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陽晚照,白家灣上空有裊裊炊煙升騰,遠山秋葉如紛飛的蝴蝶般忙着飛舞。
從遠處看,這裡風景如畫寧靜怡然,可若深入其間,卻是最真實的人間百態,土牆茅屋破舊低矮,小徑上的石頭在長年累月的踩踏下平滑反光,村民們的粗布衣衫補丁縫了一個又一個,用一句祖傳再破都捨不得扔來形容絲毫不爲過。
通往村子的道路兩旁雜草叢生,但在這個季節已經多數枯萎,倒是能勉強牛車通行,倒是省卻了雲景他們一番麻煩,不用把牛車丟在距離村子遠處留下人專門看顧。
白家灣村外有一條小溪,一幫小屁孩趁秋老虎的餘威還在,光着屁股在溪水中嘻嘻,歡聲笑語迴盪在山間田野。
雲景他們一行人的到來,最先發現的是那羣溪流中嬉戲的小孩。
雖是鄉下窮苦人家的孩子,遠遠看到他們,一個個眼神中充滿了好奇,許是初生牛犢不怕虎,這些小孩眼中並無多少畏懼,反倒是小聲的指指點點嘻嘻哈哈評頭論足。
到底雲景他們穿着打扮不凡,又是犍牛拉車,還有高頭大馬,小孩們遠遠看着不敢靠近,但又捨不得離去,畢竟這裡難得有如此光鮮亮麗的外來人,多看一眼都是稀奇,能和同齡人吹很久那種,尤其是駿馬,那可是他們難得一見的稀罕玩意,若是能騎一騎得多威風?
慢行在通往村子的路上,白芷靜靜的看着周圍的一切,目光中有着些許傷感,更多的則是忐忑,離家多年,當初鬧得不愉快,而今歸來,家人,親人,該是如何?
雲景在她邊上安靜的陪着,此時此刻,說什麼都顯得有些蒼白,該面對的總是要面對,沒什麼大不了的,天塌不下來。
實際上這種近鄉情怯的心態問題,要比明刀明槍的局面來得更加難以面對,因爲永遠不知道下一刻會發生什麼,猜不透會出現什麼樣的局面。
劉大壯作爲護衛,騎着一匹駿馬,他默默的護衛在牛車邊上,靜靜的看着白家灣的一切。
從雲景六歲拜師李秋開始,劉大壯幾乎就成爲了雲景的專職護衛,從那時起,雲景每一次回小溪村劉大壯都跟着,對小溪村的瞭解很清楚。
而今這白家灣和小溪村相比起來,在劉大壯的印象中,卻是和當初的小溪村差不多,各方面的條件看上去甚至還要差點,哪怕這些年來農家肥的普及農民們糧倉中的糧食多了些,也沒有改變這裡的困苦條件多少。
畢竟這些年來小溪村的變化,可不是農家肥的原因,而是雲景在暗中推波助瀾,這白家灣,估摸着沒那個運氣出雲景這樣的人物……
當雲景他們還未靠近村口的時候,邊上的樹林中走出一箇中年漢子,看上去三四十歲,身穿補丁粗布衣服,腳上穿着草鞋,油膩的頭髮用一根布條隨意扎着。
此人表情老實木訥,眼中沒有多少光彩,突然看到雲景等人一時愣住有些不知所措,拘謹得很,下意識退到樹林邊不敢正眼擡頭看,就連肩上一捆看上去就有百多斤的柴火都忘了放下。
他明顯是一個趁着冬季來臨前準備薪柴的普通村民,鄉下人老得快,看上去三四十歲,真實年齡估計不到三十都不奇怪。
當他看到雲景等人的時候,自然也是被雲景等人看到的,甚至雲景他們還有先注意道對方。
看到此人,白芷眼中閃過一絲追憶之色,旋即跳下牛車走向對方打招呼道:“嚮明大哥,忙着呢,我是小芷啊,你不認得我了?”
看到熟悉的人,白芷明顯有些激動,但卻在暗自壓抑着情緒,同時看着那漢子的目光又透露着些許不解。
對方聞言小心翼翼的看了白芷一眼,飛快又低頭,很是拘謹茫然,甚至還下意識退了兩步,抓着肩上柴火的手緊了緊,明顯很累也捨不得放開。
他低頭茫然道:“小芷啊?你是小芷,回來了?呵呵,那就好……”
“對啊嚮明大哥,我是小芷,你不認得我了嗎?”白芷點頭笑道,眼中的疑惑更濃了。
對方趕緊點頭說:“認得認得,就是你現在變得有些不敢認了,那我先回去了啊”
說着他就扛着柴火悶頭往村裡走去,多餘的話都沒有,甚至都不曾多看一眼,這反應就和常人完全不一樣,正常人看到認識的人回來都不會第一時間避開,但對方又不是那種帶着什麼情緒刻意避開。
雲景倒是一眼看出了端倪,那白芷口中的嚮明大哥,明顯精神方面不正常,但又不是完全不正常。
所以這也是一個‘守村人’?就跟自己家所在的小溪村一樣的二根叔那樣的人?
雲景思索見,白芷回頭看向他神色糾結道:“官人,那是我們村的,和我同輩,也姓白,名叫嚮明,我記憶中的他不是這樣的,當初很精明的一個小夥,每個人都說他以後肯定有大出息,沒想到多年不見,他居然變成了這樣,一點都沒有了當初的精明,反而老實木訥得不成樣子”
“許是他這些年經歷了一些你不知道的事情吧,一個人的改變很多時候就在一瞬之間”,雲景看着對方離去的背影道,連打招呼的機會都沒有。
雲景從來都不覺得自己比任何人更加特殊,以往見過的任何人,哪怕是乞丐都沒有將自己放在高高在上的角度,此番和白芷回孃家,是以白芷男人的身份,這裡的人云景都會客氣以禮相待的,然而來此遇到的第一個人連打招呼的機會都沒有,尷尬倒是談不上,就有些糾結,難倒是來的方式不對?
白芷開口說:“官人你別多心,嚮明哥應該不是故意給你甩臉色”
從內心來說,她並不想雲景對這裡的村民心生芥蒂,若雲景來這裡導致不高興的話,她寧願不回來這一趟。
“小白多慮了,我是那麼小心眼的人嗎?”雲景搖搖頭笑道,這裡到底是白芷的家鄉,指不定就會遇到熟人,而且鄉下這種地方都很保守,此時雲景倒沒對白芷做出什麼親密舉動。
聽他這麼一說,白芷這才放下心來,一行人繼續往村裡走去。
沒走多遠又遇到了一個田裡拎着籃子撿拾遺漏稻穗的老人,他很專注認真,哪怕掉在泥地的一粒穀子都小心翼翼的撿了起來。
這又是白芷認識的人,是她的爺爺輩了,看到對方,白芷最直接的感受就是對方老得真快,尤記得當初離去的時候,對方那身板挑着一擔穀子健步如飛都不待歇氣兒呢,如今連走路都顫顫巍巍了。
對方倒是在寒暄後一眼認出了白芷,一臉唏噓,長輩的目光看着白芷好奇中帶着親切,但那種距離感再明顯不過了,到底如今白芷的穿着打扮和這裡格格不入。
雲景適時朝着對方恭敬行禮問候,對方到底人老成精,很快就意識到了什麼,但卻什麼都沒說,小農思想的謹慎,怕說錯話得罪人。
稍微寒暄後,白芷好奇問他:“三爺爺,剛纔我看到嚮明哥了,我發現他和當初我走的時候變化很大,這是怎麼回事兒?”
提起這個,老人一臉唏噓,搖搖頭嘆息道:“小芷你說嚮明啊,他也是個苦命的孩子,記得在你走後的第二個年頭吧,他家裡給他談了一門親事,本來都已經定親準備成婚了,可女方要二兩銀子的彩禮,他家當時不是拿不出,而是想少給一些和女方商量,幾次下來沒談成,親事也就黃了,嚮明是真心中意那女孩啊,從此之後就憋出心病了,瘋了一段時間,這些年來好多了,但人也就那樣了,當初那麼精明的小夥,人人都覺得他有出息,如今可惜了,哎……”
“原來是這樣啊”,白芷聽完後也是一臉惆悵。
窮苦人家就是這樣,命運多磨,很多時候本來是好事兒,可因爲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兒就變成壞事兒了,這種事情很多很多,多得讓人都不忍心去一件件瞭解……
感慨一番,白芷想了想忍不住問:“三爺爺,這些年來,我……我家裡還好吧?”
“嗯,好,挺好的”,老人點頭如是道,明顯不想多說什麼。
白芷張了張嘴,也就不再問什麼了,她知道自己家人的性格,一直和村民關係都不怎麼好,此時難免有些尷尬,和對方告辭一番就帶着雲景他們離去了。
看着雲景他們一行人離去,白芷口中的三爺爺搖搖頭嘆息道:“當初小芷多懂事的好女孩啊,被逼得遠走多年不肯回家,都是自己作的,而今小芷明顯找到依靠了,衣錦還鄉,那後生一看就是了不得的大人物,希望他們別腦子被驢踢了目光短淺吧,否則好事兒也變成壞事兒,明明一家子人厭狗嫌,咋好事兒盡往家裡去呢,就是自己缺根筋不知道珍惜……”
老人口中的他們自然是指白芷的家人們了,當初他家因爲白芷還在村裡鬧得沸沸揚揚呢,大概就是白芷從小懂事顧家,家裡因爲她是女孩就各種尖酸刻薄,然後白芷運氣好跟着武林中人拜師學藝去了,結果白芷的家人就仗着這點在村裡各種嘚瑟,人們也就忍了,後來白芷學藝回來,家人見她出落得漂亮,還是練武的,就到處去說媒想賣個好價錢,結果還真找到了一個大戶人家願意娶白芷……,這種被當着牲口一樣隨意‘買賣’,本就經歷過江湖的白芷哪兒受得了啊,就和家裡鬧翻了,還和那大戶人家有過不愉快呢,反正最後白芷和家人不歡而散,如今纔回來。
這些事情整個村子都知道,白芷走後她的家人還到處說養了個白眼狼呢,然而當初白芷留下的錢財她的家人卻是用得心安理得……
實際情況和白芷給雲景說的多少有點出入,但大體是一樣的,她畢竟是生在這個家庭,再和家裡怎麼不愉快,還是很剋制的努力沒說壞話,但寒心卻是事實。
在來的路上雲景從白芷口中瞭解過她的家庭情況,她的家人性格的確有些‘接地氣’,這些倒是問題不大,然後她的家庭成員,爺爺奶奶早就在白芷小時後去世,有父母和一個哥哥,記憶中他哥哥已經成婚,如今家裡也不知道有沒有添丁帶口,具體不清楚,得回去後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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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進入村子,偶爾遇到村民都打招呼,可到底雲景他們和這裡有些格格不入,是以村民們多少有些拘謹,不是很親熱,尤其是認出白芷後,很多人甚至有些冷淡,不用說,肯定是白芷家人的緣故造成的。
所以人和人是不一樣的,哪兒像雲景,回村之後村民們那叫一個熱情……
沒進入村子多遠,白芷就指着一處地理位置靠前的建築說:“官人,那裡就是妾身的孃家了”
尋聲看去,雲景點點頭表示瞭解。
有一說一,白芷的孃家在整個白家灣還是很顯眼的,村裡幾乎都是土牆茅屋,而那裡卻一棟三大間的兩層木質瓦房,帶着寬敞的院子,牲口棚之類的齊全,甚至牲口棚裡的豬牛雞鴨牲口都一樣不少。
就這樣的條件,可謂整個村裡的獨一份了,用地標建築來形容都不爲過。
看到這樣的情況,雲景心念閃爍很快就大概明白了一些東西,那裡能有這條的條件,估計和白芷脫不了關係,當初白芷給雲景說過,最後一次回家,把自身積攢的錢財都留給家裡了。
須知曾經白芷也算半個武林中人,她師父還是先天境界,縱使沒真正闖蕩江湖,可往日裡積攢下來的錢財也鄉下人家能比的,估計就是那次之後白芷的孃家一下子就在村裡闊了。
然後吧,‘久貧乍富’,加上本身的性格使然,難免心態失衡,也就難怪她孃家人在村裡不怎麼受待見了。
不用去親眼所見,雲景單憑想象都能腦補出那種心態下的行事風格來。
他們來到門口,然而這裡卻是鐵將軍把門,到底是鄉下人家,早出晚歸很正常。
周圍有一些村民在悄悄觀望這裡的情況,畢竟要說不好奇那是假的,雲景他們就當不知道。
看着緊閉的大門,白芷糾結片刻想了想道:“官人,要不我們直接開門進去等着吧?”
之所以這麼說,白芷是怕雲景心頭不高興,說到底她的身份僅僅是妾,而云景什麼身份?能陪她來這裡就已經是賞臉了,再讓雲景在門口等着她自己都過意不去。
基於這些,她也顧不得破門而入了,這裡畢竟是她的家,回自己家,開門進去,倒也不算魯莽。
雲景卻是搖搖頭道:“那倒不用,我們在這裡等着就好,說起來我們來者是客,哪兒有主人不在家直接破門而入的道理,咱又不是土匪強盜”
“可是……”,白芷還在猶豫。
雲景打斷她說:“沒什麼可是,就這樣吧”
劉大壯此時一手牽着馬一手扶着腰刀,不遠不近的站在邊上,目光平靜的注視周圍,儘管這小地方不太可能出現什麼危機,但他作爲一個護衛還是很認真負責的。
宋巖則更是認真負責,默不作聲的他都已經從牛車上搬下兩張摺疊椅子組裝好放在雲景兩人邊上了,而後又馬不停蹄的組裝桌子擺好,接下來更是架起小火爐點燃炭火煮茶。
這樣的畫面,落入悄悄觀望的村民眼中,即茫然又羨慕。
那是什麼樣的高級日子啊,一看就不好惹的護衛,還有僕人小心翼翼的伺候着,明明身處野外,愣是呈現出了太爺般的日子……
“小芷當年在村裡也就一個留着鼻涕的黃毛丫頭而已,而今居然出落得這麼水靈了,那長相那穿着,簡直跟個狐狸精似得,那胸那腰那屁股,簡直下作”,一黃臉婦女翻着白眼痠溜溜小聲道。
她邊上一大媽撇嘴說:“要不怎麼能得大戶人家的少爺看上呢,指不定晚上如何折騰她呢”
“講道理,長成小芷那樣,她要是跟了誰,誰就算是攤上禍事了,那個男人忍得住晚上不折騰她啊,天長日久下來不得短命?”邊上以小媳婦附和道。
然後又一已婚婦女嘿嘿笑道:“你們別說,小芷帶回來那男人長得真俊啊,話說他要是折騰你一晚上你幹不幹?”
“咋不幹,倒貼錢都幹啊,可人家看得上你嗎?別噁心人了”
“你還不是一樣”
“你們說這些,就不怕自家男人打死你嗎?”
女人,尤其是已婚女人,一旦話匣子打開,那就沒男人什麼事兒了……
反倒是村裡的男人要剋制得多,他們談論的不是白芷,畢竟白芷是村裡人,說一些污言穢語不合適,他們談論的是雲景,各種羨慕嫉妒嚮往,總結起來就是,如果自己能享受一天那樣的日子,死了都值得了。
時間一點點過去,夕陽西下的時候,雲景他們那邊來人了,不過不是白芷的家人回來,而是丁威巡查一圈回來了。
他給雲景彙報道:“少爺,周圍一切正常,連點兇狠的野獸都沒有……”,說到在這裡,他有點納悶的撓頭繼續道:“說來也怪,咱們的到來,這村裡連條兇點的狗都不叫喚”
丁威能不納悶麼,鄉下這種地方,家家戶戶幾乎都會養狗來看家護院,一旦出現陌生人,狗叫聲可想而知有多熱鬧,然而他們來到白家灣,這裡卻是平靜得很。
對此,雲景笑道:“沒事的,丁叔,既然一切正常,那你就在邊上找個地方和劉叔一起坐下喝杯茶吧”
雲景當然不以爲意了,他來白家灣別說狗叫,如今就是去狼窩估計都跟去乖巧的狗羣一樣,不說其他地方,一門之隔,白芷孃家院子裡就有一條大黃狗,這會兒不也安靜的趴着搖尾巴麼,一點都不鬧騰。
丁威搖搖頭道:“少爺在的地方哪兒有我們坐的道理”
說着他就走另一邊安靜站着去了,他們擋護衛的,最重要的是本分,若是真把主子的仁義當隨意,那這份職業就幹不長了。
“你們是誰呀?在我家門口乾啥,若是不說清楚,別以爲看你們來頭不小,若是不趕緊離開我就喊人報官啦!”此時距離雲景他們不遠處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說道。
尋聲看去,那是一個身穿粗布衣服的女子,看上去三十許,粗手大腳,眉毛很濃,嘴脣也很厚,瞪着眼睛一看就很潑辣。
她身上的衣服幾乎看不到補丁,日子明顯好過其他村民,她一手牽着牛繩一手拿鐮刀,背上還揹着一個揹簍,在她身後一點,則是一大一小兩個孩子,一男一女,五六歲的樣子,那倆小孩正躲在女人身後好奇打量這邊呢。
別看女人說的話聽咋呼,但她的表情卻是出賣了內心的不安,聽口氣這裡是她家門口,卻是站在那邊不敢過來,手中鐮刀握得緊緊的,眼中充滿了警惕,大有見勢不對立即丟下一切跑路的架勢。
白芷看向對方,當即起身,下意識響起一步,但又停下,有些不確定的問:“請問你可是白兵的媳婦?”
“白兵是我男人,你們到底是誰啊,說清楚,我當家的很快就要回來了”,女人點頭下意識道,但哪怕提起她男人也沒給她增加多少底氣。
雲景他們這些人一看就不是自己招惹得起的啊,偏偏無端端的出現在自家門口,女人都不敢過去回家了,她這會兒顯得特別無助,目光悄悄的看向周圍,可連一個靠近過來幫忙說話的村民都沒有。
由此可見這一家子平時是多麼的不招人待見了。
白兵是白芷哥哥的名字,聽到女人的回答,白芷下意識露出一個笑容道:“那就沒錯了,白兵是我哥,那你就是我嫂嫂了,嫂嫂,我是白芷呀,你知道我嗎?”
“你就是那個白……白芷啊”,手握鐮刀的女人當即道,明顯想說白眼狼的她居然及時改口了。
得知白芷身份的她明顯鬆了口氣,眼珠子一轉,頓時熱情得不得了說:“哎呀,妹子回來了啊,怎麼也不提前說一聲,讓你們在門口等着算什麼事兒嘛,快,快跟我進屋”
說着她就走了過來準備開門,但那眼睛裡面似乎在閃爍綠光,瞎子都看得出來那種貪婪。
這虛假的熱情別說雲景了,就連邊上的丁威劉大壯宋巖都明顯能感覺到,心情那叫一個糟糕糾結,暗道少爺你這是倒了什麼黴才攤上這樣一戶人家,這還是見到的第一個人呢,其他人天知道是什麼樣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