剎那間天昏地黑,感覺上並不像是烏雲罩日般緩緩籠罩,而是以一種更明顯速度涌來。
施恩在一瞬間察覺之後,不待確認上方就當場一躍向前方滾去,恐怕在高聳入天古木上頭,也架設獵捕肉食動物時所使用鐵製粗網,看來是被某個削器被引發。
大概是和捕獸夾之間有着某種連動關係,然後落下來。
施恩千鈞一髮之際閃過,武道心覺感受着這死物惡意。
若被捕獸夾引去注意力再慢一點,不察覺到頭部上方傳來氣息和空氣流動的話,就非常危險!當他這麼想時,前方又出現心理陷阱。
躍起後身子滾動前方,是一個凹洞。
連孩子惡作劇都說不上,太過原始陷阱,但單純以一個心理陷阱第二段來說,實在非常有效。
“咕!”他迅速向兩邊撐開四肢防止落下。
凹洞不算很深。
可能是大範老子部下們本來就沒有太多閒工夫挖洞,所以利用原本就有自然凹洞但是深淺並非問題所在。
在洞窟底部,插置着尖銳古木。
新鮮出爐木質被斜向切開,像木槍那般。
竟一邊逃走在之前以那個愚蠢袖中劍切斷古木,就是爲這個埋伏嗎?接二連三陷阱層出不窮。
怎麼回事!這究竟怎麼回事?大範老子應該是一名養尊處優的上位者。
這麼一來他簡直就像是個陷阱專家嘛。
並非事先準備縝密安排,而是順手使用戰場裡現有東西,並做出這樣陷阱。
一開始爲僞裝所設置陷阱中,並沒有玄術符籙之類機關,這時該說是不幸中大幸嗎!施恩謹慎地從洞竅中爬出來,不再迷惘現在就明確地下決定在這裡撤退。
一邊這麼對自己說着。
對大範老子不能大意!這已經成爲經驗之談。
施恩從爬出來方向向後退。
和大範老子痕跡反方向。
那是逃離大範老子方向。
這一回就先將勝利讓給你!穿越者倒退。
從迄今戰鬥中,大範老子戰鬥風格已經施恩被看穿,只要稍微陷入危機之中就算並非是真正危機,只要是類似危機東西一映入眼簾,此等上位者便會輕易地撤退。
而這一件事對他來說,可以說是最早納入考慮範圍應對條件之一。
那麼大範老子會擔心玉石俱焚,選擇網開一面好斷他退路,也是理所當然。
預定來攔住他的是誰?古木,許多古木倒在地面上。
被切倒在地面上。
這想必是大範老子搞的鬼。
施恩遙想着對方一邊逃亡,一邊隨手將身邊古木逐一切斷作爲障礙物,那是條只有田間小道般寬度小路。
所以很簡單就可以封鎖住。
但那不僅是如此。
要隱藏林木就藏到森林裡。
然後。
倒在地面上古木間,只有一株沒有被砍倒古木,根還與地面連接。
它被硬是壓彎盡其最大限度地壓彎倒下,混進慘遭切斷古木當中。
有一株還活着古木就在那裡。
爲逃走施恩左腳踏出第一
步由於捕獸夾所造成傷口,大宗師如臂使指的左腳經脈被一種異樣觸感所包覆,和正常感覺有着些許不同,在他踏出左腳所踩踏那個地點。
被土壤所覆蓋着。
卻有個編成輪狀鎖鏈。
鎖鏈?爲什麼有鎖鏈?之前裝設陷阱削器中有鎖鏈嗎?當然,施恩不會知道。
他絕不可能會知道,那是大範老子嚴刑拷打家族敵人時,所使用堅固至極鎖鏈。
不但堅韌而且光滑,一旦被其鎖住,除非使用者本身意識解除,短時間內根本不可能取下來。
還有一個,那正如同放長線釣大魚,看來那傢伙已經落入我真正陷阱裡。
此行目的將要完成,但該說是真正還是主要。
大範老子站在離那個地點相當遠地方,聽見滾木起動聲音。
那個陷阱正是若沒人上鉤的話,便不會有所變動類型,這麼一來,大範老子終於從他那陰險攻擊中得到報償。
當然,如果敵人只有他一個的話。
真是粗心,真是粗心,經驗多就是不一樣,經歷豐富就是不一樣,和我大範老子相比誰都一樣,陷阱這種無聊東西,早在記住苦酒味道之前就熟到不行。
這樣一座山真像是個玩具箱。
這是。
這便是百分之百大範老子。
不使用武者身份大範老子。
是還沒被稱作武者身份以前大範老子。
只有他被這麼稱時,滿足似的,大量口水順着下巴和頸子,流到胸脯上。
熱烈嘆息融化在夕陽之中,還不夠。
本來還以爲足夠。
說來叫什麼來着?竊鉤者誅。
竊國者侯,我想成爲最壞,最惡,最兇,無藥可救怪物,還差得很遠很遠。
這時古木橫掃反彈起來。
因爲它是活着古木。
依照當初被壓彎地程度彈回原樣!被驚退施恩,還沒來得及將自己感慨從思慮轉變成語言表述出來,只見空中寒茫閃爍,“你終於來了”。
施恩擡起頭,笑問道。
他眼前,一劍循中宮擊來,施恩腳步一錯,身形急轉,魅影般移到大範老子身後,打破殺局。
反手一劍,勢若驚鴻,劈向他背,大範老子斜着邁出一步,反手一劍,仿似附骨之蛆,撩刺向施恩。
施恩腳步向前輕輕一跨,劍鋒飄忽,但劍勢卻穩而不變,劈向大範老子身軀。
大範老子寬袍大袖飄飛,腳下生風,平地滑出一丈,腰一擰轉,回身一劍刺向施恩持劍手腕。
劍劍相交,金鐵錚鳴。
“痛快,不管你的人還有多遠,今天我們就分個勝負!”施恩天真地說着,就像是一個孩子在訴說自己理想一樣。
少年大宗師笑臉上,沒有絲毫疑惑。
如果只看現在的話,他就和一個清純少年無二,而且更爲天真無邪。
然後,聲到人到,漫天劍花象網一樣罩向大範老子,空中身姿宛如雄鷹俯衝。
“來的好!”大範老子長劍畫弧,動如脫兔,用鐵鏽般聲音回答道。
邊退,邊擋。
剎那間,將施恩
攻勢化爲無形。
施恩劍頭輕點,飛腿隨至,行雲流水,沒有一絲拖沓。
大範老子以劍抵劍,左右橫推,再次拆招,葛地反手一掃,掃向施恩咽喉。
施恩大驚,一個跟頭出去,大範老子如附骨之蛆,不待施恩身形立好,長劍又斜刺過來。
施恩滑步錯過,並左手雙指曲指大範老子二目。
兩個人你來我往,殺在一處,轉眼間,幾十武技拆過。
清雅幽緻密林中,施恩與大範老子兩人,如同兩柄絕世神兵,你來我往,劍技劍招,行雲流水,來去無痕,毫不停歇,輕身功夫也被施展到極致,最終只剩兩團濛濛光影。
勁氣四散,跌蕩破空,嗤嗤有聲。
如果有旁觀者,會只覺施恩二人劍技劍招精妙無雙,化繁爲簡,化簡爲精,威力奇大,若是中招,必定非死即傷,異常兇險。
可是施恩和大範老子兩人卻是彼此將對方劍技劍意洞察得絲毫不漏,破解之道,瞭然於胸,奇招怪式,信手拈來,就好象在排演純熟已極對練,正是棋逢對手,殺難解難分。
遠處趕來的範姓援軍層次不到,自是看不出門道,不知道深淺,在他們眼中施恩二人化作兩條淡淡模糊身影,分不出誰是誰。
突然砰地一下巨響,施恩與大範老子倏然分退開來,卻是二人酣戰良久,彼此都無法挫敗對方,借武器互轟對擊之勢,抽身而退,飄出戰圈。
施恩雖戰力上吃虧,卻由於自出機杼,深明滄海劍技精要之處,所以能與大範老子戰成平手。
過一會兒,那個少年大宗師晃晃肩膀,正是生於憂患,死於逸樂,一直以來,施恩只相信自己雙手。
雖然成就了大宗師,但那是在地下城市一連串意外變動的結果,施恩更想知道,自己和真正的大宗師相比之下有何區別。
大範老子要用心理戰,施恩何不如此趁機錘鍊自己的武道心志?人生日用俱是道,功夫盡在心妙悟,如果藉此機會突破身心的極限,又能領悟哪一種大宗師特有的武道神通?鐵血殺戮詭奇生涯,讓施恩的心越來越冷硬,對死亡看得也越來越淡。
不止是敵人的性命,包括自己的性命,都宛如草芥般一錢不值。
值此亂世,已沒有任何人事能勾起施恩恐懼。
屢次大戰,數不清熟識親友陣亡,劍與火錘鍊得施恩緩緩蛻變,少年天真衝動浪漫幼稚似乎都已遠離施恩而去,留下僅是變革者冷靜無情殘忍狠辣。
施恩就像一塊鋼鐵,被戰爭機械逐漸鑄造成一柄無堅不摧戰劍,發出輝煌燦爛光芒。
未煉還丹且煉心,丹成方覺道元深。
洞裡風雷歸掌握,壺中日月在胸襟。
大範老子突然退了一步,他也不知道爲什麼要發抖,他不知道這個少年郎武技有多強,他只知道這個人殺氣有多銳利。
他冷冷眼神,象電光石火,穿越天地,打在大範老子眼裡,激盪起大範老子沖天怒火。
而身體直覺,眼前這個人武道心志強悍是他一輩子都達不到境界。
而下一刻,他勃然大怒,身軀針鋒相對在震動,震得他全身骨骼都快要散開,但他還在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