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睿,我叫王睿。】
【抱歉。】
“不,不介意,我不介意。”
好像有誰說過,重要的事情要說三遍,然後,王平看着對面男子臉上乍然綻放的有些不敢置信的驚喜表情,同時聽到系統提示音在耳邊響起的聲音,只覺得再沒有比“任務完成”這四個字更好聽的詞語了。
嘴角勾起一個清淺的笑容來,作爲一個攻君,他也的確不應該介意什麼。
何況,還是一個有名無實的攻君。
說到這裡,就不得不盛讚一下自己的智慧有加了!再一次成爲男人的王平暗戳戳在心裡爲自己新婚之夜的先見之明點贊。
“賀昭,你,原諒我了,是嗎?”
面前的男子面容英俊,才二十歲的年紀,擱到現代,還是個學生,而在古代,則成爲了皇權玩弄之下的棋子,用這麼一個前途大好的青年來報復打擊他所屬的勢力,確切些,是他那已經戰敗陣亡的將軍父親所屬的勢力。
殺人不過頭點地,在古代,在男尊女卑的古代,或許有南風的存在,但讓一個男子成爲另一個男子的妻子,還是用那樣不能抗拒的聖旨形式,總也是有些卑劣了。
但,無論開始是怎樣,在得知這個本應該是受害者的將軍之子在新婚的前夜跟某個婢女有了關係,此時還冒出來一個活生生的兒子,都是讓人覺得特別打臉同時火冒三丈的事實。
“談不上原諒不原諒,你本來也沒什麼錯,喝醉酒了而已,酒後亂性而已,酒醒之後不記事而已,何況,那個時候,你的確不是心甘情願要嫁給我的,即便之前已經達成協議,只是做一對形式夫妻。”
王平不緊不慢地說着,同時拉開男子緊握着他手臂的手,說實在的,眼前的男子一向對他冷冰冰慣了,猛然露出這麼有些期待討好的神情來,還真是讓他有種眼前換了一個人的錯覺。
因爲愧疚麼?
是啊,這樣的形勢——在還有人緊盯着不放,想要看到曾經輝煌的將軍府就此敗落的時候,他卻生生遞上了這麼一個把柄,即便這其中也有對方的公主娘做的好事,但也不得不說,難道這一兩年就忍不得嗎?
還是說,他真的以爲哪個男人願意娶一個男妻不成?
便是在現代,這樣的想法都是奇葩,更不用說在陰陽結合還是王道的古代了,怎麼也不會有一個人這麼想吧!那,晚上兩年,等皇帝氣消之後,等他重獲自由之後,哪怕是改姓更名之後再娶妻生子也不晚吧,又或者,這些人能夠做得更隱秘些,去母留子不也是古代的特產嗎?
眼神中不自覺含了些嘲諷的意味,自己擔着掉腦袋的風險,擔着被皇家厭棄的風險,欺上瞞下,在別人眼前扮演恩愛夫夫,難道就是爲了這麼一個男人?爲了他不小心遺留在外的種子而功虧一簣?
這種人,這種會給自己添麻煩的人,若他不是任務目標,自己還真的不想理他,真以爲全天下就他最委屈,怎麼不想想,同樣被毀掉前途的還有一個自己呢?
而這次的事情一出,最丟人的還是自己吧,連個內院都管不好。
“其實,你我本就沒有什麼事情,一開始就說好的,只是個形式罷了。你有了孩子瞞好就是了,只要他不頂着將軍府的名頭,想來也沒人去對付一個奶娃娃。當初的賜婚,也不過是聖上的一時氣惱,等氣過了,也隨你去做什麼都好,你總是個將才,不應該被埋沒在我的後院之中。”
王平淡淡地說着,他一直覺得在古代能發生將一個男人賜婚給另一個男人的事情,實在是荒謬至極,又不是沒有女人,又不是說男人有了生育能力,皇帝到底是有多腦殘纔會下這樣的命令啊!
尤其是,他如今的身份也是官宦之子,雖然是不怎麼受寵的死了親媽來了後孃的嫡出,但也是嫡出,不應該被這樣變相地斷了嫡支。
不過,也沒辦法,誰讓這一次不是從嬰兒開始,而是選擇了成人模式呢?一來就是被賜婚,真是讓人壓力頗大。
“你,你這是什麼意思?”將軍府之子,昨日才過了二十歲生日的羅義一張臉“唰”地雪白,彷彿預感到了什麼,姿勢有幾分僵硬地盯着賀昭。
“很簡單,羅義,我覺得累了,這樣疲憊的生活不是我想要的,所以,以後還是各過各的吧,一開始的協議我會遵守。那個孩子,如果你願意,我也可以認作是我的孩子,也好不讓人抓到把柄爲難將軍府。”
王平說出了彷彿早就準備好的答案,事實上,羅義的這個孩子,還真是他的意料之外,他準備的,只有府上請來的一位口技不錯的技子,那人模仿聲音極像,尤其是某些聲音,真真如現場版一樣,連新婚之夜都被蒙過去了。
而之後……
要什麼之後呢?在古代,兩個男人,難道還真的想什麼天長地久光明正大不成?
無聲地笑,他其實只想要一個安穩的,如今看來,又要多費周折了。
“你不是說不會納妾,只要我一個的嗎?你不是說就咱們兩個好好過的嗎?”羅義不敢置信地看着賀昭,指責的話張口就來,頗有幾分怨懟之意,曾經冷淡的臉上這會兒也有些可憐意味,曾經厭惡的眼中這會兒也含了些期待感情,只可惜……
“那些都是曾經了。”毫無愧疚之心地把曾經的甜言蜜語都當做落葉秋風,眼都不眨地說了這麼一句。
事實上,這些套路幾乎是每一世都要有的,王平也有些厭煩,換位思考,他也能理解昨日還說愛着自己的,今日就翻臉是多麼讓人難以接受,但,作爲不是過錯方的他,他覺得自己還是有些理直氣壯的。
——出軌的又不是他!
縱然在第一次說那樣的謊話欺騙目標人物的時候會有幾分羞赧——畢竟那不是真的,但說得多了之後,就好像是催眠了自己,有的時候,連自己都會以爲是真的,然後爲了自己的付出而感動,然後爲了自己的委屈而落淚,那份情,那時候是真的。
而同樣是真的的還有他此時的翻臉,此時有些無情的話語,抱歉,他只是不愛,同時齣戲有些快。
“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賀昭,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母親她……我不知道……那孩子,我不知道他……”
看着還有幾分看不開的羅義,王平莫名有了幾分想要扶額的衝動,一開始的冷若冰霜哪裡去了,快回來啊,你變得這麼快,這麼受,真是好難不讓我以爲自己是渣攻啊!
這種背景的狗血劇情,這種突然轉變的畫風,難道真的是因爲愛情,別開玩笑了,昨天之前,說愛的可是一直只有他一個!
也不要說是什麼失去了才悔悟,這才一天,撐死再加上一夜,到底能悔悟什麼,就是失去恐怕都還沒品嚐到是失去什麼了吧。
“無論是什麼樣的原因,那都是你自己的事情,是你身爲一個父親,身爲別人依靠的責任,我不想深究,也沒什麼權力深究,所以,你儘可以去處理好你自己的事情,只要不牽連到我就好。”
王平仔細想了想,對方多出一個孩子來,除了要應付腦殘皇帝有可能的責難,其他的,對他關係並不大,他又不愛他,自然不會傷心,只是還是有些失望罷了,畢竟,他還是有可能被遷怒的一員,在面對與自己利益息息相關的時候,任誰也不能無動於衷。
只不過,在這個男男並不是主流的年代,對方還有個公主孃的情況下,恐怕皇帝一開始也沒想過讓對方真的後繼無人吧,之前的賜婚,頂多也就是噁心人,若是真的要後繼無人,直接殺人也就是了,不要說什麼公主之子殺不得,親兄弟都殺得,隔了一輩的外甥有什麼殺不得。
“不,不是這樣的,不應該是這樣的……”
羅義喃喃自語,想要再抓住王平的手臂,可是王平避開了,沒有再看羅義一眼,他直接出門,昨日纔開的宴會,今日怎麼也要掃個尾纔是。
已經離開的王平沒有回頭,也就沒有看到羅義頭疼欲裂抱着頭蹲在地上的樣子,能讓一位自幼習武,甚至武藝不羣的男人露出這樣痛苦的表情,自然不會是什麼宿醉的頭疼,於是……
許久許久,寂靜的屋子中,再度站起的男人眨去了眼中一瞬間的茫然,坐在椅子上又愣了一會兒神兒,梳理清楚了腦海中那凌亂混雜的記憶,再環顧四周,看了看屋子的擺設,脣邊溢出一句話:“不應該是這樣的啊,不應該……”
【警告;目標人物有異,請宿主查看!】
“好感度變了嗎?”
【沒有。】
“任務還是完成狀態嗎?”
【是。】
“那,有什麼查看的必要呢?”
嘴角含笑,這一句輕得彷彿嘆息,卻讓雙眼也彎了,拂面的風好似帶着花木的芳香,“天氣真好吶,這樣好的天氣,何必去理那些煩人的事呢?王睿,你選擇姓王,是隨了我嗎?”
爲自己取名“王睿”的系統一聲不吭,好像不存在一樣。
捉住拂面的柳條,陽光下,笑意融融的男子輕聲道:“不知道爲什麼,微妙地,有些高興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