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2章 我想活,可以嗎(超大章求月票)
“這是?”
伴隨着淋漓的驟雨聲,站在雨幕中的身影接過了那看上去異常的古老的木盒。
細密的光輝在木盒勾勒成繁複的紋路。
“這是榮光之城送來的禮物,它能支撐你使用榮光之城的賜予,”
站在巨大的直升機前的俊美青年微笑着看着身影手中的木盒,他緩緩張口,卻發出蒼老的聲音,“同樣,這也是你成爲第三副會長的證明,以後我們就是同僚了。”
“還麻煩您親自來這一趟。”
身影站直身體,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眼前的青年。
“會長和副會長都很看好你,”
聽到身影的話,青年只是溫和的笑笑,他口中繼續響起蒼老的聲音,“我會在這邊待到這一批人牲送進榮光之城,最後的時刻已然來臨,不要讓我們失望。”
“請放心,毀滅者K的榮光指引着我們,現在一切都在掌握,那些來自於榮光之外的魔鬼,都在我們的囚牢中,”
身影立刻直起身子,虔誠的說道,“我願意爲毀滅者K,爲榮光之城,爲會長和諸位副會長,獻上我的忠誠和生命。”
“榮光之城的大門已經爲伱敞開,”
青年看着眼前的身影,輕輕點頭,“通往永恆新世界的道路就在我們腳下,保持警惕,這是我們最後一戰了。”
“是!”
身影重重點頭。
“會長和副會長已經在榮光之城爲你準備好了坐席,希望我們能在那裡重遇。”
青年笑了笑,轉過身,輕輕一跳,穩穩的落在了直升機的座位上。
伴隨着一聲轟鳴的聲響,巨大的螺旋槳瞬間將雨滴打成水霧。
青年對着身影揮揮手,然後似乎聽到了什麼,伸手拿起了一旁的通訊器。
而身影則站在雨幕中,目送着直升機飛速消失在夜幕深處。
——
微微的涼風吹過女孩鬢角的發縷。
坐在臨時辦公室裡的,林遲遲快速翻動着手中打印出來的文件。
“我們正在加速趕過來,”
一旁的電話裡傳來閆悅稍顯鬱悶的聲音,“但這雨太大了,恐怕會影響行程,我儘量在明天早上九點前趕到。”
“沒事,閆悅姐你們首先注意自身安全,”
林遲遲一邊看着手中的資料一邊緩聲說道。
“別擔心,遲遲,”
閆悅笑道,“我們都不是小孩子了,趕個路沒那麼容易出事的。”
“閆悅姐,你這話怎麼好像在插旗啊。”
林遲遲嬉笑道。
“小妮子,你是巴不得你閆悅姐出事?”
閆悅音調稍稍提高,笑道。
然後她頓了一下,繼續問道,“你現在那邊情況怎麼樣?當地的世界樹組織配合你嗎?你沒遇見什麼危險吧?”
“配合倒是有,就是配合度不高,至於危險,不會有危險啦,”
林遲遲將手中的資料翻開,放在一旁,然後打開了另一份資料,“何部可是還在的,這邊世界樹組織有再大的膽子,也不敢對我動手啊,”
她笑了笑,“而且我可不是吃素的。”
“行行行,知道你厲害啦,”
閆悅笑了笑,然後她意識到了什麼,“我看過那邊的資料,要讓那些傢伙配合可不容易,哪怕只是表面配合一下,我們的小妮子還有點本事嘛。”
“那是。”
林遲遲微微聳了聳鼻尖。
“所以你那邊情況怎麼樣,有發現嗎?”
閆悅笑着問道。
“發現倒是有,”
聽到閆悅的話,林遲遲微微一頓,視線看向一旁打開的資料,“就是感覺有點奇怪。”
“怎麼奇怪了?”
閆悅有些疑惑。
“閆悅姐還記得我之前給你發的那些照片吧,”
林遲遲將手中正在翻看的拷貝的文檔資料放在一旁,拿起了她剛剛放在旁邊的文件,“你看看編號18的那張照片呢?”
“等一下哦,”
電話那頭傳來了快速翻動的聲音,“好的,我找到了,是那張一堆胡亂堆在地上的資料的照片?”
“是的,”
林遲遲點點頭,她看着手中資料裡的照片,“我發現,這些資料並不是胡亂堆放的,”
她緩緩將手放在照片上,“你看,所有的背面朝上的資料都是有規律的,它們的頁腳都壓着旁邊某一份打開的資料,並且正好落在某個字母上。”
“等等啊,我看看,”
閆悅語氣稍頓,似乎開始仔細尋找起來,過了好一會兒,電話裡才傳來她稍顯驚訝的聲音,“你的意思,這些資料的擺放並非是偶然的,而是刻意擺放好的,這些字母,就是留給我們的‘信息’?”
然後她停頓了一下,“但是這些字母連起來並不通順,並不是某個單詞,反而更像是亂碼。”
“字母並不是有序的。”
林遲遲快速說道,“我整理了這些字母所在的檔案的時間表,我發給你。”
她拿起手機,將一份材料發給了閆悅。
“我看看。”
閆悅快速回應了一聲。
“閆悅姐,你試試按照檔案案件發生的時間倒序,依次讀這些對應的字母。”
林遲遲也緩聲說道。
“f···”
閆悅的聲音卡了一下,然後迅速連了起來,“斐克萊···世界樹?還是中土拼音?”
然後她的音調稍稍提高,“這是‘森文’給我們留下的提示?他的失蹤和斐克萊世界樹組織有關?”
聽到這個詢問,林遲遲聲音停了一下,並沒有立刻作答,在大概安靜了一兩分鐘之後,她才緩緩道,“看起來似乎是這樣。”
“‘看起來似乎’”
閆悅敏銳的抓住了林遲遲話語裡的關鍵詞,然後緩聲問道,“你覺得這個‘信息’有問題?這就是你剛剛說‘奇怪’的地方?”
“是的,”
林遲遲微微點頭,然後她停頓了一下,聲音放慢,“閆悅姐,你覺得這些資料擺放需要多久?”
“我不知道,”
閆悅沉默了一下,然後接着說道,“如果要我擺放着這麼複雜的話,可能要半個小時?”
“但是從辦公室裡的痕跡來看,”
林遲遲接話道,“‘森文’是瞬間失蹤的,他甚至還沒來得及反抗。”
“要麼,森文有瞬間移動這些資料的能力,要麼,”
閆悅也反應過來,她的聲音漸漸變慢,“這些資料,並不是森文擺的,”
她思索着,繼續道,“那麼,如果之後這些資料都沒有被動過,那時候能有時間擺放這些資料的,就只有當時和森文同在這個辦公室裡的人了,
“有人在故意將我們的注意力吸引向斐克萊世界樹?”
“似乎是的,”
女孩雙手抓了抓腦袋,嘆息一聲,“但如果真的是這樣,那我們的線索就好像又斷了,好難啊,這些傢伙怎麼這麼多心思啊,線索到底在哪裡啊?!”
郝毅哥哥保佑,來點線索吧!
轟——
劇烈的雷鳴在窗外響起,緊接着,呼嘯的狂風吹進了房間,吹的擺放在桌面上的資料嘩嘩翻頁。
“啊?”
林遲遲擡起頭來,看向一旁完全打開的窗戶,“我記得剛剛沒有開這麼大的啊。”
她緩緩靠近了過去,手放在窗戶上,警惕的確認了窗戶內外都沒有人之後,才緩緩伸手把已經吹雨進來的窗戶關上。
然後她回過頭去,走回到了已經被吹亂了的辦公桌旁邊。
“怎麼了?”
電話那邊的閆悅疑惑的問道。
“窗戶開太大,吹雨進來了···”
林遲遲伸出手去,準備把吹亂的資料合上。
也就在這時,她目光落在了身前離她最近的一份打開的資料上。
這是一份斐克萊世界樹拿過來的,之前森文看過的檔案資料,也是她剛剛在看的資料,這份資料主要描述了一個被通緝的超凡者在斐克萊做下罪行,然後被斐克萊世界樹解決的過程。
此刻,這份資料正翻開在這個超凡者的通緝令那裡。
林遲遲到嘴邊的話驟然停下,這一瞬間,她突然意識到了什麼,迅速拿起了這份資料。
“遲遲,怎麼了?”
聽着林遲遲久不說話,電話裡的閆悅帶着少許緊張的問道。
“閆悅姐,”
林遲遲放下手中的資料,看着上面的通緝令,快速說道,“你現在能訪問三大組織的超凡通緝令庫嗎?你幫我查幾個人?”
“超凡通緝令?世界樹和研究院的沒問題,月光那邊,我去問問,他們應該會賣何部一個面子,”
閆悅微微一愣,“你要查的人之前查過沒有?”
林遲遲注視着手中的資料,“我查過世界樹內部的通緝令,沒有找到他們的信息,研究院那邊我還沒來得及發去問。”
“如果不是中土人的話,研究院那邊不太可能有他們的通緝令,”
閆悅緩聲答道,“那我先直接幫你問問月光那邊,”
說到這,她語氣一頓,突然反應過來,“你覺得這件事和超凡罪犯有關?你是覺得,這次的事情···”
“畢竟這座城市,也不只世界樹一個超凡組織,”
林遲遲低聲說道,“不過我也只是猜測···”
她搖搖頭,轉頭看向那緊閉的窗外,“而且我總感覺,這座城市的情況,有點複雜。”
——
“這座城市是這樣的,”
人羣披着枷鎖,依次站在走廊中,而披髮男人靠在欄杆邊上,看向身旁的何奧,微微嘆息一聲,“其實我是自願過來的。”
何奧轉過視線,看向他。
“很奇怪是吧?”
披髮男人笑了笑,“你們都有自己的生活,被這些人綁了來,但我不是,我沒有生活。”
站在他身後不遠的暴躁男人擡起頭,看了一眼他。
披髮男人彷彿毫無所覺,他擡起頭,看了一眼頭頂的大洞,
“我在這座城市生活了很多年,但我腦海裡似乎沒有這座城市的印象。
“我父親原本是農民,斐克萊的農業公司來了,他們拿着槍和很少的錢,收走了我們的土地,於是我們就像牲畜一樣,被趕到了城裡。
“我們沒有自己的房子,於是只能拿錢租房子,我父親在河運碼頭做力工,我長大了,也和他一起,做力工。
“我對這座城市沒有印象,只記得永無止盡的,重複的工作,我父親不到六十歲就去世了,我比他好一點,四十歲,摔傷了腿,主管嫌我幹不動了,把我趕了出來。
“我只會力工,沒有公司願意要我,我妻子在一家點心店做幫工,點心店被一家連鎖店收購了,連鎖店把她開除了,她在那裡工作了很多年,工資並不高,但是也勉強夠活。
“後來,她又應聘上了那個連鎖店公司的另一家店面,工資只有原來的一半,乾的活多了一半。
“斐克萊的房租越來越高,而我已經幾個月沒有找到工作了,我們不斷的搬家,最終擁擠在松林街一個只有五平米的小屋子裡。
“我知道,我們快交不起女兒的學費了,要麼出去流浪,把房租拿去交學費,要麼讓孩子輟學。”
說到這,披髮男人笑了笑,他伸出手似乎準備在身上找支菸,但是摸了半天,都沒有。
也就在這時,身後的暴躁男人伸出手,丟了一隻煙過來。
“謝了,兄弟。”
披髮男人接過煙,叼在嘴上,嘬了嘬菸嘴,但是並沒有點燃。
他回頭看向何奧,沙啞着繼續說道,“我那段時間每天都在街上閒逛,期待着能找到一份好工作,最終,我發現,我的確是一個廢物。”
他將嘴上的煙取了下來,看着何奧,猶豫了一下,“是不是很囉嗦?如果你們不想聽了,可以直接和我說。”
“接下來就是你到這裡的原因了?”
何奧看着他,輕聲問道。
聽到他的問題,披髮男人愣了一下,然後他輕輕點頭,“是啊,”
他嘴上勾起些許笑容,把煙叼在了嘴裡,繼續道,“我並非是他們捕獵的‘獵物’,我只是在路邊恰巧碰到了他們‘捕獵’。”
“看起來你這個王八蛋運氣不怎麼好。”
不遠處的暴躁男人粗着嗓門,大聲開口。
“確實,我運氣並不好,但某種意義上來說,我運氣又很好,”
披髮男人嘆了口氣,“我藏得並不好,他們很快就發現了我,一開始他們似乎準備殺了我滅口,但是我想着,既然我都這麼廢物了,不如開口要點好處。
“於是我就問他們,他們既然都是來綁人的,不如給我點錢,把我也帶走吧。
“聽到我的‘建議’,他們覺得非常的好笑。
“其實我也覺得非常的滑稽,這些人明顯就是來綁架勒索的,爲什麼我會覺得能從這些人手裡拿到錢。
“不過他們的老大聽到了我們的笑聲,走了過來,他聽了我的建議,似乎也覺得很有趣,然後他仔細詢問了我的家世,最後告訴我,我的命就值一萬塊。”
“你就一萬塊把自己賣了?”
一旁的暴躁男人再次忍不住開口道。
“是啊,”
披髮男人依舊在笑着,“一萬塊,我老婆幹六個月才能掙一萬塊,有這個錢,孩子的學費也夠了,房租也夠了,至少半年不用考慮這些事了。
“所以,我也沒有討價還價,爽快的答應了他。”
他擡頭看了一眼天空,“我記得那天和今天一樣,也下着雨,
“那個老大拿了一萬的現金,當着我的面,丟在了地上。
“於是我把那些錢從泥地裡一張張的撿起來,他們的人圍在一起,都看着我笑,我不知道他們爲什麼發笑,我只知道那是我家人活下去的基礎,是我孩子的學費。
“那天的雨也不小,那些錢都沾了泥,我用衣服一張張的把錢擦了個乾淨,
“然後我找了一個銀行網點,說了很久,他們才願意讓我把溼的錢存進去,
“我把存好的錢轉賬給了我老婆,告訴她,我要去國外了,就跟着他們走了。”
說到這,他再次笑了一下,“進來之後我才知道,我們這種流浪的,快要流浪的,有專門的黑幫負責抓,我這種能拿到錢的,算是非常幸運的。”
雨滴帶着些許的風簌簌的打在地上,中年男人手夾着煙,靠在圍欄上,目光延長到走廊的盡頭,“這座城市,就這樣,人嘛,其實也不值錢。”
披髮男人低下頭,捏着手中的香菸,“謝謝,謝謝你們願意聽我講完,”
這一次,暴躁男人沒有再插話。
而何奧擡起頭,看了一眼天空。
“後面的,走快一點。”
遠處傳來一聲大喝,人羣開始密密麻麻的沿着走廊向前。
披髮男人一瘸一拐的跟着人羣,枷鎖的鐵鏈拖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我們這是要去哪兒?”
站在前方的長鬍子老人低下頭來,小聲的問道。
“不知道,”
披髮男人搖搖頭,笑道,“或許是死亡,或許是自由,但我們的生命,應該快要終結了。”
聽到這句話,老人沉默片刻,然後沙啞着問道,“我想活,可以嗎?”
這一次,披髮男人沉默了。
所有人都沉默了下來。
風雨的聲音和鐵鏈的聲響迴盪在每一個人的耳畔。
在這寂靜的黑暗中,只有青年平靜的聲音迴盪,
“可以。”
五千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