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爲對手,吳越國王族對強敵大仇的身世背景卻知之甚少,徐知誥此人家世存疑,父李榮在唐末戰亂中不知所終。
八歲的他成爲孤兒,在濠州、泗州一帶流浪。
吳王楊行密攻打濠州時掠得他,愛他聰慧有奇貌,打算收爲養子,但遭諸子反對,只好讓部將徐溫收下,於是就成了徐溫的養子,改姓名爲徐知誥。
此人成年後,身高七尺,相貌堂堂,待人溫厚而有謀略。
他對徐溫很孝順,徐溫曾罵自己的兒子們不如他,因而遭到他們忌恨,尤其是長子徐知訓,幾次想要害死他,都因他人緣好而倖免。
後來他擔任樓船軍使,率水軍駐屯在金陵。
當柴再用奉徐溫之命攻打宣州大唐宗室血脈李遇時,他所部立了大功,因此升任爲昇州刺史。
當時江淮初定,昇、潤、宣、常、池、黃等六州都爲齊國轄地,地方長官多爲武者出身,只知搜刮民財來供養軍隊。
只有徐知誥與衆不同,他勤儉好學,重視書院,以寬仁爲政,因而得到民衆讚譽。
當徐溫以齊國公兼兩浙招討使的身份鎮守潤州時,聽說徐知誥治理昇州有政績,便前往察看,見府庫充實,城垣修整,就將治所遷到昇州,而讓他去做潤州刺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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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先他不願意,幾次要求去宣州,徐溫不答應。
謀士宋齊丘勸他說,在廣陵掌權的徐知訓昏庸無道,老臣宿將不甘詬辱,度其勢,亂在旦暮,蒜山之津不一夕而可以定事,舍此利而求入宣城山中,卒卒度歲月,其亡聊奈何!徐知誥隨即覺悟,迅速到潤州赴任。
果然不久徐知訓爲江東子弟重將,吳四姓出身的朱瑾所殺,他得到消息搶先進入廣陵,平息事態後取代徐知訓而控制了楊吳基業。
徐知誥執政後,爲了收攬民心,便寬緩刑法,推廣恩信,還特地造延賓亭用以接待四方仙道之士。
宋齊丘、駱知祥、王令謀等人都成了他的重要幕友,其他凡有流落在其境內的修士他都加以任用,還經常派人到民間瞭解疾苦,遇有婚喪匱乏的,便設法予以賙濟。
盛夏酷暑出行,不張汕也不操扇,左右近侍要爲他張汕,他必定婉拒說:“士衆尚多暴露,我何用此?”因此贏得了凡人們的好感。
雖然徐溫身居金陵遙秉大政,但人心已大多歸向徐知誥。
何況新朝的建立給了各種勢力表現自己的機會,而此人的起兵奪位,在某種程度上也可以說是一次新的權力更替。
在幫助徐知誥起兵的謀臣當中,就有徐知證、徐知諤兩位仙家支持。
也就是九天金闕明道達德大仙顯靈溥濟德微洞元沖虛妙感慈惠護國庇民崇福洪恩真君,九天玉闕宣化扶教上仙昭靈溥濟高明宏靜衝湛妙應仁惠護國佑民攏洪恩真君兩位大修士。
武義元年,楊隆演稱吳王,以身居金陵的徐溫爲丞相,徐知誥被任爲左僕射、參知政事,在廣陵實際掌權。
徐溫的行軍司馬徐玠多次勸徐溫以親子取代徐知誥,於是徐溫令次子徐知詢到廣陵,準備謀業。
恰在這時徐溫病
死,徐知詢到金陵奔喪。
徐玠就改變立場轉而爲徐知誥出謀劃策。
乾貞元年十一月,楊溥僭號稱帝,任徐知誥爲太尉、中書令,掌握實權。
大和三年,徐知誥出鎮金陵,沿用當年徐溫的做法,把兒子李璟留在廣陵任司徒、同平章事,又讓王令謀、宋齊丘分別擔任左、右僕射同平章事,在楊溥身邊安插了一個效忠於他的班子,便於他遙控。
次年,他被封爲東海郡王。
天祚元年,晉封爲齊王,以昇、宣等十州爲齊國,進位太尉、錄尚書事,留鎮金陵。
不久,又加九錫,建天子旌旗,且改金陵爲西都,以廣陵爲東都。
他依南朝齊、樑故事開國,用宋齊丘、徐玠爲左、右丞相。
天祚三年,楊溥遜位,徐知誥正式即帝位,國號大齊,改元爲昇元元年,以金陵爲都城。
這時他一直使用的姓名是徐知誥,直到昇元三年正月才恢復原姓李,改名昪,並且自稱是唐憲宗之子李恪的四世孫,因而改國號爲南唐。
看此人一路發跡史,可知他深謀遠慮,還很喜歡以後發制人狠辣手段,做出被迫反擊姿態,搶先佔據道義高點,贏得大義之名,這種居高臨下、高屋建瓴之勢足以壓制所有反彈異議輿情聲浪。
一邊做倚門賣笑生意,一邊立貞潔牌坊,這雖然是朝政虛僞,朝政權謀,朝政黑暗,然而任何王朝榮耀和光焰,都是以鮮血澆灌,以血肉滋養。
以無數生命爲資糧、爲貢獻爲犧牲。
可歌可泣史詩,從來都是暗藏着如此陰冷無情一面。
南唐這樣新興地地方諸侯,只有一場接一場激烈碰撞,才能加速其前進步伐。
就象百工之積薪燒炭,總是要在熔金鑠鐵烈火高溫中,清理乾淨薪木中所有雜質,才能燒造出上佳木炭,也象冶煉礦石,總是要在不斷熔鍊鍛打中去除渣滓和雜質,才能得到純粹鋼鐵。
動亂叛亂,對於上位者是危機,是威脅,但對英明睿智上位者而言,卻是絕對燒除雜質烈火,去除渣滓和鍛錘。
象徐知誥這樣經歷過動亂又久經殺伐封疆大吏地方諸侯,他絕對不會消弭危機,絕對會利用每一個可能機會清洗治下渣滓和雜質,這是確定無疑地事情,何況區區一個和親公主?而眼前人,似乎是最後的救命稻草。
所以這一段時間以來,公主殿下最害怕的事情就是再次見到施恩,心理上的差距,讓她在面對施恩時感懷之下,只感覺到那種令人絕望的壓力。
李家今夜的酒會正是最容易發生這種不愉快會面的場所,她有心拒絕邀請,卻奈不過錢謙益的遊說和來自母親的雙重壓力,爲此忐忑了小半個晚上,終於還是迎來了這一刻。
一瞬間想了這麼多,錢幽蘭沉凝了片刻,待到重新集中起注意力時,正好發現了剛剛從施恩脣角一閃而逝的譏誚,莫名的怒火和委屈瞬間翻涌上來,氣得她恨不得摔了酒盅,給這個傢伙一點顏色看看。
剛要把想法付諸於行動,錢幽蘭一擡眼,對上了施恩那對深邃平靜的眸子,那裡面既沒有威脅也沒有警
告,但錢幽蘭就像是被一盆涼水從頭淋到腳一樣,迅速冷靜了下來,她記得這雙眼瞳,在每一個最後被變成噩夢驚醒的夜晚,她對夢境的記憶都會停留在對這雙眼瞳的渴求上,然後驚醒時無助的瑟瑟發抖,直到天明。
我現在還不真正認識他,並且沒有理由拖他下水?而且紅塵不會比夢境更可怕。
努力催眠着自己卻無法如願,錢幽蘭暫時拋開了一切,開始向這場對手戲投注精力。
“公主殿下何以屈尊駕臨?”“直接叫我錢……幽蘭就好,武道長征路上無分尊卑上下,如果不介意,我希望您能允許我同樣叫你的名字!”“當然,一個親近的稱呼是好的交流的開始。
那麼,錢……幽蘭,我們已經有一個好開始了,接下來說說你地情況吧!”“我?”錢幽蘭愣了愣,很快意識到,施恩問的並不是那些託辭而已的表面情況。
否則根本不會特意加重那個“你”字的讀音,很明顯,施恩這是在正大光明地打聽她的隱私,儘管旁人很難聽到兩人的交談,但她仍然感受到了屈辱……屈辱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屈辱但無力抗拒,這種感覺就像是把神魂賣給了魔道修士,無須誘惑,便得主動獻出一切。
施恩意味深長的凝視着她,直到第三人打破了沉默,顯然沈萬三選擇了最好的介入策略,衆人來到休息室,施恩才詢問是怎麼回事。
事情很簡單,百年前沈家的那座莊院正好是兩城治下交界處。
如果治下的主人家系有高有低,這種交界處屬於地位較高的一位;如果治下的主人門第平等,慣例是以中線爲分界線。
與金山城不同,那是個墮落的城邑,充塞着販賣奴隸、行會械鬥,路上到處都是服散上癮的人,不小心就會莫名其妙的捱打。
此地主要的經濟來源是販毒,而最大的勢力是豪族陸家支脈,他和黑白道都有勾結。
鎮上有兩大行會有機會搶着替他做事,只爲了怕他捲入行會之間的械鬥。
那邊的地勢複雜,不便於田畝租稅制度的推行,所以一直以來荒無人煙,只有沈家起了莊院,現今已經是開採靈石大宗。
但就在三個月前,臨城那位縣尊竟然把這座莊院附近的地脈賣給豪族陸德原。
沈萬三畏懼縣尊,本來以爲大不了停止開採,誰知道豪族陸德原找上門,要讓沈萬三把偷採的石料補回去,或賠償一百萬金五銖。
沈萬三好不容易打下世家基礎,如果真的賠償,那至少要勒緊腰帶過三五百年才能緩過來,他不可能那麼做。
豪族陸德原勢力要比沈家大得多,所以利用各種手段打擊沈家,甚至派私兵械鬥劫掠,讓沈家搖搖欲墜。
施恩似笑非笑啊哦了一聲,“原來沈家家主是行善積德的正人君子,當真是失敬失敬!”沈萬三老臉一紅,苦笑道:“施公子莫再取笑了,慚愧慚愧,寒家也不是良善之輩,卻架不住對方底蘊深厚,盤根錯節之既,正所謂北里秘穠豔,東園鎖名花。
豪奪乃常理,笑君徒咄嗟。
何況對方並非明目張膽的搶掠,而是打着械鬥名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