲什麼要來布拉格朗日城?
答案再簡單不過了。
因爲這是野狼的母親——艾芙的所在之地。
換而言之,在經歷了那麼多的艱難險阻後,野狼終於可以回家了。
家。
噢,這世上恐怕沒有比這更美妙的詞了。尤其是對長期流浪在外,漂泊流離居無定所,每日徘徊在生死線上的浪子而言,沒有什麼能夠取代那一顆想要回家的心。
然而,野狼卻並沒有加入甲板上熱鬧的人羣。恰恰相反,他沉默地待在底下的船艙裡,靜靜地靠坐在舷窗邊,長時間的保持同一個姿勢,也不
不知道在想什麼。
好不容易回到家園,但奇怪的是,野狼看上去一點也不激動。
事實上,他的臉上非但沒有笑容,反而還看上去有些憂傷。
當然了,憂傷這個情緒,是阿斯蒙蒂斯看出來的。若是換做他之外的任何一個人,得出的答案恐怕都是一樣的:野狼只是在發呆而已。
“幹了。”
寧靜的小船艙裡,忽然響起一聲低沉的男聲。
說話之人的喉嚨似乎受過傷害,還沒有完全癒合,再加上他的聲線本來就低,所以雖然聽上去有些沙啞,但意外的,卻充滿了成年男性特有的成熟魅力。
野狼顯然太過沉浸在自己的思維裡,突然聽到聲音,被嚇了一大跳,條件反射地去按腰側的佩劍。
不過他的手剛抓住劍柄,另一隻大手就已經按在他的手背,阻止了拔.劍的動作。
野狼一愣。
那手要比他手的大,但並不粗魯,掌心有着比常人更爲熾熱的溫度,讓人感到溫暖。
意識到這是誰的手後,野狼遲鈍了三秒,擡起頭來。
果然,他看到阿斯蒙蒂斯那張放大的臉。而後者的臉上,十分清楚易懂地寫着“擔心”兩個字。
此時二人靠的很近,彼此之間相距只有一個拳頭。而野狼的大半個腦子還沉浸在剛纔思考的問題中,突然對上阿斯蒙蒂斯近距離的臉。一時間,他竟然有些回不過神來。
自從吞噬了冰墳場的那棵妖樹後,阿斯蒙蒂斯自出生以來第一次吃飽。充足的能量,也使得他的身體產生了再一次的進化。
當然了,這種改變是十分細微的,如果不是關係十分親密的話,肯定是看不出區別來的。至少尼克是沒看出啥變化來。
但野狼卻十分敏感地察覺到,阿斯蒙蒂斯變了。
他的身體得到更進一步的強化。身體線條變得更爲內斂的同時,體內蘊含的力量也變得更加彪悍。五官變得更爲英俊的同時,眉峰也更加犀利了。
尤其當他臉上沒有表情時,更是有一種久居高位者特有的威懾力,不怒自威,令人望而生畏。有的時候,野狼甚至能隱隱的感覺到,身邊男人的危險性。
當然了,這一切的前提,是他像個雕塑一樣地保持沉默。
一旦這傢伙開口說話,那就什麼形象都毀了。又傻又蠢,完全就是個低齡兒童。野狼被他氣的無數次想要脫下鞋子來揍這個大蠢貨。
總而言之,這傢伙蠢得簡直沒救了!野狼簡直不敢想象,如果沒有自己的話,阿斯蒙蒂斯該怎麼活下去。
就好比如學說話這一件事,即使淡定如野狼,也被他弄得快要發瘋。
阿斯蒙蒂斯雖然喉嚨好了,能夠說話了,可不知道究竟是哪一根神經搭錯了線,這傢伙說的居然說了一口流利的……古代語。
而且還是三千多年前的古代語言!
你見過一個活在英聯邦國家的啞巴,天天聽的都是英語,看的是英語,寫的是英語,然後突然有一天開口,尼瑪居然飈了一口地道的京片子!?這不坑爹嗎!
野狼覺得自己都要變成咆哮體了。
野狼自問不是當老師的料子,可惜身邊唯二的人選,一個不靠譜,一個說不了話,野狼無可選擇,只能硬着頭皮上,當起了阿斯蒙蒂斯的老師,負責教他說現代通用語。
在他含辛茹苦教了一個多月後,終於獲得了階段性的成果。我們的阿斯蒙蒂斯同學,總算能夠在日常交流對話中,一次性吐出……三個字了!
野狼覺得阿斯蒙蒂斯沒有被憤怒的自己掐死,實在是一件奇蹟。
……
阿斯蒙蒂斯困惑地看着野狼。
兩個人貼得這麼近,若是往常,他早就把自己推開了。可是今天,他卻愣在原地發呆,而且一呆就是五分鐘,紋絲不動地保持冷酷姿勢,但實際上眼神已經渙散,思維不知道已經飄到哪裡去了。
看來,壓在野狼心裡的這件事,真的讓他很煩惱啊。
“幹了。”阿斯蒙蒂斯再一次提醒。
野狼明顯又愣了一下。
阿斯蒙蒂斯眨了眨眼睛。
野狼也跟着眨了眨眼睛。
二人對視。
難得發傻的野狼,意外的有些可愛呢。
阿斯蒙蒂斯的臉上浮起笑意。
野狼這才總算是回過神來了,眉頭微蹙:“靠這麼近做什麼?”他伸手推開壓在自己身上的阿斯蒙蒂斯,然後又花了三秒鐘,想起之前在乾的事情。
哦,想起來了,他之前在給阿斯蒙蒂斯染髮。
阿斯蒙蒂斯順從地退開,把背後披散的長髮重新抓到前面,同時抓了一縷野狼的頭髮,將二人的頭髮擺在一起,笑着第三次說出了那兩個字:“幹了。”
染的頭髮,已經幹了。
野狼湊過去檢查了一下,滿意的點點頭。
二人的頭髮,一個是囂張的番紅色,一個是耀眼的燦金色,不管是哪一種顏色都十分的引人注意。所以,野狼把兩個人的頭髮都暫時染成了不起眼的棕褐色。這也正是野狼的人魚血脈覺醒之前,所擁有的髮色。
頭頂突然傳來一陣喧囂聲。野狼聽了一下,明白船已經正式靠岸,這是旅客們發出的興奮的歡呼聲。於是開始收拾行李,同時囑咐阿斯蒙蒂斯穿好衣服,倒掉盆子裡棕褐色的染劑。
沒過多久,房門傳來敲門聲。
野狼:“進來。”
門一開,露出了尼克的頭,臉上毫不隱藏地展現着他的快樂:“你們還在磨磨蹭蹭什麼,已經可以下船了。咦,你染髮了?這顏色可真一般,原來的好看多了。算了算了,快走吧,在船上悶了這麼長時間,我都快要忘記陸地是什麼感覺了。”
“怎麼,嫌棄?你不是喜歡船的嗎。”野狼提着行李走到門口,一邊對尼克說,一邊準備邁過門檻。
身後突然伸出一隻手來,搶走了他提着的行李。
野狼一愣,回過頭去,結果看到阿斯蒙蒂斯拎着行李。
阿斯蒙蒂斯說:“我……n……”
尼克沒注意到身後二人的事情,兀自抱怨着:“但你總得讓我吃點好的吧。每天都是魚魚魚,蒸魚、炸魚、煎魚、煮魚……我就算再喜歡大海,也都要吐了好吧……”
野狼注視着阿斯蒙蒂斯,很有耐心地等他“我”出個什麼東西來。
結果阿斯蒙蒂斯明顯是忘詞兒了,發了個n的音,結果n了半天都沒說出來。
不是野狼想歪,只是他不停發出的“n……”,實在是有些像便秘時發出的“嗯……”。再加上,牛高馬大的漢子因爲想不起來,憋得整張臉都紅了,急的額頭都快要冒汗了。
你不得不承認,這畫面其實有些滑稽,野狼差一點就笑出來了。
如果不是身邊還有一個人——雖然他忙着喋喋不休講着沒人聽的廢話,野狼大概是不會打斷阿斯蒙蒂斯,讓他一直便秘下去,直到想起那個詞。不過,既然還有別人在,野狼不願意讓這樣的阿斯蒙蒂斯讓外人看去。
那麼,有什麼動詞,是以n開頭的?
野狼:“拿?”
阿斯蒙蒂斯眼睛一亮,重重點頭,總算是把這兩個字給說齊全了:“我拿。”
所以阿斯蒙蒂斯一臉便秘憋了很久,想要表達的意思僅僅是:讓我來拿行李吧。
野狼:……
尼克:“……而且我暈船啊,船又顛簸得不行,特別是前天晚上的暴風雨,我差點以爲自己會死在海上啊。不過奇怪,整船人都不行了,你卻一點事都沒有……”
野狼轉過身去,好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平靜地朝出口走去,唯獨肩膀可疑地抖動着。
阿斯蒙蒂斯沉默地跟在他的身後,眼睛盯着前面人的背影。
二人一前一後,沉默地走着。
過了一會兒,走在最前面的尼克無意間回頭,被嚇了一跳地“哇”了一聲,“你是在笑嗎?”
野狼瞬間面無表情:“沒有。”
尼克指着野狼,斬釘截鐵地說:“你剛纔明明就是在笑!”
野狼冷冰冰地說:“你看錯了。”
尼克又怎麼可能放過野狼呢:“不,我怎麼可能看錯呢,我的眼神可是相當好的。你這個人真是的……想笑你就笑嘛,這是人類最基本的情緒,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幹嘛非得當一個大冰塊呢?來,跟我做,一二三,勾嘴角,笑一個~”
野狼簡單直接地賞了一個字:“滾!”
尼克卻覺得逗弄他似乎特別有意思,非但沒有退開,反而纏得更緊了:“哎喲,你不要害羞嘛。看你一路上悶悶不樂,心情很壞的樣子,好不容易笑了,這有什麼不好的。對了,剛纔發生什麼了,你爲什麼突然笑了呢?告訴哥哥好不好,吶,告訴我啦~”
“都說了沒有。讓開,不要當在路中央。”野狼被煩得青筋暴起,用力推開擋在前面的大障礙,大跨步地朝前走去。但是尼克卻像一條根本就甩不掉的大尾巴,即使從擁擠的人羣中穿過,也甩不掉他。而小緹娜則提着裙襬,露出漂亮的紅靴子,小跑着跟在兩個人身後。
阿斯蒙蒂斯則跟在隊伍的最後,慢吞吞地走着,看上去隨時都會被甩掉,但他們之間的距離卻總是保持着同樣的距離。
腦海裡突然竄出布提斯的聲音:少主,‘拿’這個字很複雜嗎?
阿斯蒙蒂斯面色不變,輕輕聳了聳肩膀,沒有回答,繼續向前走着。
布提斯卻大吃一驚:您不會真的忘記說通用語了吧!?這還是您創造的啊。您忘記了嗎?當初是您嫌古語太複雜,筆畫太多,所以這才組織全國進行古語簡化,創造了通用語。我看這幾千年來,也沒有發生太大的變化啊。
面對舊屬下的質疑,阿斯蒙蒂斯既不反駁,也不同意,只是意味深長地笑了一笑。
布提斯:……您真是太壞了。
阿斯蒙蒂斯:是你太蠢了。
布提斯:啥!!!???
後面的聲音消失了。畢竟是阿斯蒙蒂斯的腦袋,他有着絕對的主導權。他將布提斯壓下去,同時也逃過了更多的感嘆號。
就在這個時候,阿斯蒙蒂斯忽然感覺到一股充滿惡意的視線,立刻凝目如刀,回看過去。
那是一個奇怪的三人組合。穿着類似苦行僧的袍服,一個長髮中年白人,一個禿頭黑人,最後那一個最奇怪,居然坐在輪椅上。
剛纔打量阿斯蒙蒂斯的,正是坐在輪椅上的男人。很明顯,他沒有料到,阿斯蒙蒂斯居然這麼敏感,自己剛偷窺就立刻被發現了,臉上露出驚訝的表情。
但是,輪椅男被發現了,居然也不躲避,驚訝過後,竟然大大方方地對阿斯蒙蒂斯一笑。
阿斯蒙蒂斯皺眉。這三個人給他的感覺很奇怪,另外兩個人還好一點,但他居然探知不到輪椅男實力的深淺。
要過去看看嗎?
便在這個時候,阿斯蒙蒂斯聽到了野狼的呼喚聲,立刻轉過頭去,冷峻的表情已經換掉。
野狼站在舷梯口,而尼克和小緹娜則已經不見了,顯然是已經提前下船了。
野狼一臉的不耐煩,但腳卻沒有動,眼睛看着阿斯蒙蒂斯。
阿斯蒙蒂斯趕緊過去,走到他身邊時,一臉的期待,有些賤兮兮地問:“等我?”
野狼翻了個白眼。
這麼明顯的問題,還要問嗎?
野狼走上舷梯,阿斯蒙蒂斯回頭眺望,但剛纔那個奇怪的三人組合已經不見了。
剛纔那是怎麼一回事?
阿斯蒙蒂斯忍不住皺眉,腳下傳來野狼的聲音:“拿着行李方便嗎?”阿斯蒙蒂斯立刻喜笑顏開,回了一個“不”字,也下船了。
歷經千辛萬苦,總算可以回家了。
野狼暫時把心中的擔心壓在一邊,雙腳着陸時,也忍不住有些激動起來了。
然而讓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一個小時後,當他站在自家門前時,出來開門的,卻是一個完全陌生的小孩。
“那個,請問你找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