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來想去,雲景乾脆說道:“關於整體局勢,諸位兄臺已經分析得透徹,小弟就不獻醜了,縱使我再去深入分析,也不過是在諸位兄臺的基礎上添加點皮毛,意義不大……”
說到這裡,雲景頓了一下繼續道:“拋開國力等決定戰爭天平的因素外,實際上戰爭,說白了還是以勝利爲目標對不對?”
“那是當然,戰事一起,當然都想勝利了”,張福祿笑道。
方傑看着雲景說:“雲兄弟,沒關係的,說說你對當下局勢的看法,我們說那麼多也只是紙上談兵罷了,你儘管暢所欲言”
“對啊雲兄弟,我們或許有沒顧忌道的地方,不如你補充幾下?”周玉也開口道。
讀書人聚集在一起,相互探討,是對各自思維盲區的一個補充,是一個學習和促進的過程,說得好與壞不重要,重要的是有自己的觀點。
實際上這也是雲景拜訪他人的目的。
探討,學習。
角落裡的嶽輕音一直都在安靜撫琴助興,她不是讀書人,對於這些軍國大事並沒有太大興趣,不過在聽到周玉他們之前的分析之後,才猛然發現,原來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局勢已經嚴重到這等地步了?
作爲一個女子,嶽輕音是混江湖的,眼界和見識大多都在江湖這個圈子,但她也知道傾巢之下安有完卵的道理。
一旦大離戰局失勢,她這樣的江湖中人日子也將很難過。
處於對自身考慮吧,她也在安靜的聽着,儘管沒啥太大意義。
“周公子他們雖然說得頭頭是道,怎麼說呢,總感覺有些空乏,也不知道接下來這位雲公子能說出點什麼來……”
嶽輕音默默撫琴,當一個透明背景板,順便添加點背景音樂。
那邊雲景道:“諸位兄臺別急,我說啦,大局方面,我就不過多描述了,我想說的是,戰爭都是以勝利爲目標的,那麼如何取得勝利呢?尤其是在戰局僵持的情況下”
周玉他們聽了雲景這話面面相窺,不是在分析局勢嗎?怎麼扯到如何取得勝利上面去了?
在他們疑惑中,雲景看到了桌子上他們之前作詩用的文房四寶,於是攤開一張紙,在上面畫了一些線條。
然後,雲景指着紙上的線條說:“諸位兄臺你們看,據我從之前偶爾看到過的邊境地圖,邊境大概是這個樣子的,我們大離王朝北方邊境線上,左邊是桑羅王朝,右邊是金狼王朝,而我們大離王朝要對付的大江王朝,則夾在這兩個王朝中間,這說明什麼?”
“額,雲兄弟你到底想說什麼?”周玉糾結道。
雲景笑道:“我也是在分析邊關戰事啊,不過不是從大局觀入手,而是從實際出發分析”,稍微解釋了一句,雲景又道:“北方三個王朝,桑羅和金狼之間纔是大江,這說明桑羅和金狼王朝他們之間的消息傳遞是有一定侷限性的,大概率無法做到適時溝通,畢竟要橫跨一個國家呢,儘管大江王朝和我們大離接壤的地方最窄的地方只有一千多裡”
“而桑羅和金狼之間溝通存在障礙,如此一來,可操作性就大了!”雲景一指點在代表大江王朝的版圖上沉聲道。
他的這番話引起了周玉等人的興趣,頓時催促道:“雲兄弟快說,我已經預感到你接下來要說的將會出乎我們預料了”
“不敢當,我只是說說自己的想法罷了”,笑了笑,雲景繼續道:“如今戰事處於僵持狀態,據我這些年來的瞭解,每一次我們大離王朝大舉進攻大江王朝的時候,尤其是快要取得一定戰果的時刻,絕大多數都是桑羅王朝從左邊派兵支援大江,反而金狼王朝支援的次數很少!”
在雲景稍微停頓的時候,周玉點頭道:“的確如此,但這就是大國底蘊,金狼王朝的國力整體來說是要超過我們大離和大江桑羅的,大江出現危險,桑羅這邊就得幫忙,他們需要抱團,縱使他們並未徹底聯盟在一起,桑羅也必須顧及大江戰局”
點點頭,雲景道:“不錯,桑羅和大江要弱一點,所以他們需要抱團,哪怕桑羅王朝恨不得吞併了大江,但他不想看到我們大離得利”
“然後,可不可以這樣呢,基於每次我們大離快要攻破大江的時候桑羅都出兵支援這點,我們大離這邊,是不是能來一個聲東擊西?”
“怎麼個聲東擊西法?”張福祿連忙問,這會兒有點心癢癢。
雲景繼續道:“所謂聲東擊西,就是我們大離這邊,再一次做出一舉拿下大江的舉動,但僅僅只是裝個樣子而已,不過得裝得像,裝得真要一舉攻破大江,以此來吸引桑羅王朝支援……”
“一旦桑羅王朝派兵支援大江,那麼桑羅和我大離僵持之處,必定防守空虛,我們大離這邊就來個出其不意,直接將桑羅王朝攻破!”
“如果能一舉攻破桑羅王朝防線,這才只是開始,我之前不是說要聲東擊西嘛,在桑羅防守空虛攻打他們防線的時候,我們大離也可以屯兵在桑羅支援的路上,將桑羅防線被攻破後,軍隊直接迂迴,與埋伏的軍隊前後夾擊,一句吃掉桑羅支援的軍隊,從而撕開桑羅王朝這邊這個口子!”
“但我們大離王朝的主要目標是大江,攻打桑羅王朝只是尋求一個突破口,一旦撕開這個突破口後,我們大離的軍隊就能從桑羅這邊迂迴殺入大江境內,再由大離與大江僵持之處配合,前後夾擊一舉徹底崩潰大江防線!”
“這要是操作好了,我大離軍隊長驅直入,戰爭不就算是勝利了嗎?至於能吃下多少大江王朝的版圖,就要看軍士們的本事和胃口了,事後我方處於防守位,縱使北方三國想要將我大離重新趕回來,也要付出血的代價”
“桑羅與金狼王朝溝通不便,等金狼王朝反應過來,這邊已經塵埃落定了,這便是我所說的聲東擊西,諸位以爲如何?”
雲景說完一臉微笑的看着他們。
在聽了雲景這番話後,周玉等人無不臉色動容,一面回憶雲景所謂的聲東擊西之法,一面觀看紙上的簡陋地圖分析是不是可行。
在認真分析後,他們得出,雲景的這個辦法還真有可能成功!
假裝全力攻打大江,吸引桑羅來援,趁機攻破桑羅防線,前後夾擊吃掉桑羅援軍,然後直接從桑羅境內迂迴殺入大江腹地,這一切都要建立在金狼王朝沒反應過來之前。
兵貴神速,若操作好了,真有機會成功一舉打破當下的僵持局面。
一旦徹底成功後,大離王朝吃下了大江王朝一片版圖,還處於防守位,北方三國再想反撲就難了,不付出幾倍的代價根本別想把局勢扭轉到一開始那樣。
“我看行!”方傑沉聲道,再看雲景的目光,簡直異彩連連,雲景給他們的驚喜太大了。
好一個聲東擊西!
深吸口氣,周玉一臉歎服的看着雲景道:“我們都學過兵法,但都沒想到過用這樣的辦法來扭轉當下局勢,雲兄弟大才,我等自愧不如,未曾想你的兵法如此之好,在我看來,以雲兄弟你的韜略,完全可以去前線擔任一軍主帥了”
“周兄言重了,我這也只是紙上談兵誇誇其談罷了,真到了實際操作之時,決定結果的因素太多,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稍微某個環節不對都會導致功虧一簣,當不得真,而且,這樣的計劃一旦實施,可是事關數十萬上百萬將士生命啊,我這小肩膀可擔不起這樣的重任”,雲景搖頭道。
閒聊嘛,當然是想說什麼就說什麼,真實施起來,有一說一,雲景目前真心沒那個魄力。
“雲兄弟你太謙虛了”,方傑笑道,他內心也承認,在兵法一道上面,自己是不如雲景的,畢竟他就想不到這等破局之法。
張福祿道:“聽了雲兄弟這個計策,我簡直熱血沸騰,恨不得立刻騎着我家阿黃上戰場殺敵,去一舉扭轉乾坤”
他家阿黃是條狗……
搖搖頭,雲景說:“好了,言歸正傳,還是那句話,戰爭的目的就是爲了勝利,邊關戰局錯綜複雜,可不是你我幾人三言兩語就能說得清的,而且啊,即使獲得了勝利,後續太多事情也是個頭疼問題,沒有人想看着大離坐大的”
“說的也是”,周玉笑道,不過接着卻一臉糾結道:“話說回來,雲兄弟這個聲東擊西之法,如今說出來,萬一被北方三國所知,恐怕再想實施就難了”
“知道就知道唄,我們就說說而已,還真有人那麼幹啊,再說,這個聲東擊西,傻子纔會那麼去幹,投入太大,操作起來太困難,不是良策”,雲景無所謂笑道。
盧江傻眼了,道:“這還不是良策?”
“雲兄弟還有更高明的辦法?”周玉好奇道。
搖搖頭,雲景說:“我目前還想不到更好的了”
實際上雲景辦法還是很多的,但有什麼意義呢,任何策略都是要從實際出發的,他不是軍事家,紙上談兵還行,真要付出行動還是拉倒吧。
“哎,原本還想聽聽雲兄弟其他高見的”,周玉有些意猶未盡道。
笑了笑,雲景說:“好啦,關於邊關戰事,我們說再多也沒意義,就這樣吧,接下來我可要請教一下諸位兄臺了”
“什麼請教不請教的,雲兄弟言重了,有什麼疑惑儘管說,我們能回答的定不藏拙”,張福祿笑道。
實際上他有些心不在焉,還在琢磨雲景那個聲東擊西之法,越想越覺得可行,他這會兒在想,不如寫封信把這個辦法告訴自家爺爺?聽他他老人家的意見?
不知道張福祿心中所想,雲景道:“諸位兄臺,你們一個個要麼是舉人要麼是進士,我還只是個小秀才呢,接下來得跟你們請教一下科舉之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