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此可以粗略推斷出,這大溶洞裡的水深,至少也得在兩千米左右,一旦人被這種巨大的生物拖下去吃掉,就只能剩一副骨架沉在漆黑冰冷的水底石頭上,那可真是永不超生,想打撈上來入土爲安都不可能。
“哼哼。”杜莫沉默了一會兒,他見我給自己的脖子上敷好藥棉,就神秘而鄭重地發出一聲淺淺的冷笑。
“追馬先生,您看我這隻腳踝。”杜莫說着,便挽起褲管兒。我以爲他兩隻腳踝都受了外傷,就趕緊用袖珍小手電照過去。這一看不要緊,頓時驚出我一身的冷汗。
杜莫的腳踝上,赫然有五條淤青的痕跡,像極了人手用力狠抓時所造成的瘀傷。看到這一幕,我後脊樑骨猶如灌入冰碴。
我立刻對杜莫嚴肅地說道:“杜莫,這會兒開不得玩笑,你確定這是你剛纔游水過來時,被水裡的東西所致成的傷害?”
杜莫的腦門上,青筋鼓起很高,他也向我嚴肅地回答:“您覺得杜莫會犯這種低級的錯誤嗎?而且,我再告訴你一件怪事,您可能還不會相信,認爲我所說的這些東西子虛烏有。”
我吃驚地看了杜莫一眼,然後探頭看看下面的甲板上,見最後一絲火光已經熄滅。於是,我趕緊對杜莫小聲催促,讓他快說。
“我剛纔一個人,沿着水邊摸索進來,看到海魔號之後,真是像見了上帝一樣,便不顧一切地順着繩梯往上爬。可當我爬上來之後,用咬在嘴裡的手電往四周一照,嚇得我一下就跑向金屬桅杆,不顧一切地往上爬。”
杜莫越講聲調便壓得越低,最後,他幾乎是湊到我的耳朵上,用嗓子眼兒的氣息說了出來。
“我爬上桅杆之後,聽見大船裡面有人在哭,而且哭得非常傷心,慢慢地,甲板那頭的黑暗中,也傳來哭聲,就彷彿……,就彷彿一個哭聲引起多個哭聲。您是不知道,當我聽見您在輪船底下對我喊話說,告訴我說這艘海魔號現在是空船,真是嚇得我險些從桅杆上栽下來,我當時真以爲,以爲……”
杜莫說到這裡,出於避諱,沒敢再接着說下去。我便對杜莫說:“以爲什麼?以爲我已經死了,對你喊話的是我的亡魂?”
我瞪着熬紅的眼睛,冷冷看着杜莫問,而杜莫聽我說出這句話的同時,不禁渾身打了一個寒戰。
夜越來越深了,四周被無邊的黑暗吞噬着,我和杜莫誰都不再說話,只坐在艙門的頂子上,睜大眼睛聆聽着一切。
現在這艘海魔號上,就剩下三個活人,其中懸鴉還處於昏迷狀態。根據杜莫所講,他剛纔一個人摸到大船上時,聽到了詭異的哭聲,但我和他在一起之後,黑暗中除了巖壁上叮咚的滴水聲,似乎再也聽覺不到類似人的哭泣聲。
杜莫剛纔是一個人上到船上,我不能確定他是因爲過度恐懼而產生了幻覺,還是附近有什麼蝙蝠之類的生物,趁着懸鴉把小艇開走之後,開始混亂鳴叫。
但有一點,我非常忌諱,就是杜莫的另一隻腳踝上,爲何會出現五根手指抓過的勒痕。如果真如杜莫所說,確實是在游水過來時水下有一隻人手在拽他,那便會出現兩種可能。
一種是這溶洞底下的深水中,潛藏着長了人形手掌的生物,見杜莫從水邊上游過時,想捕捉到杜莫進食;第二種可能,也是我最不願意相信的一種可能,那就是哭靈侍僧作祟。
從目前獲得的信息可知,哭靈侍僧的黑暗教會,已經存在了很多年,而且多是在荒蕪人間的海島上。如果我一味地將他們定義成迷信和蠱惑,未免有些過分否定。
我想,這些教徒或許真得熟知着某種常人無法探知的東西,所以他們相信這種超自然的力量和秘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