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來到瓊斯月亮住的母艦,進了她的房間,一直走到她身邊,她還在那裡發呆。
“我說將軍大人,發什麼呆呢?”舒雲鵬把酒瓶子往桌上重重一放,把瓊斯月亮驚了一跳。
“是你啊,嚇我一跳!”瓊斯月亮苦笑道。
“無事可幹,找你喝酒啊,”舒雲鵬說。不知爲什麼,他在瓊斯月亮的神色中,隱隱然的看出一絲兒畏縮、一點兒緊張。
“好啊!”瓊斯月亮叫人拿了兩個杯子:“一瓶酒啊,好象不夠喝嘛!”
“我說,你還真想喝醉?”舒雲鵬問道:“借酒澆愁?”
“你別朝我看,”瓊斯月亮苦笑道:“你沒有讀心能力,我怎麼想,你看不出來的。”
“沒錯,我看不出來,”舒雲鵬說:“但我至少可以看出你心事重重!”
瓊斯月亮不吭聲了,只是低頭喝酒。看到她如此,舒雲鵬也不再說什麼,兩人很快喝完了一瓶酒。看看酒瓶空了,瓊斯月亮又讓人去拿酒,舒雲鵬連忙阻止:“我說你算了吧,喝醉了不好受。”
“我說你……”瓊斯月亮嗔怪道:“找我喝酒又不讓喝盡興,什麼意思啊?”
看她這樣,舒雲鵬不再說什麼了。反正他酒量大,一般人都喝不過他,既然瓊斯月亮想喝,奉陪就是了。
很快的,第二瓶酒又見底了。瓊斯月亮忽然開口了:“你們真的想跑?”
“這還能假?”舒雲鵬正色說道:“我們不象你們,我們很多人對星際航行十分嚮往。更何況這關係到下一代,關係到自己的子孫的命運。所以,你對她們說星際航行並不浪漫,艱鉅、危險而又無聊,沒用!相比於你們,地球人雖然落後,但她們的勇氣足夠。”
瓊斯月亮沒說話,又開始喝第三瓶了,而且喝得很快,似乎有意想灌醉自己。看她那樣,舒雲鵬這次攔住她了。
“算了,別喝了,”他說:“藥能醫假病,酒不解真愁,有心事喝再多也沒用,不如說出來!”
“我跟薩曼莎吵了幾句……”瓊斯月亮暗歎一聲說:“聽了你說的那些話,我忽然領悟,如果事到如今,我們選擇不跑,那麼當初爲什麼跑?跟我們的母星球一起迴歸自然不是更好嗎?……所以我對薩曼莎說,我們不應該放棄……她不同意,我就……”
舒雲鵬問道:“薩曼莎怎麼說?”
“最後她什麼也不說,只是讓我先回來,說她會考慮我的意見的。”
舒雲鵬沉吟片刻,問道:“你覺得她會考慮嗎?”
“我不知道……”瓊斯月亮喃喃着,她已經睜不開眼了。舒雲鵬見狀趕緊叫她的衛兵進來,扶她上牀。
舒雲鵬走到外面,重重地舒了口氣。他的努力似乎有了點作用,讓他感到了一絲兒欣慰。瓊斯月亮也是瓊斯人中的一個重要角色,她開始動搖了,那就說明事情還是有一點希望的。
他站在那裡思忖了片刻,既然瓊斯月亮鬆動了,那麼,還有一位重要人物瓊斯露露,她怎麼想?
他決定再去看看瓊斯露露。
“我說你怎麼還在看這個?”舒雲鵬看到瓊斯露露又在觀察大犬座矮星系,笑了:“你看着這個猛撲上來要吞掉你的魔鬼,還看上癮了?”
“說實話,不考慮它的危險,看着還真是壯觀!”
“你是不是開始考慮它的危險了?”舒雲鵬不請自坐,眯起眼看着瓊斯露露:“如果你僅僅是欣賞它的壯觀,那就再等幾年,等它更靠近些了再觀察,豈不是更壯觀?”
瓊斯露露沒答話,但她急速地瞥了他一眼。
“我剛剛跟月亮一起喝酒了,她喝醉了,告訴我她和薩曼莎爭吵了。”
“我知道,”瓊斯露露終於開口了:“不過,上校,你最好別問我我的意見是什麼。”
“你不主動說,我一定不問!”舒雲鵬笑道。他心裡不免暗叫“厲害”。瓊斯露露把話說在了前頭,讓他無法繼續打聽了。他只能隨意聊了幾句,然後就告辭了。
但不管怎樣,他看得出,瓊斯露露雖然沒有動搖,但似乎也有些猶豫了。
“慢慢來吧,但願能縱心如願!”他一邊想着,一邊往自己的太空船走去。他走到太空船的艙門前,未關嚴實的艙門裡傳出三個女人嘻笑打鬧的聲音,好不熱鬧。
“說什麼呢?”舒雲鵬走進太空船,說:“大老遠就聽見你們的聲音。”
卡佳看看舒雲鵬,低下腦袋臉紅了,艾米莉和樑晶晶卻抿嘴偷笑。舒雲鵬看出端倪來了:“你們兩個欺負小姑娘啊!”
“誰敢欺負她啊!”艾米莉嚷道:“她把我們當空氣呢!”
“我沒有……”卡佳支支吾吾地說,她的臉紅了。
“還沒有?”艾米莉笑道:“她說,總算能跟上校單獨在一起了!這是不是把我和晶晶兩個當空氣了?”
卡佳的臉更紅了,她的兩隻手都不知該往哪放了。舒雲鵬知道她們爲什麼嬉鬧起鬨了,就搖搖頭說:“三個小混蛋!……”
雖然酒量不錯,但喝得也不少,舒雲鵬覺得有點不勝酒力了。他對她們說要去睡會兒,就進了自己的睡艙。他一躺下,就沉沉睡去了。
“哥睡得好死!”樑晶晶悄悄地進艙看了一下,回出去對艾米莉、卡佳說:“這些天哥確實累了。”
“那是啊,這一大攤子事都壓在他肩上了,他能不累嗎?”艾米莉說。
“你說,這次瓊斯人會讓步嗎?”卡佳問道:“其實也怪,她們居然能活這麼久,現在居然又不想活了!”
“說怪也怪,說不怪也不怪,”艾米莉說:“活太久了,該經歷的都經歷了,而且反覆經歷,就膩味了。你才幾歲,當然想不通了。”
“也怪哈,”樑晶晶歪着腦袋想了下,說:“如果哥沒有穿越過來,這會兒誰來當家?”
“你當家唄!”艾米莉笑道:“要不卡佳也行。”
“你就埋汰我們吧!”樑晶晶說:“反正我總在想,冥冥之中是否真有天意,穿越者成爲星球的中心,任何事似乎都圍繞着他在轉動……”
“我說你別說了行不行?”艾米莉嚷道:“聽了你剛剛說的話,我背上涼颼颼的汗毛直豎!”
“好吧,我不說了,”樑晶晶說:“不過你們不妨想想,哥出現後的五年裡,是不是有這種趨向!”
艾米莉和卡佳對視了一下,沒答話。
“其實你也有這種疑惑,艾米莉!”樑晶晶見兩人不吭聲,聳聳肩:“你別告訴我,你從來沒這麼想過。”
“你是着魔了吧,晶晶?”艾米莉說:“哥跟你在一起的次數不比跟我在一起的次數少,懷不上可只能怪你自己啊,犯得着這麼陰陽怪氣的嗎?”
“我說你呀,艾米莉,”樑晶晶苦笑道:“你說的可不是我想說的!告訴你吧,這些日子我總在想,爲什麼哥一直在努力,甚至是在拼命努力,事情反而總是向壞處發展……”
“你閉嘴吧,晶晶!”艾米莉有點怒了:“被你這麼一說,似乎一切都是哥的錯,都是哥造成的?哥怎麼你了,你要這麼誣衊他?”
“我可沒象你說的要污衊哥!相反,我很崇敬他,爲他感到不值……”
“閉嘴!你再說我就翻臉了!”
“翻就翻嘛,我還怕你不成?”樑晶晶說:“你不也曾懷疑哥,結果獨自一個跑到情侶堡壘躲起來,我還沒象你那樣呢!”
艾米莉一時被嗆住了,只能惡狠狠地瞪着樑晶晶。
“我說兩位姐姐怎麼了,火氣這麼大?”卡佳看看這個、看看那個:“都少說幾句行不行?”
艾米莉正想說什麼,她的眼角瞄到舒雲鵬的艙門開了,連忙閉嘴。
“都說什麼呢?”舒雲鵬走出艙門,在她們身邊坐下了:“好熱鬧!”
“對不起,把你吵醒了!”樑晶晶說。
“你進艙看我時我就醒了,”舒雲鵬笑了:“只是暈暈的,就沒起來。”
艾米莉和樑晶晶都不敢吭聲了。她們知道,她們吵嘴所說的話,舒雲鵬肯定都聽見了。
“對不起,哥,我是胡說八道,”沉默良久,樑晶晶說:“你別放在心上!但我確實沒有艾米莉所說的那種小心眼……”
“你就是……”艾米莉說了半句,被舒雲鵬制止了。
“我知道,晶晶!”舒雲鵬微微一笑道:“艾米莉確實誤解你的意思了!你其實想說,哥真不值得,苦心孤詣地想改變什麼,別人還不一定領情!如果有機會回到自己的世界去,還真應該一走了之,對吧?”
樑晶晶低頭不語。
“不對吧?”艾米莉說:“她是說,哥在努力,事情卻總是向壞的方向發展。好象事情變壞了,都是哥的責任!”
“我的意思是,事情越變越壞,似乎跟哥的存在有關……”樑晶晶說不下去了。她發現,她有點兒越描越黑,無法自圓其說了:“不,我是說……我是說……”
“瞧瞧!”艾米莉說:“事情變壞跟哥的存在有關,哥死了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