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應在月底舉辦的阿錦的婚禮,萬事俱備時,卻因爲平子遠在鄉下的七句老母病重而不定期延後了。七 月七的七夕節,葉正華給了路安一份邀請函。是聖地陶沙酒吧在露天廣場舉辦的情侶派對。阿京並不感興趣 。她素來並不喜歡人多的場合。
但葉正華說這一次邀請的大多數是單行道的兄弟姐妹和一些道上的朋友,路安如果出席,無疑會讓派對 增光添彩,更顯隆重。
“要不你隨便找個女伴帶着去吧。”阿京懶懶地坐在沙發上。
“是嗎?你真這樣想?毫不介意?”路安站近了,俯身看她,眼睛眯起來,眼神中的惱怒和不滿顯露無 疑。
“我恐怕沒有合適的衣服。”阿京躲閃他的目光。
“請小晴陪你去挑吧。或者我幫你挑?”
算了吧。阿京哀嘆。和路大公子逛街,風頭總是被他搶光。免了罷。
“我想獻寶一樣展示你,你躲閃什麼?”路安挨着她坐下來。笑起來:“不過一個派對,氣氛很輕鬆。 ”
果然是很輕鬆的一個派對。廣場上空懸着無數大大小小的心形氣球,搭成一座七彩橋。高高的香檳酒塔 晶瑩剔透。靠內場的長餐桌上琳琅滿目堆了各種水果和點心和飲料酒品。巨大的音響從四面放散悠揚的音樂 。場上有很多蠟燭形的燈柱,散發柔和的白光和紅光。算是一箇中西風味混合的悠閒派對。
阿京和路安來的時候,場上已是一片熱鬧喧譁。
葉正華穿了筆挺的白西裝在門口迎客,小晴穿了一條大擺裙,在餐桌邊幫忙。
路安攜着阿京進場,才跨進去,便聽見唿哨聲四起。阿京配合着路安的西裝,穿了一條黑色抹胸長裙, 婷婷玉立猶如修長的黑色美人觚。
一路進去,便不斷有人過來打招呼,路安微笑回覆。侍者端來紅酒,單行道的許多年青兄弟舉杯過來, 叫着安哥,到得面前,寒暄過後,無一例外地舉杯叫阿京一聲:“嫂子。”
都是些年青人,隨意得很,葉正華想讓路安說點什麼,卻被路安推託了。便也不勉強,搬出數箱煙花, 招呼一聲,滅了廣場的燈,便滿場的分發,讓情侶們一起執手放煙花。
一時滿場五彩繽紛,天空綻開大朵大朵的絢爛,一個接一個,雖一閃即逝,卻在這一閃間綻放最耀眼的 光芒。
阿京也放了一個,和路安一起,把長長的紙筒高高地舉過頭頂,煙花的名字叫“金蛇奔月”,點燃了, 沉寂了一會兒,忽然發出尖利的哨聲,從紙筒中閃出一道又長又亮的金色火花,呼嘯着扭成S形的長長光影 衝上天去。一串接一串,每一個出來,都要響亮地叫一聲。顯得格外不同,兩人一邊放,一邊覺得好笑。
好在時間不長,也就是一分鐘的樣子,便完了。
煙花放過,燈又重新點亮,場上氣氛因了這美麗的煙花熱烈起來。風塗徐吹過,將白色的煙霧吹散,曼 妙的音樂響起,一邊特設的舞池裡燈光流轉,路安拉起阿京:“走,我請你跳支舞。”
舞池寬大,並不擁擠。阿京很少有這樣的應酬,腳步有些生硬,好幾次踩到路安的鞋上。路安並不介意 ,搖着頭笑笑,扶着她的腰慢慢地搖。
多走了一會兒,阿京便慢慢熟悉,摟着路安,由他帶着,在流淌的音樂中緩緩搖擺。黝黑的天上掛着閃 閃的爍爍的星星。柔和的燈光印着路安俊朗淡笑的面容。溫暖的手緊緊握着她,放在腰上的手掌將淡淡的熱 力透過衣衫。好寧靜的夜。原來,這樣和心愛的人一起跳舞,果然會沉醉。
轉到舞池邊上,阿京無意中擡頭,往路安身後望過去,看到一個高高瘦瘦的年青人和一個滿臉絡腮鬍須 的人坐在一起。有些面熟。在哪裡見過?阿京蹙眉,腳步不由得慢下來。
“怎麼了?”路安感覺到她的遲緩,將她拉到一邊。
阿京再望一眼,恍然想起,那個絡腮鬍的男人,是她去川城出差時在批發市場遇到的男人!那時他牽了 一個孩子,差點把一個要命的魚鉤甩在她的眼睛上。幸好被創口貼鉤到,有驚無險。
旁邊那個年青人,正是她在飛機上被拐枝打到時扶着老婆婆的人!
他們怎麼會在這裡?和單行道有什麼關係?
阿京陡然起疑。
路安順着她的眼光望過去,有些奇怪:“你認識他們?”
“不認識。他們,是單行道的嗎?”
“嗯,分會的兄弟。可能是剛好過來出差。”路安不知道阿京忽然對這兩個人有興趣。
一個謎團在阿京的心裡悄悄地升起。
這樣說,在飛機上和批發商場的倒黴事故,竟全是人爲安排的?單行道早已派人跟蹤她了?與葉正華的 偶遇那樣碰巧,被葉正華救時,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難道這一切,竟都是早已如電腦程序一般設定好了的一 個計劃?
父親是因爲什麼而被殺?他曾經是單行道的精英,後來爲什麼會離開?單行道爲什麼會跟蹤她,製造那 樣的意外?究竟有什麼陰謀?
一個又一個疑問在阿京心頭如煙 務 彈一樣炸開,阿京望着路安,腦子裡轟轟作響難道,連路安,也是被 特意安排的嗎?
她的身子歪了一歪,有些站立不住,手心裡沁出冷汗來。
“阿京,怎麼了?”路安扶住她,看她臉色突然間變得極難看,摟住她,用手去探額頭。
怎麼辦?跑到那兩個人的面前去問個清楚?阿京擡起頭來,那座位上,竟已沒有人了。“送我回去。我 要回去。”阿京不敢再看路安。
心因爲自己可怕的推想而縮成一團,隱隱地抽痛。
不知道她發生了什麼事,但那樣難看的臉色,路安從沒在阿京臉上看到過。顧不得多問,路安抱起她便 往車場跑,一邊跑一邊問:“哪裡痛?要去醫院嗎?”
阿京仰頭望着路安,他跑得好快,衣服在身後揚起來,滿臉的焦急與關切。這一切,會是假的嗎?她有 什麼神秘價值,值得單行道動出動人人仰慕的少當家來使美男計?是她想太多吧?是她太疑心了吧?但之前 發生的一切,從沒有人提過,如果不是今天在派對上看到,她這一輩子,都以爲是生命中遇到的兩次意外!
究竟還有多少事情,不是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