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收回觀察人羣的眼睛,斜視一下杜莫,提醒他別關注這些無聊的東西。他連忙低下頭,用腳把箱子往前推了推,更靠近那個販運香料的乘客行李。
一艘白色的大客輪,從遠遠的海面靠來,鳴笛聲像一支針劑,使整片乘客興奮起來。“要擠嗎?看這些人的眼睛,就能想象出他們多自私。”杜莫對我小聲問了一句。
“別擠老人和小孩,小心自己的衣兜,切忌,你我身形本就很惹眼,不要再有異常舉動。”杜莫哦了一聲,拖拽木箱的蠻力緩和了許多。
木匠老頭手法很專業,我和杜莫順利過了安檢,拖着行李下了甲板底艙。這艘客輪比起我在荒島搶奪的大船,體積不足它的一半,從身邊這些乘客的穿着,就能預先想到這不是什麼豪華型渡船,只滿足平民過海而已。
“嘿,英雄。你知道嗎?木匠老頭的兒子,就是剛纔咱們過安檢時那個負責人。”說完,杜莫咧着嘴角一笑,疼痛卻沒發作。
我蹲坐在艙室一角,猶豫人多擁擠,兩隻木箱只好豎立起來,屁股也沒坐上去的機會。
“啤酒飲料礦泉水,火腿泡麪花生豆……”一個肥胖的女人,穿一件沾滿油污的廚師服,邊撅着蠻橫的大屁股,邊推着餐車擠進人羣。
“Come-on! Get-out-of-the-way!”高調的嗓門,以威嚇的語氣喊着,示意前面擁擠的船客,提前閃身或挪開沉重
的行李。餐車依舊保持最有利於展銷的速度,沒有絲毫的改變。
“噢,上帝啊!太擁擠了,難道讓我們懸浮起來不成?”“對啊,裡面還有老人和孩子,動一下多麻煩。這是劣等艙,我們窮人出門,帶足了食物和水,就算你硬擠到頭,也沒人會買。”
擁擠的乘客中,揚起兩個男人忿忿地抱怨,那嘰裡咕嚕的英語,飽含着非洲土語的抑揚頓挫。“人多更要相互忍讓,老孃的小餐車擠不死人!伺候你們這些窮人真麻煩。”
杜莫剛要起身眺望,瞧瞧中間人羣的熱鬧,我及時拉住他胳膊,將他制止。因爲,我們此刻最忌諱的就是被人注意或招惹上麻煩。
“我們高價買了劣等艙票,不證明我們的權利劣等,你推的這個餐車,正從我們承租的空間鑽來鑽去,你以爲這是販奴船嗎?”一個抱孩子的黑人女人,非常不滿地說到。
“對,對。你明明在要求我們給你讓步,卻大言不慚地說什麼互相忍讓,那好,我們給你讓開,你把餐車再前進二十米就退回去,這才叫互相忍讓。”第一個提意見的男人,又不甘被愚弄地反駁到。
肥胖的白女人,虛眯了一下眼,擡起她趴伏在小推車上滿是脂肪的胸脯,撅着的屁股也隨之收斂些。“如果艙室盡頭有人需要買東西怎麼辦?我在爲提供大家服務,你要搞破壞嗎?要破壞這裡每位乘客享受服務的權利嗎?”
“SHIT!”抱小孩
的黑人女子,很難忍受白種胖女人的詭辯及煽動,她不耐煩地罵到。“假如你出售的食品,和我家鄉種植園提供的初級農產品性質一樣,不含剝削和趁火打劫,我會非常感激你這樣的服務。現在,收起你的暴利,滾到上等艙去,伺候那些官商老爺們吧!”
白皮膚的胖女人,聽完黑人女人的責罵,頓時啞然失色。但她不甘心給窮人“愚弄”,沒推着小車悻悻返回,而是拿起肩頭的對講機,嘰裡呱啦講起另一種語言。
船上沒幾個人能聽懂,不到十分鐘,三等艙下來一個歪戴警帽的乘務員,帽檐下露出長長的金髮,此人人高馬大,周身胖肉很瓷實,膚色也與胖女人一樣白。
“Take-off! Take-off!”客輪乘警一邊喊着,一邊用毛茸茸的大胳膊推搡擋住他前進的乘客。
這傢伙的胳肢窩裡夾一根警棍,彷彿英雄救美一般,朝那個無法將餐車擠進人羣的胖女人奔去。推餐車的女人,見後盾趕來,萎靡的底氣霎時回升,把她胸前肥厚的奶子,灌得像欲裂的氣球。
又一陣嘰裡呱啦地對話,乘警面帶微笑,一邊聽胖女人撒嬌似的激憤之詞,一邊頻頻點頭,他彷彿不需要內容,只需表演一個過程,一個接下來把反抗者帶走的鋪墊。
“你行李裡面是什麼?爲何害怕挪動?爲保證大家安全,請你提着行李給我去一下接待室。”說完,他笑眯眯地盯着兩男一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