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袍男人瞪大眼睛的看着眼前的少年,他只感覺自己大腦一片嗡鳴,無法理解這個世界。
他從未聽過如此離經叛道的話語,那聲句話就如同真正惡魔的低語一般在他的耳畔迴響。
這是一個有神明的世界,哪怕並非神明的信徒,也會忌憚於神明的威名,不敢輕易的去談論神明。
他怎麼敢!
“無知!愚蠢!狂妄!你將接受神明的怒火!”
白袍男人憤怒的而顫抖的看着何奧,看着何奧身後遍佈天空的雷霆,他既害怕於神明的憤怒降下,波及到自己,又擔心在神明的憤怒爲何遲遲不肯降下,毀滅掉這個瀆神的‘怪物’。
何奧擡頭看着他擔心又謹慎的模樣,輕輕搖頭,“你看起來並不懂你所信仰的神明,也不懂褻瀆,更不懂神罰。”
要是隨便說兩句話就能輕易騙來神罰,他以前就不會那麼辛苦佈置那麼多溝通法陣了。
“你已經被惡魔完全侵蝕了身體,”
白袍男人遲遲未能等到他所理想中的神罰,最終他面容漲得通紅,胸前的圓形吊墜開始散發着璀璨的光芒,帶着怒吼的一般憤怒的說道,“我要磨滅你的靈魂和肉體,將你的一切碾碎成殘渣。”
一層層金色的光輝在他的面前浮現,最終形成堅固的金色‘護甲’,包裹住他的全身。
他擡起手,毫不猶豫的一拳向着何奧砸來。
砰——
金色的護甲撞在橫過來的‘魚叉’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白袍男人瞪大了眼睛,驚訝的看着何奧和何奧手中的魚叉,“怎麼可能···這個魚叉怎麼可能···”
他似乎無法接受何奧僅僅用一個隨處可見的魚叉,就擋住了他被護甲加強的攻擊。
而用神識包裹住魚叉的何奧則是平靜的看着籠罩着白袍男人的金色‘護甲’,眉頭微挑。
榮耀騎士?
不是。
此刻那扭曲的‘視野’依舊疊加在何奧正常的視野中,他仍舊能看到天空那些扭曲的線條,和白袍男人那混雜着扭曲的色彩的靈魂,以及那虛幻的金色盾甲中所蘊含的,某種扭曲的,不可觸碰的橙色光輝。
那並非是白袍男人自身的力量,而是來自於某種高位存在的氣息的延伸。
而在何奧‘注視’到那扭曲的橙色光輝的一剎那,如同呼嘯一般的,‘聖潔’‘光明’的讚頌聲迴盪在他的耳畔。
永恆光芒。
何奧平靜的從橙色光輝上收回目光,看向身前的白袍男人。
白袍男人本身實力應該在D級左右,這套護甲將他的力量拉到了接近C級的位置。
這是神明的‘賜予’。
白袍男人不知道何奧在看什麼,他只感覺在何奧目光掃過之後,他彷彿‘赤裸’的展現在了何奧的面前,沒有絲毫的秘密。
與此同時,一股令人背脊發寒的危險氣息從金色的護盾中一閃而過,何奧剛剛不光‘窺探’了他,還窺探了這神明賜予的力量,窺探了那本源的‘真相’。
隨即,他又把這個恐怖的想法從腦中揮去。
這個孩子,即便再怎麼怪物,也不可能擁有那樣可怕的力量,即便他擁有,也不可能在窺探那恐怖的真相之後,依舊錶現出現在毫無影響的樣子。
“你已經被惡魔完全侵蝕,怪物!”
白袍男人揮舞起拳頭,再次一拳砸向何奧的面門,“見識一下神明的力量吧!我會擊碎你這被惡魔強化的武器,毀滅你的生命。”
何奧擡起頭看了他一眼,起身抽回魚叉,然後手握住魚叉棍,一個旋身抽擊,龐大的力量直接抽到了白袍男人的金色鎧甲之上。
白袍男人後退半步,那虛幻的鎧甲在這瞬間閃爍了一下。
“你這扭曲的惡魔!”
驟烈的風雨拍打在白袍男人的金色護盾之上,他胸前的吊墜繼續閃爍着光輝,他擡起手,形成一把金色巨劍,迎面向着何奧劈來,“毀滅吧!”
何奧看了他一眼,側身閃過了白袍男人的攻擊。
那種扭曲的力量仍舊在不斷的充斥着他的全身,充盈着他的肌膚,豐滿着他的肌肉,提升着他的力量。
他此刻的狀態有點像是某種被延緩了拖長了時間的‘晉升’,晉升的狀況比正常的狀況痛苦無數倍,時間也彷彿更漫長,還有數不清的竊竊私語在他的耳畔迴響。
但是這的確是一種‘晉升’,一種粗暴的,沒有任何儀式輔助和秘藥中和,甚至沒有前置序列鋪墊的‘晉升’。
這具身體正在這‘晉升’下‘脫胎換骨’,成爲超凡者。
不過前提是,得在這場恐怖的晉升中,‘活下來’。
何奧閃動着身軀,躲避着白袍男人的金色巨劍。
他的每一步都帶着劇烈的疼痛,但是他的面容依舊平靜。
他的身影逐漸後退,將白袍男人帶向了剛剛過來的後甲板。
而看着何奧後退,白袍男人的動作也越加的興奮,戰鬥的技巧也越加的粗暴。
砰——
“乖乖的被毀滅吧,愚蠢的惡魔!”
金色的巨劍砍在甲板上,將光滑的甲板上砍出一個巨大的開口,伴隨着飛濺的碎片和暴雨,白袍男人雙眸中彷彿都染上了某種橙色的光輝。
隨着戰鬥的持續,這傢伙似乎正在變得某種扭曲的‘狂熱’,而且智商也有所下降。
何奧擡頭看了白袍男人一眼,在他的另一重‘視野’中,白袍男人的靈魂正在迅速的扭曲。
神明的力量,並不是那麼好拿的。
他感受着體內力量的增長,注視着白袍男人的動作。
此刻他們已經在比較開闊的後甲板上了。
在開闊空間中,何奧手中的長兵器的效果就展現了出來,這一次,他不再後退,手中魚叉舞了個棍花,迎面撞向白袍男人,一棍抽向了白袍男人的胸前。
這一次,他用上了之前在主世界領悟的武技,‘力崩山摧’,重擊的時候增加10%的攻擊力。
狂暴着衝來的白袍男人直接被這一擊抽中胸口,整個人直接倒退了幾步,胸前的護甲閃爍了幾下,光芒黯淡了片刻。
“神明的賜予是無敵的!”
他提起金色巨劍,恐怖的力量彙集在身體上,迎面向着何奧砍來。
何奧擡起魚叉準備抵擋這一劍,那金色鎧甲上光輝一閃,強大的力量撞在魚叉上,將魚叉震開。
那恐怖的巨劍劈向何奧空門大開的胸前。
白袍男人臉上泛起一絲獰笑,只差一點,他就可以劈開這個小怪物的身體了。
而也就是同時,何奧藉着剛剛魚叉被震開的力道,向下一壓,魚叉尖端插入甲板,然後他撐着魚叉,飛身跳起,在閃過巨劍的同時,以魚叉借力,一腳踹在了白袍男人腦袋上。
被踹了頭的白袍男人懵了一下,然後下意識的擡劍向上橫掃。
而這個時候何奧已經翻身落地,將魚叉下壓一拉一挑,將魚叉尖挑出,伴隨着他下壓的動作,一個下橫掃,在閃開白袍男人攻擊的同時,掃中了白袍男人的雙腳。
咔——
金色的鎧甲閃爍了一下,光輝再次黯淡了些許。
砰砰砰——
也就在這時,密密麻麻的子彈如同混在風雨中,如同一面帷幕迎面向着何奧蓋來。
何奧驟然收回魚叉,擡手向前,用魚叉尖端勾住白袍男人的手腕,向上一挑,一拉,力道在向前橫掃的白袍男人的身子瞬間失衡,向前摔飛。
與此同時,何奧身子向下,讓白袍男人的身軀從自己上方飛過,遮住了自己的身軀。
那如同帷幕一樣的子彈噼裡啪啦的打在白袍男人的金色鎧甲上。
伴隨着這波彈雨過去,白袍男人一個翻滾撞在了船尾上。
但是何奧的動作並沒有停,在白袍男人從他頭頂飛過的同時,他一個側向翻滾,離開了剛剛所站的位置。
轟——
熾烈的激光炮打中了他剛剛所站立的地方。
灼熱的力量將甲板融化,並將滴落的雨滴蒸發爲水汽。
何奧擡起頭,看向激光發出的方向。
首先映入他眼簾的是飄在空中的機械男人的身影,而在機械男人的旁邊,則是一個同樣懸浮在空中的,一個圓滾滾的具有粗短四肢,雙臂上都固定着機炮,高約十幾米的巨型機甲。
何奧目光掃過這兩個‘機械組合’。
特殊改裝義體,實力約爲D級。
‘漁獵2型’機甲,風暴海上專用機甲,同樣約爲D級,能源電池放在厚厚的裝甲外殼內。
他回過頭去,看向身後已經站起來的白袍男人。
再加上一個接近C級的邪教徒。
他將魚叉橫到胸前,他現在的‘力量’大約只是比普通D級好一點。
白袍男人看了一眼天空中的兩個‘隊友’,提起金色巨劍的向着何奧劈砍來。
而那臺巨大的漁獵機甲也再次擡起了機炮,機械男人也張開了手臂。
轟鳴的雷霆再一次照亮了天空。
何奧毫不猶豫的擡起魚叉,橫在腰前,回身一別,與此同時,他短暫的使用了拳法,增幅了力量。
重擊!
何奧身影在閃開白袍男人的同時,尖銳的魚叉再次刺中了白袍男人金色鎧甲的胸口。
砰——
在白袍男人瞪大的眼眸中,一層細密的裂紋瞬間遍佈了鎧甲之上,那鎧甲上的光輝試圖再次閃爍,但是隨即黯淡了下去。
而這瞬間,何奧喉頭一甜。
他沒有任何停留,收回魚叉,舉過頭頂,向着前方驟然投擲而出。
轟——
尖銳的魚叉帶着轟鳴聲響破開了水幕。
機械男人立刻收起激光炮,沒有絲毫猶豫,激活了所有引擎,向着一旁閃開。
然而那魚叉並不是衝着他去的,鋒利的魚叉‘砰—’的一聲,徑直插入了‘漁獵2型’扁扁的頭顱。
與此同時,何奧已經向前跳出,在躲開身後白袍男人的巨劍攻擊的同時,翻滾到了擺放着魚叉的牆壁旁,取下了一根新的魚叉。
他忍着劇烈的疼痛,微微撩開早已被浸透的衣袖,看了一眼手臂。
在那慘白的手肘上,帶有橙色光輝的鮮紅血液佈滿了他的肌膚。
這是他剛剛使用‘拳法’的‘代價’。
那些扭曲的力量雖然使這具身體強大了起來,但是也將這具身體推到了瀕臨死亡的極限,任何突破限制的力量,都是都在撥動着這具身體最後的倒計時。
狂暴的雨水沖刷乾淨了手臂上的鮮血,何奧將衣袖抖落下來,拿起魚叉,注視着揮劍砍來的白衣男人。
“蠢貨!小屁孩就是小屁孩!”
這個時候,天空傳來了剛剛閃開的機械老大的大笑聲,“你那個小魚叉,連漁獵機甲的防禦都破不了。”
那漁獵2型機甲嚴重的光輝閃爍了一下,似乎也在嘲笑,它飛的更高一些,以方便自己能看到視野死角的何奧。
同時,它繼續挪動着自己的機炮,那幽深的機炮已經準備好了子彈。
何奧並沒有管這個機甲,而是擡起魚叉,再次刺向鎧甲上已經遍佈裂紋的白袍男人。
暴雨濺在機甲的炮管之上,那灼熱的氣息將雨滴也炙烤成了煙霧。
那漆黑的炮口從煙霧中穿出,對準了何奧,
轟——
何奧的魚叉與白袍男人的巨劍撞在一起。
轟鳴的雷霆照亮了半邊天空。
閃耀的電光一瞬間聯通了天空和那浮在天空之下的巨大的機甲,點燃璀璨的光輝。
在看到機甲被雷劈中的機械男人驚恐的眼神中,何奧伸手一蕩,盪開了白袍男人的巨劍,然後反身一旋,他再次使用了拳法,並使用了重擊技巧。
佈滿神識的魚叉劃破了雨幕,將水滴濺成霧氣,帶着這潔白的迷霧,再次抽中了白袍男人的金色鎧甲,抽在了剛剛被何奧擊中的細密裂紋之上。
這一次,這鎧甲再也沒有幫白袍男人抵擋住攻擊。
白袍男人直接被抽飛出去,遍佈周身的金色鎧甲也在空中碎裂。
而這個時候,天空的漁獵機甲也完全從蒼穹摔落,撞在船舷上,滾落到漆黑的大海中。
機械男人驚恐的看着何奧,他下意識的從空中落下,“是神罰,你引來了神罰!”
······
何奧沉默片刻,低聲道,“是科學。”
雷雨天站得高挨雷劈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更何況這麼大一坨金屬。
之前之所以沒被雷劈,完全是因爲這個機甲專門做了避雷結構,所以何奧丟了個魚叉,破壞了機甲的電磁避雷結構,順便做了一下引雷針。
機械男人一時語塞。
在何奧那一句‘是科學’之後,他也隱約明白了什麼,想通了其中的一些關鍵。
然後他默然的看着面前‘小怪物’稚嫩的臉龐。
十二歲,還是小學生吧?
也就是說,他的知識水平···不如小學生?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一定是神罰!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沙啞的低吼聲打斷了機械男人的思維。
白袍男人踉蹌的跪坐在雨水中,暴雨將他的衣物和發縷都全部潤溼,橙色的光輝佈滿了他的眼睛。
他已經失去了最開始在船長室前的‘從容’和‘自信’,猙獰和憤恨佈滿了他的臉孔,他手握着已經碎裂的吊墜,擡起頭,看着何奧,
“神明的力量是不可戰勝的!!!你該死!!!你該死!!!”
扭曲的橙色光輝從那吊墜的殘骸中迸射而出,恐怖的呢喃在虛空中響起,“接受神明使徒的毀滅吧!自大的瀆神者!”
何奧平靜的注視着這一切,他知道,接下來要面對的,纔是風暴海上真正的恐怖。
轟——
巨大而扭曲的觸手從風暴海中伸出,帶着飛濺的漆黑的海水,遮蔽了天空。
事情有點多,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