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山風有些嗖嗖作響,但這座島嶼上,每一雙支楞在黑暗中的耳朵,還是對除此之外的其它異響非常敏感,哪怕是些細微弱小的差別,也絲毫不會放過。
我慢慢推開擋在眼前的樹枝,蹲低了身子,抱着狙擊步槍鑽出了石窟窿。“砰!”又是一聲沉悶而清晰的槍響,從前面的灌木中傳來。
跑動的黑影,已經被前面的植物遮擋,我快速而謹慎地尾行過去,但我現在還不清楚,那個追殺在前面的傢伙,是否就是戀囚童。
砰!又是一聲槍響,這讓我心裡清楚他們兩個目前所處的大概位置。可是,那兩個人的追逐廝殺卻是往島嶼中心深入,那裡的植物更是參天和茂盛。
我緊緊跟隨,既不能讓對方察覺到我,又不能讓那兩個傢伙跑丟。黑暗之中,我越往前行進越感覺植物濃密得令人窒息,彷彿人突然變小到三分之一,在齊頭高的麥浪中小跑一般。
而且,腳下有許多無法預料的大石頭,跑快的時候,稍不注意或者運氣欠佳,膝蓋就會磕碰在上面,疼得人要命,卻又不敢喊叫。
倘若是高點的大石,上面爬滿了青藤,被幻視成一叢可以擠開穿過的植物,嗖地一下撞過去,面門非要當地一響撞在上面,不是鼻樑骨掉了一層皮肉,就是淌着鼻血暈倒在地上。
在這些密集散落的羣島上,廝殺不知道會持續幾天幾夜,如果身體受了外傷,又不能及時離開去醫治,被慢慢耗死和被子彈直接打死的結果是一樣的。
就像凋魂門螺,她現在就躲藏在一處如同石棺一般的石窟裡,意識清醒着,肉身卻強忍着黑暗與痛楚,處於一種休眠狀態。
我無法再繼續尾行下去,因爲前面的地形令我很陌生,那個最前面的傢伙,不顧一切地往裡跑是爲了逃命,而我在最後,是爲了殺人。所以,我不值得像他那樣去冒險,我必須理智。
在我往這座島嶼過來之前,我在長滿望天樹的谷島頂峰時已經看到,這座島嶼只有一個豁口,若要不翻越巖壁而進來,那裡是唯一的入口,也是唯一的出口。
而此刻跑在最前面的那個傢伙,卻是往這個簸箕型的山口裡面奔,他最後只能面一座冰冷潮溼地高大山壁,沉沒在這濃密擁擠的植物海洋中。
雖然山壁上爬上了青藤,石縫中雜生着許多樹木,但那個逃命的傢伙,他不敢在這會兒往山壁上攀巖。因爲他已經被要殺他人的緊緊盯上了。
即使在漆黑的夜裡,巖壁上一團黑乎乎的東西在爬動,那個已經追到他腳下,正躲在暗處的傢伙,會很果斷地朝他後腰打上一槍。
我摸到一塊大石頭後面,抱着狙擊步槍蹲了下來,這裡剛好可以避一避風,使我肉身上的溫熱多延續一會兒。
我心裡很清楚,不管是誰追殺誰,那兩個傢伙在這漆黑的夜裡,誰都不會再爬上巖壁逃走了。
如果僵持到了早晨,有了足夠的光線,這兩個傢伙更是不敢攀巖了,因爲他倆已經相互盯死了對方。
我此刻只需等待,等待着天亮,等待着他倆之間角逐出一個勝利者。而後,這個勝利者再成爲我槍下的亡魂。我正是一個躲藏在一處靜觀河蚌相爭的漁翁。
即使那個正被追殺的人有可能是杜莫,我也不能一時腦熱地深入進去。萬一那個追殺者就是戀囚童,他白天躲在高處的巖壁上,已經用狙擊鏡孔細細觀察了這個猶如死衚衕般的角落,以他的實力,憑藉地利上的優勢,同時幹掉杜莫和我的可能也是存在的,而且概率不小。
我萬不可因爲殺死過八大傳奇中的殺手,就錯誤地輕視敵人。阿鼻廢僧他們的死,反而更讓我清楚地明白,無論一個人的肉身蘊含着多少實力,一旦激進的冒險,在不走運的情況下中槍,那一切的一切,全都得完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