煩愁來買醉

回到家裡,阿京痛痛快快地洗了一個澡。水嘩嘩地往身上衝,她用力的搓着揉着。雪白高聳的X,圓潤豐滿的 大 腿,收得恰好的腰肢。黑如瀑布的頭髮。浴室鏡子中映出的這具身材,很棒很美。

一條一條被搽得用力而擦紅的印跡,像粉色的雲暈上了肌膚。怎樣蹂 躪都美。阿京嘆了一口氣,放棄了自我 摧殘。

好了,從今天起,就一個人,只是一個人,分享自己,愛護自己,憐惜自己,幸福自己!

昨日煩憂,且讓它乘風飛散,明日心緒,還要自己細細清理。

阿京挑了一條小吊帶裙穿上,坐在沙發上,拿大浴巾擦頭髮。

門響了一上,輕輕打開了。小晴拎着一個塑料袋進來。看到坐着的阿京,有些高興和意外:“曉京姐,今天 不上班啊?”

阿京淡淡笑笑,點着頭。小晴是她在房介中心找房子的時候碰上的女孩。一個很清純很幼稚的女孩。無聊地 坐在房介中心,小晴極沒心機,有一搭沒一搭地找着阿京聊天。聊了幾句,才知道兩個人是同鄉。從同一個 地區走進這個喧囂的城市。曾經都喝一樣的水,吹一樣的風,站在同一片土地上,帶着一樣的田園氣息。

阿京從她身上,看到十幾歲時的自己,快樂,單純,白得像一張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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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晴在酒店上班,做前臺接待,三班倒的工作,不算很忙,工資也不高。阿京在那短短几分鐘的談話中動了 善心,買到房子後,讓小晴住進來,三室兩廳的房子,每月只要她500的房租。

阿錦笑話她:“也不知道是被哪個菩薩敲着了你的腦殼,動了善念。出了名的冷麪獨行俠,竟然肯讓人寄居 屋檐下。”

可是阿錦也喜歡小晴。“小晴和你是兩個版嗎,她善良熱忱又天真,哪裡有你這冷臉涼脾氣的一點兒影子? ”阿錦嗤笑她。

阿京淡淡地笑笑,沒有回話。這個世界總是循環往復的,很多事情,有因纔有果,不過,又何必一一說清呢 ?

小晴很勤快,自從她搬進來,阿京沒有動手拖過地。小晴把房子的每一個角落都打掃得乾乾淨淨。有空時, 還學着下廚,做出來的菜,竟有幾分像老家的味道,阿京每每吃到肚皮撐起來。

小晴還時不時採一些野花來插在茶几上。她說酒店後面有一片小山坡,是隔壁療養院的地盤,蓋了幾棟別墅 ,鮮有人住,反而是屋前屋後,時時開滿了無人欣賞的小花。一年四季都能採到,紅的黃的紫的,總是不同 ,阿京有時候很感慨:怪不得叫春城。四季如春,纔會花開不敗啊。

“小晴,今天有安排嗎?”

阿京擦完頭髮。站起來,搽着潤膚油問。

“沒呢。今天上12點的晚班。曉京姐,我去做竹筍雞給你吃好不好?”

“走吧,我請你喝酒。”

“喝酒?我們要去喝酒?”小晴有些吃驚。阿京是一個很自律的人。每天的作息都很規律,除了她男朋友楊 本虎會來邀約,阿京一般只會偶爾參加公司的酒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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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哥來不來?”小晴問。

阿京轉過身進了臥室,從房間裡飄出她淡淡的聲音:“他,不來了。”

阿京披了一個湖綠色的小披肩,穿上細細的高跟。小晴穿着簡單的藍花小裙子。像一朵開在田野裡的小野花 。阿京看着,滿意地笑笑。兩人一起到停車場。小晴沒再問什麼。

阿京就喜歡她這樣。不會想太多,就不會問太多,也就不會帶來太多的煩惱。這樣一個像妹妹一樣的朋友, 是驅除寂寞,排遣深藏在內心的憂傷時,最好的伴侶。

阿京很少來酒吧,想了一想,直接把車開到聖地淘沙。上任總監離職時,請人事的同仁在這裡消遣,燈光幽 暗,音樂清柔。有一處寬寬的原木隔出的小包間,是一個不錯的去處。

時間還早,沒到酒吧的晚高峰,廖廖坐着幾個人。

阿京到吧檯前,酒保笑着招呼:“宋小姐,今天稀客啊。”阿京笑笑,酒保姓葉,是個精明利落的小夥子, 不過是那次聚會結帳和訂酒,小夥子就記住她了。

“一個大果盤,一盤肉乾,兩袋奶油原味瓜子,一瓶白酒,一打清啤。我們要包間,你沒訂出去吧?”阿京 點着,隨意問。

“還早,訂的人晚上十點來,你們先用。”葉酒保很快將阿京要的東西裝盤,順手拿了個骰子:“宋小姐骰 子玩得不錯,那天晚上我可親眼看見了。”

阿京輕輕笑了。那天人事總監LUCY要走,大家都喝得半醉,有些悵惘。畢竟同事一場,出了公司,這般大一 個城市,不見得能碰面,阿京便在半醉中表演了一場小小的賭技,把三個骰子在筒裡搖成一道天梯。一時間 竟在酒吧裡賺了點名氣。

小晴坐在包間原木的椅子上,正湊頭研究桌子上根雕的擺設。柔慢的音樂聲水一樣瀉進來。

阿京坐下來,讓站在旁邊的酒保把一打十二瓶和白酒全開了。小晴瞪圓了眼睛:“曉京姐,就我們倆,喝這 麼多?”

阿京倒出滿滿一杯白酒來,一飲而盡,笑着看小晴:“曉京姐很能喝的,很多年以前就叫千杯不倒美嫦娥。 只是不喝而已。要喝就喝個盡興。”

小晴看她一口氣一杯,暗暗地咂着舌頭,也倒一杯啤酒,卻到底不能豪氣雲幹,一口一杯。

阿京看她皺眉的樣子,笑起來:“今天是姐姐想喝,你只要陪着我就好。想吃什麼,自己去點吧。”

小晴剝着瓜子,有些擔心:“曉京姐,沒發生什麼事兒吧?”

“沒事兒。就是高興,很開心。”阿京嘴邊咧出笑來,眼睛卻溼潤了,她仰起頭來又咕嘟咕嘟灌完一杯,用 手去拿骰子,掩住快要奪眶而出的眼淚,沙着聲音說:“小晴,我教你玩骰子。”

“曉京姐!”小晴拉住了阿京。

“我知道你不開心,你別再裝了。想喝就喝,想哭就哭,我陪着你。”

阿京擡頭看着小晴,小晴有些靦腆,縮了一下手:“曉京姐,你心裡有事,我看得出來。你不高興,就好好 發泄出來,我坐在這兒,陪你喝。”

阿京笑起來,卻笑得比哭還難看:“小晴,我現在成了棄婦了。你的虎哥,他,他……”

小晴低着頭,半天擡起,比阿京意料的要冷靜很多:“曉京姐,虎哥現在打給你的電話都少了。可是,分了 就分了,要我看,他配不上你呢。”

阿京呆住,酒停在手裡,原來,連小晴都發現了,只是她自己,一直以爲,感情處得久了,要說的話,自然 就少了。原來,這不正常。

“曉京姐,你又聰明,又能幹,又好心,老天會幫你的。虎哥不愛你了,你一定會找到比他更好的!”

小晴很壯士地舉起手,握成拳頭,在阿京的面前晃來晃去。

是啊,他不愛我了。他不愛我了。阿京的心似乎被無數個大錘起起落落地拼命敲打,痛得她快要倒下去了。 又似乎有一條小鋸子,把心割裂了一個口子,還在慢慢地鋸着。每鋸一下,就響出一聲:他不愛你。他不愛 你。

阿京悶頭喝酒,一杯接一杯。酒能解愁,不是自古酒能解愁嗎?讓這酒灌進肚裡去,變成一片汪洋酒池,把 她淹在裡面,泡得人事不省,從此都不要醒,從此都不要愛,從此都不要再相信任何一個男人!

喝了多少杯了?酒瓶越來越多,有兩瓶阿京沒抓緊,呯地掉在地上,發出巨響,砸得粉碎。酒液濺得到處都 是。爲什麼屋子在轉,爲什麼眼前花花綠綠的?爲什麼那些音樂聲變得亂七八糟?

阿京站起來,舉着酒瓶,開始大笑:“本虎,我不原諒你,我絕對不原諒你。五年的光陰,你賠不起,你賠 不回來!你要離開我,你就滾得遠遠的,再也不要出現,再也不要回頭。”

阿京又跪了下去,瓶子掉在地上,渣渣刺進她的腿裡,鮮血流出來。阿京打着酒嗝,涕淚橫流:“本虎,你 怎麼能這樣?你的海誓山盟,真的說過就忘嗎?你怎麼能這樣對我?一段感情,怎麼能說扔就扔,你抱着別 的女人,你心裡想着別的人,有多久了?你爲什麼不明明白白告訴我?你好狠,好狠……”

血不停地從膝蓋下往外流,阿京卻不覺得痛,她用手去蘸那些血,伸到面前仔細地看,然後放聲大哭:“本 虎,這是我的血,我的心滴出來的血,你明不明白?你傷我這樣深,你明不明白?”

朦朧中,似乎聽到小晴的呼救聲,似乎聽見小晴在叫她,一聲一聲問,曉京姐,你不是千杯不倒美嫦娥嗎? 你根本不能喝啊?又看見葉酒保的臉,很驚愕,有人在拉她,阿京軟綿綿地掙扎着,意識朦朧,叫嚷着:“ 本虎,你不要拉我,你走開。我的生活裡,從此沒有你。你不要拉我。”

阿錦剛到阿京家的樓下,就接到小晴的電話,亂糟糟的背景音,小晴幾乎帶着哭腔:“錦姐,你快來吧,曉 京姐喝醉了。她說她是千杯不醉的美嫦娥。可是才一打都沒完就醉了。還把腳弄傷了。”

阿錦氣得在電話裡大罵:“她是個屁的嫦娥,那個千杯不倒的是我。她白酒一沾就醉了。我打了她N多電話 ,都沒人接,我還怕她自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