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鬱憤離家征夫死
白少流放下電話的時候也在笑,靈頓侯爵要定時間地點和他見面,自然沒有什麼好打算,這些小白都能猜到。靈頓侯爵無非是想看看究竟是什麼人和他過不去,如果有可能的話當場殺人滅口也說不定,就算當場做不了事後也可以有線索追查。白少流卻不怕這些,他有把握讓靈頓侯爵不敢輕易動手,他決定親自去。
小白爲什麼膽子變大了,要親自露面招惹靈頓侯爵?原因有兩方面,第一是他現在底氣足了,一堆法寶可不是白得的,不論是“外境內攝”與“內息外感”的修行都大有精進,藉助星髓的幫助,覺得自己精氣之充沛、法力之強大都遠勝往昔,何況還有新得的法寶相助。另一方面他也清楚衆位高人給他這些寶貝可不是讓他自己收着玩的,雖然話沒明說,但就是想讓他在市井中對付像靈頓侯爵這樣總是想打風君子主意的人。自己不去探探他的底細與想法,怎麼對付這種人呢?
靈頓侯爵心懷不善,但是鴻門宴是那麼好擺的嗎?不要忘了這裡是烏由,強龍還壓不住地頭蛇呢!白少流是這麼想的,靈頓侯爵也有自己的想法,不要忘了他也得到了一枚星髓留在身邊兩個月,這兩個月中他感覺自己的魔法力大漲,除了梅野石那種高人,應該不會再懼怕其它的人,誰惹到他頭上正好藉機出一口惡氣。
對於教廷來說,此時把靈頓侯爵與白少流都算計進去了,而這兩個人也各有算計。可是靈頓侯爵與小白誰都沒有想到,就在他們見面的那一天,烏由市西郊齊仙嶺上,發生了一起兇殺案,這起兇殺案後果影響之大超出了很多人的想像。死的不是別人,就是海恩特神官。
海恩特神官去齊仙嶺幹什麼?他是奉魯茲主教之命去監視風君子的行動的,魯茲主教告訴他說這是教廷的意思,要密切關注風君子在齊仙嶺一帶的一舉一動。兩個月前有人發現齊仙嶺上有一道金光落地然後又沖天飛去,懷疑是崑崙修行人活動的跡象,或者就是風君子本人的行跡。風君子這個人有可能故意裝作封印神通諸事不知,其實一直在暗中搞什麼勾當。
海恩特神官很鬱悶也很消沉,監視風君子實在毫無意義,這個人就像芸芸衆生中最普通的一員,成天沒有任何特殊的舉動,對他的監視實在是無比枯燥。然而海恩特鬱悶的卻不是因爲幹了這麼一份枯燥的差事,而是另有原由。
這位海恩特神官曾經在岡比底斯山的最高騎士訓練營中接受過訓練,然而成績平平,距離他成爲一名神殿騎士的最高理想還相差甚遠,但他從來沒有放棄努力,在烏由教廷做爲一名神官也是恪盡職守。他心裡很明白,到教廷最需要開拓的志虛大陸建立功業,是他獲得榮耀爲上帝盡職最好的方式。
白少流在濱海公園與海恩特打過交道,刀架在脖子上海恩特仍然全力反擊,寧死也不受脅迫,是一位視騎士風度勝於生命的武者,確實也是一條硬漢子。但這條硬漢子最近可受到了不少打擊,首先拉希斯主教被殺的時候自己就在一邊,不僅沒有能夠保護主教大人還把珍貴的十字銀劍弄丟了,騎士丟失了十字劍這是莫大的恥辱。
那曾經是教廷特賜給神殿騎士的珍貴長劍,是他娶了妻子伊娃.維納時維納家族的長輩送給他的禮物。與維納家族的聯姻一直是他的榮譽,他也十分愛惜自己的妻子與這柄十字劍,所以當靈頓侯爵來到烏由後向他提起維納家族的榮譽受到傷害,他也願意幫助靈頓侯爵。但不久前他卻沒有了這個想法,不僅不想再幫靈頓侯爵對付風君子也不想再見到維納家族的人。這又是爲什麼呢?
靈頓侯爵的報告是派他送回教廷的,他從岡比底斯山辦完差事之後順便回到了鬱金香公國,好久沒回家了,他想給妻子一個驚喜。結果卻在自己的臥室中撞破了妻子與情人的幽會,看見了那兩人在牀上**裸糾纏的醜態。他當時拔出了劍卻沒有動手,而是咬牙跺腳轉身離開了自己的家,頭也不回一路又趕到了烏由。
他看清了那個男人是誰,卻什麼都沒說,對誰也沒說。也許這僅僅是他的家事,可如果說出那個男人的名字就是一件醜聞,不僅是教廷的醜聞也是維納家族的醜聞,可是悶在心裡感覺可想而知!維納家族的榮耀?海恩特突然覺得有點可笑,磨滅維納家族榮耀的人不是風君子,而是他們自己。
海恩特正是帶着這種鬱悶消沉的心情進行監視工作,可偏偏風君子沒什麼好監視的,這個人的行動很有規律,基本上是晚出早歸。風君子大概喜歡睡懶覺,早上十點鐘左右出門,晚上六點鐘左右也就到家了,從週一到週五從來如此,週末兩天都待在家裡偶爾出來。這一天是星期天,海恩特正在胡思亂想時又看見風君子出門了。
風君子雙手插兜踱着步子來到了小區外面一家小超市門口,蹲在地上逗一隻小黑狗,過了一會兒起身進了小超市,手裡又拿了兩盒紅色包裝的香菸出來,站在那裡打開一包抽出一根點上,表情很滿意的樣子。
海恩特所在的位置是小區旁邊齊仙嶺的主峰上,就是澤仁帶着小白飛天落地的地方。風君子住的小區離海很近,翻過齊仙嶺就是海邊,在小山頂上觀察那個小區視野很好很方便。海恩特很多時候都是藉助一副軍用望遠鏡才能看清楚很多活動細節,因爲魔法傀眼術對風君子無效。
傀眼術魔法與修行人的神識搜索有類似之處,可以在很遠的地方就查覺到不同類型的能量波動,從而感知地形地貌以及有什麼東西在活動。傀眼術也不是萬能的有時候也不方便,比如在人多的地方,使用這種魔法會被各種雜亂的信息干擾,很難準確的找到一個人,除非事先把那人的活動鎖定纔好跟蹤。
當然,如果能用傀眼術魔法鎖定一個人,還可以用更高明的方式重點進行觀察跟蹤,比如藉助水晶球,可以在很遠的地方專門窺視這個人的一舉一動。
風君子確實有與衆不同的特別之處,傀眼術根本鎖定不了,所以水晶球一類的法器通通沒用。如果用傀眼術直接探查,也根本發現不了他的存在,而奇怪的是你能看見他,離得近也能聽見他的說話聲和腳步聲,一切正常的感知通通沒有限制。所以要想監視他的行動,想在遠處能看清楚,最好的方式就是用望遠鏡而不是傀眼水晶球術。
海恩特也覺得奇怪,世上從來沒有遇到這種人,如果說這個人的潛行術魔法已經到了最高境界,那也不可能直接觀察的這麼清楚毫無障礙。在望遠鏡裡看見風君子不緊不慢的走進了小區,小黑狗還在他身後跑了一段,然後他的身影轉過樓角看不見了,應該又上樓回家了。
海恩特還沒有放下望遠鏡,突然感覺背後有人!他一直沒有施展傀眼術,甚至把傀眼術收起刻意不再運用,因爲施展傀眼術不僅對風君子無效,而且還受到小區周圍各種活動的干擾。就這麼一大意之間,竟然讓人欺近到身後,出於一種敏銳的直覺,而且他本能的覺得身後有危險逼近。
海恩特的反應也是極快的,一旦覺得不妙放下望遠鏡轉身退出一丈多遠站穩,在兩棵樹之間擺好架式,一把十字短劍已經抽出,揹着手就藏在身後。再看山頂上確實多了一個人!
這人是個二十多歲的男子,一身盤扣勁裝打扮,帶着銅釘護腕,腰間紮了根一指寬的黑腰帶。這人是典型的志虛國北方人的相貌,國字臉厚嘴脣,五官還算端正但是眼神中卻閃着冷冷的帶着傲氣的光芒,最特別的是他手中拿着一柄劍,青光閃閃已經出鞘。
“你是什麼人?”海恩特吃了一驚,沉聲問道。
男子冷冷答道:“路過的人。”
海恩特:“你面色不善,手持兇器,請問有何貴幹?”
男子鼻孔出氣,哼了一聲反問道:“你還好意思問我,請問你鬼鬼祟祟的躲在這裡又有什麼企圖?”
海恩特沉住氣已經恢復了冷靜,不緊不慢的說道:“這裡是海濱,是公共場所,我來看看風景不行嗎?請問這犯不犯法?”
男子面露鄙夷之色:“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在幹什麼,你企圖對風君子前輩不利,可恰恰讓我碰見了。……實話告訴你吧,有人請我來給你點教訓,以後別在這裡騷擾!”
海恩特:“你究竟是什麼人?”
男子:“崑崙修行人,你知道這個就足夠了!”他說完話縱身上前揮劍就向海恩特刺來。
這人說打就打,海恩特也早有戒備,雖然心中驚疑但真到了臨敵相鬥之時也是隻進不退,揮起短劍也往前衝斜向架住了那人的寶劍。兩柄劍重重的撞擊在一起,卻沒有發出絲毫金鐵交鳴之聲,只見海恩特的十字短劍上發出一片白色薄膜一樣的光芒,而那人的寶劍上也有一片青光劍芒散出。雖然沒有聲音,但山林周圍的空氣卻陡然向外爆發式的膨脹,樹葉無聲的飄落下一大片。
這男子是誰?海恩特不知道,書中暗表,此人是崑崙修行門派長白劍派的弟子薛祥峰,奉長白劍派掌門人杜寒楓之命來教訓暗中窺探風君子的海恩特。長白劍派的杜掌門只是告訴他有教廷修行人在烏由窺探風君子前輩,讓他來警告一番把這人驅走,至於杜寒楓掌門爲什麼會插手這件閒事薛祥峰也不清楚。他不過是跟隨兩位師叔來到烏由給一個叫黃亞蘇的商人做保鏢的,近日一直無事卻接到了掌門這樣一個命令。
薛祥峰是長白劍派這一代弟子中修爲最出色的佼佼者之一,甚至不在他的幾位師叔之下,根本沒有把烏由教區一位神官放在眼裡,可是一交手也不禁暗暗驚異,這些西方教廷訓練出來的劍士也還是有真功夫的,自己要想完勝非得盡全力不可。
兩人展開手中劍,卻是一場無聲無息的激鬥,在離人煙不遠的齊仙嶺上,誰也不想引起山下人的注意。劍芒展開身形都如狸貓一般敏捷,雖然劍勢如潮卻沒有碰到一棵樹木。海恩特咬牙揮劍,鬥氣四散十分頑強,而薛祥峰手中青鋒展開如行雲流水,劍芒撲天蓋地壓向海恩特。
這不僅僅是鬥劍,也是法力相較,時間一長海恩特漸漸落了下風,被如潮的劍勢逼的向山下不住的後退,兩人所過之處落葉如雨。薛祥峰並不想殺他,只是想給他一點教訓,把他逼下山再說幾句警告的話就可以了,眼見佔了上風手中劍芒大盛攻勢加緊,在山林中逼住對方的身形移轉,眼看就要把海恩特逼到山下的路邊。
薛祥峰輕喝一聲說道:“你聽好了!……”然而還沒等他把下面的話說出來,海恩特也感覺自己的處境不妙,低吼一聲身形不再閃避雙手持劍一道鬥氣衝面而來,他也發狠了。薛祥峰冷笑一聲長劍脫手在空中畫了個圓,一片青色光幕接住鬥氣,再一彈指長劍射出直指海恩特的手腕。
海恩特既然要鬥狠,薛祥峰打算給他留點傷,也好記住這個教訓!可就在此時奇異的事情發生了,海恩特如獵豹一樣迅捷的速度突然慢了下來,就像受到了粘稠的空氣阻攔,劍尖所發出的鬥氣也暗淡下去。他的抵抗一弱薛祥峰的飛劍就突然加速,竟然穿過海恩特的劍芒從他握劍的雙腕間直刺前胸,長劍入體劍尖從背後穿透出來。
海恩特的動作突然變慢時,他眼中也露出了驚恐的表情,緊接着被薛祥峰一劍刺穿前胸,他手中十字短劍落地,然後低頭用不可思議的眼光看着自己的胸口,似乎還沒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不僅是他,對面的薛祥峰也驚呆了,他本來沒想殺人!可是剛纔的情況就像海恩特故意放棄抵抗要送死一般讓他的劍刺入了胸膛。
海恩特擡起了頭看着薛祥峰,眼神中有絕望,他只說了一個字:“你……”然後輕輕的咳嗽一下,口中有血沫涌出。薛祥峰也露出驚慌之色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齊仙嶺上剛纔他們站立的地方有人喊道:“海恩特,海恩特,你在什麼地方?”同時有腳步聲向這邊快速跑來。
薛祥峰神情一震,一招手,插在海恩特胸口的那柄寶劍飛了出來回到他手上,他一轉身迅速消失在密林中。劍一拔出,海恩特胸前背後血如泉涌,仰面朝天重重的摔倒在地上,壓倒了一片帶刺的灌木叢。這時謝赫神官的從樹叢中鑽了出來,他一眼就看見了倒地垂死的海恩特,而兇手已經不見蹤影。
謝赫撲到海恩特身邊,跪在地上連聲吟唱,空氣中白光亂閃給他加了一連串的治療術,胸前背後流血漸止,海恩特睜開了迷茫的眼睛。
謝赫:“海恩特,堅持住!”
海恩特有些神志不清的說道:“是你?我不行了,把我的劍帶走!”
謝赫:“告訴我,什麼人傷的你?”
海恩特的眼神直直的不知在看着什麼地方:“崑崙修行人……”
謝赫感覺他的情況有點不妙,自己的治療術也挽留不了海恩特流逝的生命,趕緊大聲道:“什麼修行人?到底是誰?”
此時海恩特已經逐漸暗淡的眼光突然一亮,就像想起了什麼,嘴脣動了動想說話一口鮮血卻涌了出來。謝赫趕緊俯下身把耳朵湊到他嘴邊問道:“海恩特,你想說什麼?”
“維納家族的恥辱……維納……”海恩特發出了斷續的聲音,然後他的身子陡然繃緊,接着又突然放鬆——他死了!
此時樹林外的路上突然傳來警笛聲,幾輛警車同時停在山腳下,有人下車鑽進了樹林,還有說話聲傳來:“是什麼人報的警?說這裡有兇殺案!報警的人呢?”
怎麼回事?警察來的這麼快!謝赫已經來不及再做什麼了,他揀起了海恩特的十字短劍也轉身迅速消失在山林中。
謝赫走了,遵從海恩特的遺言帶走了他的十字短劍,海恩特已經丟失了一把劍,不想在臨死時再丟失教廷配發的防身十字短劍。走出很遠一陣溫暖的海風吹來,謝赫不禁打了個冷戰,心裡升起一股兔死狐悲的涼意,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