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江城地處大離南方,久無戰事,加之有軍隊和鷹堂鎮守,周邊江湖勢力輕易不敢鬧事,是以並沒有宵禁這樣的律令。
如此一來,對於很多不差錢的人來說,夜晚纔是他們一天最精彩的時候,當然,這種精彩與窮人無關。
夜幕降臨,吃飽喝足的雲景品茶看書。
這頓飯白芷最終還是沒能對魚腥草下嘴,實在受不了那個味道,雲景倒是吃得香甜。
眼角餘光看了一眼廚房忙碌的白芷,雲景悄悄哈了一口氣,一段時間過去,嘴裡魚腥草的味道已經微不可聞了。
“還好味兒散得差不多了,否則想親個小嘴什麼的不得難爲人家啊……”,心頭嘀咕,放心下來的雲景繼續安靜看書。
視線雖然在書本上,但云景思緒卻有些飄忽,他在反思自己。
“到底是頂穿鋼板的年紀,食髓知味後,腦袋裡面總會不自覺的想到這些,看來我也和大多數人一樣,都是一普通俗人,這樣挺好……”
心頭想到這些,雲景釋然,他真的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對,也沒有什麼不好,至少作爲一個人的七情六慾還在,總好過當初‘人性’方面逐漸消失變得冷漠麻木。
自從當初他意識到自己心態出了問題之後,一直以來刻意調整,如今總算是變成了一個‘正常人’了。
生而爲‘人’,繼續保持,應該不會變成一塊石頭。
人間有太多美好,若變成石頭,冷漠而麻木,那樣縱使活着和死去有什麼區別?
又看了一眼白芷那優美的身段,雲景心頭有些發熱。
“俗人就俗人吧,我就一俗人,好色乃正常人天性,只要不被下半身支配上半身即可……”,雲景很坦然的認清自己。
男人看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說什麼欣賞的目光清澈的目光,雲景並不會反駁,那樣的人或許有,但正常情況下,男人看漂亮的女人,還不是人家穿得多就往露的地方看,人家穿得少就往不露的地方看。
天性本能嘛,很正常。
收回思緒,雲景繼續看書。
待到白芷忙完,他合上書本,對侯在一邊的宋巖道:“小宋,等下和我一起,去幹正事”
宋巖聞言一愣,偷偷的看了一眼款款走來的白芷,旋即壓低聲音微不可聞小聲道:“少爺,鄭氏是誰?”
此時宋巖內心是糾結的,有些話不知道該說不該說,欲言又止,少爺和少夫人情投意合,這樣丟下少夫人去找那個什麼鄭氏真的好嗎。
“想什麼呢,是正事!”雲景頓時沒好氣道。
好吧,雖說大離王朝的語言並非雲景前世的任何語言,但那兩個字還真是諧音字,宋巖想劈叉了……
“小的明白了”,宋巖尷尬道。
白芷已經過來,沒聽到他倆的對話,而是看向雲景問:“官人,天快黑了,需要妾身爲你準備沐浴的熱水嗎?”
說這句話的時候,白芷想到昨晚和雲景的胡天胡地,臉頰有些發熱,這個時代大晚上娛樂少嘛,沐浴後還能玩兒什麼?只是雖然今天行動已經恢復了正常,可‘受傷’的地方到底還是有些不適呢,若是官人要……
不知道她小腦袋瓜裡面在想些什麼,雲景道:“暫且不用,小白,之前官差的話你也聽到了這個事情雖然問題不大,但到底還是要做個了結的,所以接下來爲夫準備出去一趟把事情了結了,你要一同前往嗎?若沒興趣,在家等我歸來即可”
“若官人不覺得妾身一同前往會添麻煩的話,妾身便和官人走一趟吧”,白芷笑道,在不給雲景添麻煩的情況下,她很樂意時時刻刻陪着他。
點點頭,雲景說:“既然如此,那便一同前往吧”
“嗯,那妾身先去換件衣服”,白芷說道,然後回屋,和雲景出門在外,她自然是要把自己打扮漂亮些的,以免給雲景失了面子。
然後宋巖纔開口問:“少爺,需要小的準備些什麼嗎?”
想了想,雲景搖搖頭道:“無需準備什麼,到時候有需要的話我如何吩咐你照做即可”
“小的明白”
……
這天晚上的怒江城很是熱鬧,稍微有點名氣的青樓都可謂爆滿,畢竟是郡內數十個傑出才俊角逐落下帷幕了嘛,然後都急需找個地方抒發一下自己的心情,雖然這件事情和絕大多數數人無關,然而人們見證這場盛世,也算與有榮焉了。
不可否認的是,哪怕那些來到怒江城的才俊在角逐中落選了,但依舊是青樓小姐姐們爭搶的恩客對象,能代表一個地方來參加,也是有真才實學的,哪怕是走黑幕到來的,也不至於太草包,畢竟南妮扶不上牆,再則,能走黑幕來到這裡,哪個不是年少多金?
當然了,最受歡迎的,當屬五個脫穎而出的青年才俊了,接下來他們將代表怒江城前往江州進行角逐,若能在州府脫穎而出,將能去往京城一展所學,那個時候,四大才子的名頭也不是不能嚮往一下,即使落選,能去度一次金,回到‘老家’,那也稱得上是風雲人物了。
這晚怒江城內最熱鬧的地方並非青樓,而是酒樓聽濤閣。
聽濤閣作爲怒江城最好的酒樓,能在這裡宴客活着用餐住宿都是很有牌面的事情,今晚足足五層樓的聽濤閣,頂樓已經被包場了,爲那五個脫穎而出的青年才俊慶賀,能去參加這次宴會的,除卻五個才俊外,無一不是身份十足之人,否則往邊上湊的資格都沒有,只能在下方聽他們高談闊論瞻仰羨慕一番。
聽濤閣建在地勢較高的地方,加之足足五層,在第五層,推開窗戶遠望,視線能越過城牆看到水勢兇猛的灕江,更能聽到灕江的浪濤聲。
不可否認的是,聽濤閣的格調的確是十足,然而在這裡住宿過的人卻是明白,晚上住在這裡聽着浪濤聲能吵死個人,但這也依舊架不住聽濤閣的名氣大人們趨之若鶩……
人在飢餓的時候只有一種煩惱,而在吃飽後卻有無數種煩惱。
所以人就不能吃太飽,吃飽了就會閒,一閒下來就無聊,無聊就想找點事兒做。
遊笑差不多就是這樣的。
聽濤閣這天晚上生意爆滿,縱使他不差錢,也只在一樓大廳靠角落的地方得到一個座位用餐,沒辦法,這個時代的窮人窮得飯都吃不飽,可有錢人也是真的有錢,尤其是今天聽濤閣都是聞訊而來的有錢人,其中有頭有臉的讀書人居多,酒樓方便肯定是優先照顧的。
沒心情和那些追名逐利的傢伙計較,角落裡的遊笑也樂得清閒,自顧自的品酒吃菜,他雖然無聊想搞事情,可那些平庸的傢伙他還看不上。
順着酒樓大廳的天井,他依稀能看到頂樓的情景,那裡,除了白天五個脫穎而出的青年才俊外,本地最是有頭有臉的人物都在。
“名聲,才學,真的有那麼重要嗎?”,遊笑心頭嘀咕,他甚至都有些不理解,僅僅只是一次才學的比試而已,值得那些平常‘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對幾個年輕人笑臉相迎?
作爲江湖中人的他,不在讀書人圈子,自然是不知道這樣的名聲代表的分量,所謂白衣傲王侯,很多時候說的就是讀書人。
有心想搞事情的他,當然還沒自大到不將頂層的那些人物放在眼中,甚至其中很多人都是他招惹不起的,這點自知之明是有的。
讀書人不是很牛麼,那我就在某些方面勝過你,看到還怎麼牛!
所以遊笑在等着頂樓的慶賀結束,然後尋找一個機會和那幾個青年才俊切磋一二,哪怕其中一個也好。
就是不知道樓上的慶賀什麼時候結束,他不急,有的是時間慢慢等。
估摸着是吃得太飽了,這傢伙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對,反正就不待見幾個風光無限的青年才俊,簡直就是吃飽了撐得。
這世間總少不了這種無聊的傢伙,遊笑就是其中一個……
客棧外的大半條街都停滿了各式各樣的牛車馬車轎子等載具,多的是大戶人家的僕人丫鬟護衛等着主子乘興而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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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爲這裡大人物聚集了很多,治安沒得說,大羣捕快衙役巡邏,鷹堂的人也隱沒各處,隨時防止意外的發生。
華燈初上,雲景白芷和宋巖來到了酒樓外,專門來找遊笑的。
半徑十多公里以內,遊笑但凡在這個區域,想不被雲景找到都難,鑽土裡都沒用。
值得一提的是,雲景每天早晚吸收靈氣提升修爲,念力覆蓋範圍也在悄然提升,如今都快達到十五公里的程度了,而且念力能控制的重量,也在朝着一百公斤邁進,如今雖然還差一節,但他曾經那個想法也是隨着時間推移可以試驗一下的。
那就是看看念力能不能把自己舉起來,大概相當於自己抓着自己的頭髮把自己提起來吧。
雖然這個想法有些無聊,尤其是他已經會飛了,但就是想試驗一下……
“這位公子,請問您有預定位置嗎?若是沒有,如今本店客滿,還請移步他處,若有得罪之處還望見諒,本店實屬無奈,並非刻意得罪客人”
剛到門口,雲景等人就被店小二攔下了,姿態放得很低小心翼翼道,絲毫沒有店大欺客的意思。
開門做生意,沒道理把客人往外推,客滿了真心沒辦法,若是客人有需要,酒樓方面還會派馬車專門送無法進店的客人去其他地方。
雲景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笑道:“這位小哥有禮了,我等前來倒是不成預定位置,不過我有一位朋友正好在裡面,可否入內與其拼個桌?”
“這樣的話倒是沒問題,不過好叫公子知道,若是無中生有,到時候卻是讓人爲難,若是鬧出不愉快就不好了,您說是不是這個道理?”,小二沉吟片刻笑道,給雲景打預防針,有道是醜話說在前頭嘛。
點點頭,雲景說:“理解,還請放心,我等前來並非鬧事,若是那位朋友不便的話,我等也不會爲難店家轉身就走”
和遊笑只有一面之緣,說朋友關係太過牽強了,但云景相信,對方應該不介意自己和他拼個桌的,實在不行,轉身離去等他出來就是了,亦或者和對方移步去其他地方也是可以商量的,畢竟是來專門找他。
還是那句話,雲景是個講道理的人,此番前來找遊笑,是把盜竊案的嫌疑處理了,如果沒有必要,他並不會把事情往極端方向處理,最好是大家把事情其樂融融的解決了,你好我好大家好。
“既然如此,還請諸位隨我來,我幫你們引路”,小二不再勸解,而是點點頭道,說是帶路,實際上也是擔心雲景無中生有,到時候還客氣的把他們送出去。
沒辦法,今天來的大人物太多,萬一鬧出不愉快衝撞了他人就不好了。
進入酒樓,雲景看向遊笑方向,示意自己朋友在那邊,於是在店小二的帶領下徑直過去。
宋巖雖然沒經歷過太多事情,實際上並不笨,此時在看到遊笑後,他心頭大概明白,自己房間裡出現那些贓物,很可能和這個幾天前見過的江湖中人有關,然而在沒證據的情況下他也只是猜測罷了,沒有武斷的認定。
這種事情自家少爺會處理好,宋巖只需跟着即可。
吃吃喝喝的遊笑百無聊賴的打量着周圍,很快也留意到了雲景他們,但並未在意,只當雲景他們是被幾個青年才俊吸引來的,沒有多想,甚至都沒有聯繫到自己偷東西那件事情上去,畢竟雲景是讀書人嘛,當然是要往這個圈子裡湊的。
不過他很快就發現,雲景等人徑直朝他走來了……
“專程來找我的?是單純的因爲酒樓客滿想蹭個位置呢,還是他知道些什麼?蹭位置,我和他關係沒到那種程度吧?至於知道些什麼就無從談起了,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讀書人,我的手法他能看出什麼纔怪……,咦,跟在他身邊的女子好生漂亮,這滿堂賓客盡皆失色啊,只是那女子明顯心繫於他,未曾對任何人加以顏色,那叫雲景的少年好福氣,能得如此佳人傾心,嗯,用那些粗人的說法,能得如此佳人,少活三十年都願意吧……”
發現雲景他們徑直走來後,遊笑心頭閃過這些念頭,同時也很羨慕,心頭髮酸,手裡的美酒都不是那麼好下嚥了。
有這等美人,你跑這兒來是炫耀麼?找個地方藏起來整天妖精打架起步美哉?
酒樓裡的人很多,以白芷的容貌自然走到什麼地方都可謂聚光燈一樣,被人偷偷打量這種事情是很正常的,但大家都是文明人,到底沒人跳出來搞事情。
在店小二的陪同下,雲景他們徑直來到了遊笑這桌,雲景拱手行禮道:“這位兄臺,我們又見面了,相逢即是有緣,如今酒樓客滿無處落腳,不知可否行個方便拼個桌?”
雲景說得很客氣,畢竟自己又不是什麼大人物,刷臉什麼的估計想多了,而且也只是和對方有過一面之緣而已,對方憑什麼給自己這個面子?
然而開場白嘛,雲景哪兒有一來就當着衆目睽睽的面揭人短說正事兒的道理,對方如果不方便,雲景也不強求,另外找個機會就是,左右也沒多大事兒。
店小二聽出了雲景和遊笑不熟,都在琢磨如何措辭客氣的請雲景離開了。
遊笑似笑非笑的看着雲景說:“原來是你啊,我記得你,按理說出門在外多個朋友多條路,我沒有拒絕的道理,但我們還沒那麼熟吧?你覺得我應該是答應呢還是拒絕?”
對遊笑來說,反正他也不欠雲景什麼了,無需和他太過客套,反倒是好奇自己這麼說了之後雲景是什麼反應,尷尬羞愧的離去,還是順杆子往上爬?
對於他這樣的反應,雲景並不覺得奇怪,人之常情嘛,哪怕換做自己,一個僅有一面之緣的人跑來拼桌也得掂量一二。
於是雲景笑道:“在下前來尋兄臺,卻是有事相商,並非無的放矢,當然,若是兄臺不方便,在下也並非胡攪蠻纏之人,自可先行離去,擇時再尋兄臺也不遲”
聽雲景這麼一說,遊笑眉梢微不可察的輕輕一挑,旋即笑道:“既然如此,小兄弟請坐”,然後,他對邊上的店小二道:“勞煩多上兩副碗筷”
店小二暗自鬆了口氣,就怕出事情,如今這樣就好,道了一句稍等離去。
於是雲景和白芷挨着落座,宋巖在邊上候着,作爲下人,他這個時候沒資格坐下。
不待雲景開口,遊笑打量着雲景,目光審視,語氣微冷道:“這位小兄弟,當日一別,忘了自我介紹,在下游笑,敢問尊姓大名?”
“不敢當,免貴姓雲,單名一個景字”,雲景微笑這回應道。
那天他們的確並未互通姓名,同時,雲景此時對於遊笑的態度也完全理解,換做他自身恐怕也是同樣的態度。
白芷和宋巖都有點搞不懂,爲何剛剛還有說有笑的遊笑突然語氣就變冷了,但他們都沒有說什麼,一切交給雲景就是。
店小二送碗筷來了,白芷掏出白娟幫雲景擦拭碗筷……
“原來是雲兄弟,那麼我想請教一下,你是如何找到我的?你說來尋我,然後就找到我了,聽口氣,似乎不費吹灰之力的樣子,老實說,這讓我很糾結呢,你明白我的意思吧?”遊笑語氣再度冷了三分看向雲景說道,把玩着手中的酒杯,不知道在想什麼。
他作爲江湖中人,行蹤飄忽不定,可雲景想找他就找到了,這如何讓遊笑有好臉色?甚至此時別看遊笑在笑,內心卻是警鈴大作,對於他這種江湖中人來講,行蹤被人輕易拿捏,這種情況簡直稱得上致命!
雲景略帶歉意道:“遊兄的意思在下明白,只是有不得不找你的理由……”
“我更想知道雲兄弟你是怎麼找到我的!”,遊笑毫不客氣的打斷道,語氣中明顯帶着威脅的意味。
雲景無奈,這明顯不是重點好吧,但人家就在意這個,若是不說清楚,恐怕接下來就沒法友好的交流了。
稍微沉吟,雲景說:“遊兄並未刻意隱瞞行蹤,而我記性很好,稍微描述打聽,自然不難尋到遊兄,你說是吧?”
“這樣麼,我就姑且信你是通過這種方式找到我的吧”,遊笑淡淡道,內心並沒有信,甚至更加警惕了,某一瞬間,甚至都生出了殺人滅口的念頭,實在是行蹤被人輕易拿捏這種事情,作爲江湖中人,在意程度,不亞於自己被人綠了!
尤其他還是盜門出身,本身手腳就不乾淨,能輕易被人找到,這比殺了他更難受。
當然,殺人滅口這種念頭也僅僅只是一閃即逝罷了,目前還沒到那種程度。
每個人在意的東西都不一樣,雲景理解他的心情,沒有過多糾結,反而是轉移話題道:“在下不喜彎彎繞繞,所以就直奔主題了,當下前來尋遊兄,是想確認一件事情,還請遊兄如實相告,以免鬧出誤會”
“雲兄弟倒是爽快,一點都不像讀書人呢,倒更像是江湖中人,你且說說看,到底是什麼事兒,值得你專門跑來找我一趟”,遊笑點點頭道,把‘專門找他’這幾個字咬得很重,明顯對他來說,自己的行蹤如何被雲景知道這點勝過雲景此來的目的。
基於這點,遊笑對原本來這裡準備尋開心的目的都不那麼上心了……
周圍全是人,在還沒有確定之前,哪怕確定之後,當着那麼多人的面說出來也是很得罪人的,於是雲景壓低聲音說:“遊兄,我想問的是,昨夜那些東西,可否是你放的?”
雲景問得模棱兩可,被人聽去了也無所謂,如果是遊學放的,他自然聽得懂,如果不是,問得再直白也沒意義,當然,他若否認就另當別論了。
“你就爲了這事兒專門找到我?”遊笑愕然道。
換句話說,就因爲這件事情,自己的行蹤就被雲景輕易拿捏了?如何辦到的?須知遊笑對自己是很有信心的,出道以來痕跡處理得很乾淨,從未發生過意外,然而偏偏就在雲景這裡翻車了!
因爲太過在意這點,他甚至都沒有反駁當場‘承認’了。
是的,對於雲景來說,他的回答和直接承認有什麼區別?
“不錯”,雲景點點頭道,然後說:“我不知遊兄處於什麼目的纔將那些東西放我下榻客棧房間內,只是你這樣的舉動,卻是給我帶來不小的麻煩呢”
微微皺眉,遊笑往後一靠道:“我不知道雲兄弟你在說什麼,沒有承認過放什麼東西在你那裡”
這種事情肯定不能承認啊,一旦承認,都偷到郡守大人家裡去了,接下來他遊笑除了跑路一途,怒江城根本就待不下去了,甚至還會成爲通緝犯,那個時候和過街老鼠有什麼區別?
這事兒吧,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了不起改頭換面就是,但若能少一些麻煩,遊笑何樂不爲呢。
雲景看着他一副死不承認你拿我怎麼樣的表情,無語道:“遊兄你這就沒意思了,當然,現在我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你承認不承認都無妨,我想說的是,因爲你放了那些東西,讓我背上了嫌疑,你也知道,我是讀書人,正在去趕考的路上,背上這樣的官司,對接下來的科舉影響很大,所以,爲了自身清白,這件事情,遊兄作爲始作俑者,沒道理就這樣置身事外了吧?”
本着和平解決麻煩的原則,雲景儘量大事化小,畢竟他早已經過了做事極端的熱血少年階段,沒必要,儘量還是不與他人結仇生怨的好。
當然,他也不是怕事之人,只是目前還沒到那種程度而已,如果遊笑鐵了心的‘管殺不管埋’,那就另當別論了,雲景有的是辦法把這個小問題解決。
不過還是那句話,凡事還是儘量以和爲貴的好。
他是讀書人,到底和我們這些江湖中人不一樣,讀書人在意的是名聲羽翼,就如同我在意自己行蹤被人拿捏這點,倒是我草率了,一心只想着償還自己犯下的過錯,沒想到會把他牽扯進盜竊案中來,而且贓物在他們手中,一個不好他還會背上官司下獄,甚至將來的科舉和仕途都毀了,毀人前程啊,某些時候和殺人全家的仇恨沒什麼區別了……
一時之間遊笑想了很多,站在不同的角度,同一件事情,一旦上升到某些高度,那也是很要命的。
雖然意識到自己把事情辦差了,遊笑卻是快速斟酌道:“雲兄弟你這話從何說起,又不是我做的,說什麼置身事外是不是有點太爲難人了?”
成年人的世界沒有容易二字,做錯了事情,給人添麻煩了,甚至還會帶去嚴重後果,遊笑雖是江湖中人,卻也不是邪惡之輩,他自問還是有些俠義精神的,事後會想辦法進行彌補,但彌補的過程中,若能把自己摘出來起步更好?
“遊兄這麼說,倒是有些沒意思了,所謂清者自清,這個事情對在下來講問題不大,左右不過是多花點心思以證清白,只是你這不負責的態度……”,說到這裡,雲景輕輕搖搖頭沒有繼續說下去,意思不言而喻,無外乎是平白讓人看輕了而已。
遊笑心頭有點尷尬,江湖中人也是在乎臉面的,甚至很多時候臉面看得比命還重,這會兒他雖然表面不動聲色,內心卻是躁得慌。
心念急轉,他笑道:“雖然我不知道雲兄弟你在說什麼,但你的問題我大概瞭解了,無外乎是被牽扯到了一樁盜竊案而已,不如這樣如何,念在你我相識一場的份上,我幫你抓住竊賊送交官府,這樣你的嫌疑也能得到洗刷,我也算是做了一樁好事,就當交個朋友了”
雲景明白他的意思,找個人頂鍋嘛,想來這點手段遊笑還是有的。
然而內心雖然很想給對方一個臺階下,但云景想了想還是搖搖頭道:“遊兄,在下也不是迂腐之人,然恩師耳提面授教導,我輩讀書人行於世間,明心明理明德,若心術不正何談將來,所謂冤有頭債有主,有些事情做了就是做了,沒做就是沒做,人生在世這點擔當還是要有的,這些話是肺腑之言,說與你聽,也是在告誡我自己,所以,那種自己犯下的過錯卻要別人去承擔,最終讓真兇逍遙法外的事情,在下是不願看到的!”
聽到這番話,遊笑稍微沉默,然後笑道:“雲兄弟,有道是難得糊塗,有些事情太過計較卻是沒必要呢,你覺得呢?”
“在下不敢苟同”,雲景與他目光對視道。
氣氛一時之間有些微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