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姨娘難當(二)

周雪不明白,爲什麼自己懷胎十月生下的女兒,自己真心相待、多次護佑的女兒,竟然可以這麼冷血。

可是林落看完靈魂之書,卻明白了,這李秀瑤是個穿越女,自然對周雪沒有什麼母女之情。就是對養了她十多年的李府,李秀瑤也同樣沒有多少親情。甚至她還暗恨着李家,否則她也不會幫着丈夫武安侯對付李家。

其實,對付李秀瑤一點也不難,即使看靈魂之書中李秀瑤手段了得,在李家上下都無法保全的時候,她侯爺夫人的位置卻坐的無比穩固。但林落有的是辦法讓李秀瑤不好過。

對付黃月薇、李秀琪或是周蓮也一點都不難。甚至周雪的大伯、大伯父,不必他出手,他們自己就能把自己作死。

難就難在,這次任務還牽扯到朝堂上的爭鬥、皇權的爭鬥,而他這次附身的對象周雪,卻只是後宅一婦人罷了。這個世界,這個時代,對女人的約束力是無窮大的。

如今林落正好穿越到周雪替女兒着想,想要爲其選個好夫婿,卻被李秀瑤出口嘲諷,後又被黃月薇氣到,病倒在牀上的時候。

對林落來說,周雪病了也好,正好讓他調養身體。不管要做什麼,強健的體魄都是必須的。

這個世界沒有靈氣可供修煉,不過強身健體、用些藥材恢復健康是完全沒什麼問題的。

在林落躺在牀上養病的時候,他順便將周雪身邊的人都收服了。不管她們是否對周雪忠心,或者暗中被誰收買,如今林落都不必擔心身邊被人鑽了空子。

素蘭和冬梅是周雪身邊的兩個大丫鬟,她們兩人在寢室內做着繡活,對林落強身養息的舉動視若無睹。

“雪姨娘,小姐來看你了。”林落第一次醒來見到的小丫鬟春桃輕輕掀開簾子,前來內室稟報。

林落從打坐中睜開眼睛,嘴角微微勾起,將被子蓋在腿上,這纔對春桃道,“讓她進來吧。”

李秀瑤也真算是好女兒,親生母親病了這麼多天,這時候纔剛想到要來看望。若是林落並非李秀瑤親母,否則真要被這不孝女氣死。

前世,李秀瑤也是過了好些天才來看望周雪的,周雪一邊心寒,卻又忍不住奢望女兒是真心擔憂她的,但事實上,李秀瑤不過是來規勸周雪不要再和黃月薇爭寵鬥氣的,雖說李秀瑤大體說的也沒錯,周雪就算是李延的親表妹,也不過是個姨娘,面對黃月薇這個兒子家世俱全底氣十足的正室來說,是天然落在下風的。

但李秀瑤哪裡是以一個女兒關心母親的角度來規勸,倒像是高高在上、冷眼旁觀,將周雪當作是個丑角一般。故而周雪被李秀瑤這一探望,原本剛剛好轉了兩分的身體又倒了下去。

不過這一次,情況可是完全不同了。

李秀瑤慢慢移着蓮步,走入屋內。李秀瑤第一眼就看見坐躺在牀上的姨娘,她的面色到並不蒼白,不像是在病重,李秀瑤心中存着疑惑,口中說道,“前幾日我都在老太太那兒抄經唸佛,不想姨娘病情還未好轉,今日看來,姨娘該是快痊癒了,這便再好不過了。”

“抄經唸佛?你對老太太倒是有孝心。”林落嘲諷地看着李秀瑤,抄經唸佛李秀瑤倒確實是做過不少,這也都是爲了討好周蓮。不過李秀瑤怎麼可能不知周雪早就病倒,甚至這病還和李秀瑤脫不開關係,但她卻在這時候才姍姍來遲,顯示自己做女兒的孝心,也真是令人噁心。

“姨娘怎麼了?”李秀瑤湊近了說道,“不會還是在生我的氣吧。我這次過來也是想和姨娘好好說說,姨娘別再和太太置氣了,忍一時之氣方可保全一生啊。”

“你過來。”林落淡淡說道。

“怎麼了?”李秀瑤面上露出疑惑,素蘭和冬梅在背後推了李秀瑤一把,將李秀瑤推到了林落面前。

李秀瑤是帶着她的貼身丫鬟流雲前來探望周雪的,不過流雲被留在了門外。故而這內室中,根本無人能幫李秀瑤。

“啪!”林落揮手扇了李秀瑤一巴掌。

李秀瑤驚呆了。她捂住臉頰,嘴脣微動,卻怎麼也說不出話來。李秀瑤不敢置信姨娘竟打了自己,她怎麼能?她怎麼敢?

林落冷冷一笑,攤開剛剛打了李秀瑤的手掌,對着手心吹了吹氣,對素蘭吩咐道,“去替我端盆水來,我要淨手。”林落對着李秀瑤露出輕蔑的表情,“沒想到你年紀不大,塗脂抹粉卻全學會了,我這一手的都是膩人的香味,不過我這姨娘塗粉是爲了老爺,你這黃毛丫頭塗粉是爲了勾引誰呢?”這香粉林落在靈魂之書中看過,是李秀瑤看不上那些鉛粉,自己用花瓣、蜂蜜、珍珠粉等物製成,不僅不傷肌膚,還有少許的調養作用。

林落這話說的極爲粗俗了,至李秀瑤穿越至今,還未聽到過這樣淺白卻惱人的羞辱,以往她也不是沒有被黃月薇或李秀琪暗中嘲諷過,但她們說話向來是要轉好幾個彎,哪裡似林落這般直白,只差說李秀瑤一句“不要臉”了。

李秀瑤呆呆地看着林落淨手完畢,才逐漸找回神智,“姨娘,你爲何要……要……,你就算生我的氣,也不該這樣說我。”

“原來你還要臉哪。”林落擡起頭看向李秀瑤,李秀瑤臉上盡是委屈的神色,“我還以爲你早就不要了呢。”

李秀瑤這還是這麼多年來第一次受這樣大的委屈,她想不明白,姨娘怎麼突然變成了這樣,以往,她雖愛慕虛榮了點,腦子單蠢了點,但是對她還是可以的,今日姨娘怎麼就動手掌摑她,甚至出言羞辱她?

她可是她的女兒啊,她們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姨娘怎麼能這麼對她?難道就因爲她說了幾句不合姨娘心意的話麼?可她也是爲姨娘好啊。

林落看着李秀瑤不知在想些什麼的表情,突然笑了。“冬梅,小姐站了這麼久,怎麼不讓她坐下歇歇?”

“是,姨娘。”李秀瑤被請着坐在了凳子上。

“再給小姐上杯好茶。”林落指揮着冬梅給李秀瑤倒了杯‘好’茶。

李秀瑤不知這姨娘時好時壞是發了瘋還是怎樣,她端起茶杯,剛喝了一口,臉就皺了起來,這茶水冷冰冰的,一點溫度都沒有,更別提它裡面不知放了什麼東西,又苦又澀又酸又腥,李秀瑤本想吐出,卻還記得這十幾年來學的禮儀,真是吐也不是,不吐也不是。

林落微微一笑,道,“怎麼樣,這茶好不好喝?”

李秀瑤忍着噁心好不容易將茶水嚥了下去,就聽姨娘道,“這茶裡可飽含着姨娘的全部用心,滋味如何?”

李秀瑤聽着姨娘滿含嘲諷的話語,忍不住怒氣,道,“這茶好不好喝,姨娘來嚐嚐不就知道了嗎?”

林落冷冷一哼,“這茶,我早已喝夠了。接下來,就該你來喝了。”

冬梅適時地將茶滿上,恭敬道,“請小姐喝茶。”

“姨娘!”李秀瑤氣急敗壞地站起身,“你竟敢這麼對我?”

林落眼神冰冷地瞧着李秀瑤,“你喝不喝?”

冬梅將茶杯端到李秀瑤眼前,“請小姐喝茶。”

素蘭和春桃走到李秀瑤身邊,將李秀瑤給制住,李秀瑤這一生嬌生慣養,身上哪裡有什麼力氣,李秀瑤掙脫不開之際,冬梅便將茶水死命往李秀瑤的嘴巴里倒。

李秀瑤緊緊抿着嘴巴,最後這茶只有一點進了李秀瑤的口中,其他都倒在了李秀瑤的臉上,李秀瑤臉上、脖子上還有衣襟上都是茶水,整個人狼狽極了,也難堪極了。

林落輕輕皺了皺眉,“秀瑤,你怎麼喝個茶也會漏?春桃,還不給小姐趕快擦擦。”

春桃“哎”了一聲,便拿着髒抹布給李秀瑤擦水漬。

“放開我!”李秀瑤別過頭,想要避開髒抹布。

“放開她吧。”幾個丫鬟聽令放開了李秀瑤。

李秀瑤紅着眼睛,身子顫抖着將髒抹布扔到一邊,用自己的手帕將水漬和剛剛髒抹布擦過的地方給擦了一遍,但她還是覺得不乾淨,恨不得趕快洗浴一番。

李秀瑤站起身,對林落道,“姨娘,你既無情,就別怪我日後無義!”說罷,李秀瑤就急匆匆走了。

李秀瑤手握的緊緊的,指甲在手心掐出了月牙痕跡。總有一日,她會教她們知道,敢得罪自己是什麼後果。

流雲看着李秀瑤面色狼狽,急匆匆從姨娘屋子裡走了出來,“小姐,怎麼了?”

李秀瑤一語不發,咬緊牙關,忍着屈辱回到了自己的倚月閣。途中,李秀瑤碰到不少奴婢,但李秀瑤都不敢應聲,生怕被這些下人看到自己狼狽至極的模樣。一路走來,她只希望這路越短越好。她覺得她周圍的每一個人,都像是在看她的笑話。

春桃回屋向林落稟報,“姨娘,小姐已經回去了。”

“回去就好。”一眨眼的功夫,素蘭和冬梅已經將地上桌上的狼藉都收拾好了。

覺得屈辱嗎?覺得難受嗎?覺得不甘嗎?

這才只是剛剛開始呢。林落心道。

李秀瑤回來後痛哭了一場,只爲了剛剛承受的屈辱,和她從未有過的狼狽姿態。

流雲心中百般疑惑,卻不敢在這時候惹了小姐的眼,只以爲小姐是見過姨娘後感傷了,但小姐那眼神,怎麼這麼令人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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