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林苦不堪言的說:“那破地方近處沒有能走汽車和裝甲車的道,你下的命令又很急,叫我有啥辦法?”
陳軍長見趙林確有苦衷,便稍緩和些口氣說:“近處沒有道,明天就是繞遠,你也要把大炮和裝甲車運上去,一定要徹底消滅這夥共軍。不過今晚你們要看住這夥共軍,不能叫他們跑了。”
趙林下保證說:“請軍座放心,保證不能叫他們跑了!”
天完全黑了後。我一五零團倪團長先給遠在四平的代理作戰總指揮何政委發報,讓何政委立即帶領城內部隊與軍區、省市區機關趕緊撤離四平。
何政委接到一五零團的電報後,按事先擬訂好的撤退方案,選好西北面敵人的空擋,便開始無聲有序的撤退。同時何政委吩咐軍區政治部,將政治部僅有的一臺、一般情況下不輕易用的錄影機拿出來,錄下負責保衛軍區與省委大院的警衛營部隊,在撤離時走出軍區與省委大門時的情景,來作爲一個歷史存檔。在何政委走出軍區司令部和省委大門時,他稍打下站,望着軍區和省委大院深情的說:“再見吧四平!再見吧,四平的父老鄉親,我們一定會回來的!”可惜是,何政委當時不讓錄影的同志將他也錄下來(此段珍貴的歷史錄影曾在中央電視臺播放中國革命歷程東北部分中,得以重放。)
在大窪蘿蔔溝的我一五零團,在倪團長的指揮下,部隊藉着夜幕的籠罩突然猛烈的向敵軍的中間部分發攻擊。此時敵軍們都沒有想到,在數量上比他們少三分之二的共軍,竟敢主動的向他們進攻。敵軍們被打得四處奔逃。我方部隊也不戀戰,一衝而過向北撤去。由於天黑看不清目標,敵軍們怕別再吃了大虧也沒敢進行追趕。
此事可真是天意啊,從金山堡戰鬥我軍大部隊撤離昌北戰區後,一個月間,國民黨七十一軍軍部就駐紮在距四平只有三十公里的昌北縣八面城街裡沒有動地方。如果敵七十一軍的三個師要回師四平外圍,同敵新一軍的三十八師將四平團團的包圍起來,斷其糧道給養圍而不打困起來,那樣我四平城中的一萬多部隊就成了國民黨軍的囊中之物。可國民黨七十一軍的陳軍長是國軍中一位精明的將領,這一切他都心知肚明,可他卻沒有這樣做,才使我四平城中一萬多部隊得已順利撤出,使四平十幾萬百姓沒有成爲餓殍,他爲此也積了份陰德。
我方主動放棄四平後。國民黨七十一軍軍部和敵八十七師就都從八面城開往了四平。這時國民黨在八面城搞起來的一些地方勢力,又是警察局、國民黨部、三青團團部等,立刻就是樹倒猢孫散,都屁滾尿流的跑了。他們一會兒都沒敢多呆,都怕八路軍的昌北縣政府回來抓住他們,再清算他們。
在敵人撤走的當天下午。在外邊活動了好多天的我昌北縣政府就立即回來了。當縣領導知道了孫永昌在這一段期間內的不平凡經歷時,便到家中對孫永昌和郭玉潔表示慰問,何戈縣長緊握住孫永昌的手說:“老孫同志,你爲了革命工作受苦了,我代表縣政府的全體同志們,向你和孫大嫂表示最親切的慰問。”
縣特派員胡昌兆同志說:“老孫同志,你在衆多的敵人面前沒有後退,挺過了四關。你真是一位堅強的好同志。”
楊頌琦拉着郭玉潔的手說:“大姐,老孫同志被國民黨反動派抓捕去數次,是光榮的!你爲老孫出來而奔波也是光榮的!”
縣公安局長鄭乃昆同志說:“老孫同志,你知道這都是誰使的壞不?要知道,咱就去把他們都抓起來,處理他們!”
郭玉潔說:“前幾次不知道,最後這次是‘巨源益’燒鍋的那個李大老闆使的壞。”
孫永昌說:“這個傢伙可真壞,還當面釘我堂呢。”
何戈縣長當即對鄭乃昆同志說:“鄭局長,你馬上帶人去將‘巨源益’燒鍋的李大老闆抓起來!”
楊頌琦說:“這個反動傢伙得好好的整治,整治他,叫他膽敢反把倒算!”
之後孫永昌將王子躍副縣長辭職不幹的事講給何了縣長,何縣長這才悔悟的說:“在打游擊那些天裡,我心很煩躁,對王副縣長的態度是有些太不好了,當時我是不應該讓他也回來。”然後對孫永昌說:“老孫同志,你還得想法將王子躍副縣長找回來,我給他賠禮道歉。”
孫永昌答應說:“好吧,現在他弟弟王子輝還在八面城,我去讓他弟弟給轉告一下,讓王副縣長回來。”
第二天,孫永昌找到了王子躍的弟弟王子輝,王子輝說:“我哥哥怕國民黨追拿他,全家已去了哈爾濱,一時無法聯繫。”
孫永昌將此情況告訴給了何戈縣長,何縣長悔嘆的說:“都怪我辦事太欠考慮了,失去了一位有利的助手和朋友。”
從此王子躍副縣長再杳無音信。
昌北縣政府回到八面城才兩天,敵九十一師又從大窪向八面城開來。我昌北縣政府得知消息又撤出了八面城街裡。何戈縣長又讓孫永昌留下來觀察敵人的動態。縣政府在撤離時,將反動的“巨源益”燒鍋的李大老闆也帶走了。
敵九十一師開到八面城,將抓到的我方部隊那八十多名傷員也帶到了八面城。大窪就由在曲家店的敵八十八師前去接防。
由於敵九十一師在金山堡戰鬥中損員了四千多,進了八面城街裡後就開始大肆抓兵來補充兵員,搞得滿城雞犬不寧。有些街裡小商販被抓後邊掙扎邊大聲喊叫說:“我不能去當兵啊!我家上有老下有小啊……”
於是抓兵的衆敵兵們按着他們師長趙林的事先吩咐,將被抓不從者,有用腳踢的,有用槍拖砸的,有用搶嘴子鐓的,當衆活活打死,以警示其他被抓者。
孫永昌的叔伯弟弟孫永平,是多年在八面城街裡鬧市上一間門市房中,幹攤煎餅賣豆腐瑙生意來養家胡口。這天他正在爐竈上攤煎餅,突然就闖進來五、六個國民黨九十一的大兵,不容分說就用繩子給五花大綁的綁走了。然後給髮套國民黨軍裝,發一支槍,被強行當了國民黨兵,他的六十多歲老父親前去往回要人,被國民黨兵用槍托給打了回來。
就在國民黨九十一師進了八面城的第二天,這回,又不知是哪個以前被清算過的壞傢伙在暗中使了壞。敵九十一師師部就將孫永昌與朱萬一,劉明久,他們三名清算委員都抓了去。說他們都是地下共產黨。分別關押在三個屋子裡,不讓他們三個人互相能見到面,說是怕他們在一塊合計。當提審孫永昌時,敵九十一師師長趙林親自審問道:“你們八路軍昌北縣的地下共產黨一共有多少人?”
孫永昌明白這狡猾敵師長一開口就這樣問的目的,便馬上乾脆的回答道:“我不是八路軍的地下共產黨,我是八面城基督教會的教徒。你問的這個事情我是一點也不知道。”
“呵?你裝什麼糊塗!”敵師長啪的一拍桌子吼道:“你們那兩個都如實的交待了,如你要頑固不老實交待的話,別說拉出去槍崩了你!”
孫永昌知道這是敵師長在詐他,鎮定的說:“我們都是八面城街裡的老戶,誰怎樣都是互相清楚的,我不是共產黨八路軍,他們倆也都不是,你也別來詐我。我都業已經你們七十一軍軍部審查處理清楚了,你們七十一軍軍部拘押審查了我五天,最後查清了我不是共產黨也不是八路軍,就將我放了。這纔是幾天的事,不信,你們可以向你們軍部問問。”
“你說的是真的嗎?”
“如我要是和你們說謊,你們就槍崩了我,你們看怎麼樣?”
敵師長趙林一聽說都已經他們七十一軍軍部處理過了,就再沒啥說的了。可狡猾的敵師參謀長在一旁卻說:“你說你既不是共產黨也不是八路軍,那你爲哈要替八路軍搞清算?聽說你唬的還挺老。”
“這個,你們七十一軍軍部也全都搞清楚了,因爲我沒有職業,爲了掙幾個薪水錢來維持家庭生活,要不信你們可以去問你們軍部。我要說了謊,你們可以槍崩我。”
敵師長趙林見孫永昌話說得挺硬,感到也沒啥審頭了,便一揮手的說:“把他押下去,先關起來!等向軍部問問再說。”
敵師部沒抓到什麼真張實據就先放了朱萬一,劉明久他們兩人。孫永昌被多押了一天。後來敵九十一師、師部經和他們七十一軍、軍部取得聯繫一問,見情況屬實,再加上教會三位牧師再三出面作保,才被放了回來。
敵九十一師在八面城抓了四、五天兵。將街裡不管你是幹啥的,凡是四十五歲以下,十六歲以上的男子只要沒跑、沒躲起來的全部都給抓了去,這才補充上了敵九十一師的缺員。所以八面城的老百姓都非常痛恨這個敵師長趙林。
據說,在一九四七年我方夏季攻勢中,我二縱隊攻打昌圖,已被擼爲敵副師長的趙林,帶領敵九十一師的一半前去增援,被我設在泉頭的阻擊部隊全部給俘虜了,可他自己卻說,他是叫鄒麟,當然這是後話。
在敵九十一師臨撤向四平的前一天,敵師長趙林將被他們抓住給治傷的我方部隊那八十多傷員們召集在院子裡,親自講話說:“你們的傷都好的差不多了,我趙林對你們夠意識吧?今後你們就是我手下的兵了……”
我方部隊的這些傷員都異口同聲的說:“不——我們是八路軍,不是你手下的兵!”
趙林被氣得嚎叫着說:“那好,叫你們都不知道好歹,我就叫你們都去見閻王!”
然後敵師長趙林命令他的特務連,去城外野地裡挖了個一人多深,能排下八十多人的大坑。之後將我方這八十多名傷員都押到大坑邊上,敵特務連長又宣佈下敵師長趙林的指意說:“共軍兄弟們,趙師長對你們是仁慈的,他給你們最後一次機會,凡想活命願意投降國軍的,就往前站一步。不想活命不願意投降國軍的,就自己跳到坑裡去,等待着被活埋。”
我方這八十多名傷員沒有一個往前站一步的,都選擇了跳到坑裡被活埋,爲革命盡了忠。然後敵九十一師開往了四平。
敵師長趙林儘管反動透頂,後來聽說,敵九十一師到了四平後,國民黨東北剿總怪罪與處罰了敵九十一師師長趙林,說趙林剿共不利貽誤戰機,擼趙林爲敵九十一師副師長。
我昌北縣政府就在近處野外打游擊,當敵九十一師一撤走,於當天的晚上就回到了街裡。暫住在街中心道南的一家大買賣家,“義昌盛”的院子裡。第二天,有的同志們到下邊開展羣衆工作去了。只有縣長何戈、縣特派員胡昌兆、縣公安局長鄭乃昆、縣財政局長王福生、縣農業局長孫福廷、縣法院院長李成業、縣大隊隊長李國志等七位縣政府同志在這院子裡辦公,沒有到哪去。傍下午三點多鐘的時候,有一連國民黨中央軍,就突然的闖進了街裡。當這七名縣政府同志得知消息後,想撤出街內已來不及了。便立即關上了院子的大門,插了上。然後就憑藉着院子四周高高的圍牆和房屋,進行抵抗這衆多的敵人。
這“義昌盛”院子,前面是大街,東側是澡堂子衚衕,後面是澡堂子大坑和去往老城裡的道,西面是和其他買賣家相連。這一連國民黨中央軍將“義昌盛”院子臨道的前後及東側等三面都圍上後,以爲是滿有把握能將昌北縣政府的人員都一網打盡。他們找來了些個梯子,仗着人多,就從這三面開始上房,上牆向院子裡攻。大街上的行人見了都怕打着,嚇得都跑光了。
可我縣政府的這七位同志,都是抗戰打日本的英雄,縣特派員胡昌兆還是經過二萬五千里長徵的老紅軍幹部,所以面對着這些上百的敵人,是誰也不害怕,不膽怯,沉着應戰。縣大隊長李國志同志上了高房頂,縣特派員胡昌兆同志躲在射擊很有利的牆角處,何戈縣長和其同志也都在院子四周的牆根下,對登房爬牆的敵人是上來一個,就打下去一個。每個同志都是彈無虛發,舉槍即中。雖是七個同志卻是以一頂百。將敵人嚇得是誰也不敢再蹬梯子上房和爬牆了。敵人在好幾處向院裡進攻,結果連一處也沒有攻進。打了不到一個小時,敵人就死傷二、三十個。這使敵人心中就沒了底,不知道這院於裡究竟有多少八路軍?這般歷害。敵連長怕到天黑八路軍就更有神通了,別再把他們全殲了,嚇的就擡着死傷的敵兵,趕緊的跑出了八面城街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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