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天色漸晚,最後一抹餘暉也在天邊暗淡而去,大地陷入一片昏暗。依維柯的後門被無聲地推開,幾個黑影從裡面閃出,隨後悄然潛入山林。
閃動幾下就無聲地消失在山林中的黑影,讓一直注意這邊的李軍,莫名地產生一種安定。
躲在高地上一處凹陷的小坑內,渾身蓋滿落葉的史密斯,一邊輕輕嚼動乾硬的壓縮餅乾,一邊懊喪地回想本次華國的任務。
他有些後悔,後悔自己不應該因爲金錢原因接下這次任務,進入這個號稱傭兵禁地的國度,也不應該因爲好勝,錯過儘快擊殺目標快速離開的機會。他和着唾液費勁地把口中的食物嚥了下去,然後側過頭,朝自己左邊七八十米處,那幾個組織派過來的同伴望了望,嘴角露出輕蔑的笑容。幾個蠢貨還真以爲自己會劫持宇文山後,帶他們逃走?做夢去吧!他之所以提出讓宇文山過來交換人質,就是爲了讓警察暫停追捕、突擊,爭取逃脫時間。他不認爲宇文山會幹這種白癡纔會乾的事,真的過來和他交換。通過這個要求,麻痹華國警察,在天黑以後,自己找機會跳出包圍圈,鑽進後面的莽莽大山中,憑藉他豐富的山林作戰經驗,再想抓住他可沒那麼容易!
他側耳傾聽了一陣,只有輕風拂過尚顯光禿樹枝的嗚咽聲,沒有任何異常。他慢慢地從淺坑中退了出來,一點點地向後退去。
退出一段距離後,他在一顆大樹後面站起身來,打量了一下星光下黑乎乎四周,又仔細傾聽了一會,然後悄無聲息地向大山深處潛行而去。
被他拋棄的三個同伴,根本沒發現他已經離開,疲憊不堪的三人留下一人警戒,其他兩人則背靠在樹上閉目小憩。而被他們劫持的兩名小女孩,被他們捆住手腳、堵住嘴,倒臥在兩人中間。
突然,一陣風颳起,風過樹枝的嗚咽聲和風吹落葉的沙沙聲,在四面八方陡然響起。
三名歹徒心生警覺,抓着槍猛地從地上站起,但已經遲了,還沒等他們做出下一步動作,或太陽穴或後頸部,幾乎同時遭到重擊,意識隨即陷入了黑暗。
那個姓何的中年人,在意識失去的一瞬間,反射性地扣動了扳機。
“砰”,槍聲在昏暗、空寂的山林中傳出很遠,激起一片回聲。躲在指揮車裡抽菸,焦急等待的李軍,聽到這聲槍聲渾身一震。
這是手槍的聲音,潛入山林裡的突擊人員根本沒有攜帶手槍,這肯定是歹徒擊發的。李軍一陣心焦,忍不住扭頭看向車裡的無線電臺。
“嘶嘶,呼叫指揮車,呼叫指揮車!”就在此時,電臺的揚聲器裡傳來呼叫聲。
“我是指揮車,我是指揮車!現在什麼情況?”李軍撲了上去,抓住對講機,急切地問道。
“報告指揮車,人質已獲救,我方人員安全!擒獲三名歹徒,史密斯逃脫,正在追擊。請派人接走人質!”
“明白!注意安全,接應人員馬上到位!”人質獲救,我方人員暫時沒有傷亡,李軍稍稍放下心來,馬上安排警察在武警護衛下進入山林接回人質。
突然而起的槍聲,同樣引起了史密斯的警覺,他閃身躲到樹後,警惕地觀望四周,好長時間後,沒發現異常,才繼續前行。
前方出現一大片濃密的松樹林。不落葉的松樹,遮住星光,使樹下更加昏暗。史密斯停了一下,本能地覺得樹林裡危險,猶豫了一會才更加謹慎地端着槍走進松林。這裡已經是山林深處,樹木密集,厚厚的松針踩在腳下,軟綿綿的,沒有一絲聲音。早春的林間瀰漫着松香味和枯葉的腐敗氣息,迎面而來的風,鼓動樹梢,颯颯然暗影浮動。
辨明方向,史密斯躬身端着槍,全神戒備,快速在林間穿行,想快一點穿過這片危機四伏的密林。危機感一直籠罩在他心頭,而且隨着他的前進,好像越來越強烈,他終於遲疑地停下了腳步,警惕地查看愈加幽暗的前方。
樹木枝幹密集,視線所及,全都是或明或暗的樹幹或者枝杈,給人一種莫名的壓抑感。前方的黑暗中好像隱藏着巨大的危險,史密斯緊緊地皺起了眉頭。
他機警地向左右查看,發現都是差不多的情況,周圍沒有更稀疏的通道。踟躕了一下,想到有可能已經趕上來的追兵,他一咬牙,邁步迎風繼續前行。
突然,一股奇異的香味,鑽入他的鼻孔,他定住腳步,快速地抽動鼻子,想辨明氣味的來源。還沒等他想清楚,這到底是什麼氣味時,一種痠軟無力、昏昏欲睡的感覺襲來。他感覺手中的槍越來越重,頭腦越來越迷糊,腳下越來越軟,一股大事不好的念頭剛剛在心頭升起,他就軟軟地歪倒在地上,陷入了昏睡。
過了好一會,用神識穿透確認史密斯已經昏迷後,宇文山把一個小藥瓶擰好蓋子,收入口袋,從一顆大樹後面閃了出來。
看着已經陷入深度昏迷的史密斯,宇文山一陣後怕,同時嘖嘖稱奇。
他擁有神識穿透,在這樣昏暗的環境裡,視野如同白晝,沒有任何影響。安排好章偉三人,解決三名身爲普通人的歹徒後,宇文山就開始追蹤史密斯。
在沒有夜視設備,如此黑暗的密林裡,作爲頂級狙擊手的史密斯,雖然能力出衆,感知敏銳、行動敏捷,槍法一流,但受視線影響,又怎麼可能是宇文山的對手。宇文山有多次機會,擊斃史密斯,或者擊傷他,讓他失去侵害能力。但想到阿迪裡那種霸道的迷藥,一時興起試試效果的念頭。於是潛行到史密斯前方上風處,悄悄灑出了迷藥。
迷藥的效果出奇地霸道,史密斯只是吸入了一點就陷入了昏迷,這讓宇文山既驚又怕。這種迷藥的效果太厲害!阿迪裡刺殺自己時,幸虧自己清心訣護體,否則絕難倖免。
宇文山感慨了一會,開始檢查史密斯隨身攜帶的東西。長盒影響行動,他拋掉,只帶了一個雙肩揹包,裡面有一本米國籍的護照,一萬多元的人民幣和兩千多美金,還有一個壓滿子彈的彈夾,再無其他東西。
宇文山習慣性地打開神識透視,在史密斯渾身上下查看了一遍,沒發現什麼武器,卻在他皮帶的夾層裡發現了一張封塑的卡片。好奇之下,宇文山取出了那張卡片。
這是一張不透明的硬塑料卡片,兩張不透明的卡片中間,密封着一條那個中立國家的銀行開戶信息。包括銀行名稱,賬號,還有賬戶密碼。
宇文山想了想,就把這張小卡片收進了自己的口袋。史密斯作爲頂級殺手,肯定有不少佣金收入,這個賬號裡的錢他這輩子是不可能再有機會用到了,爲了避免浪費,宇文山勉爲其難地決定爲他代收了。
收好卡片,他卸下了史密斯兩個肩關節,他背上自己的槍和史密斯的揹包,把史密斯橫扛在肩上,又撿起史密斯摔在地上的***,起身往回趕。
沒一會就碰上了追過來接應他的章偉和秦雲川,章偉搶着把史密斯扛到自己肩上,秦雲川也接過了史密斯的槍,三人一起往回走。扛着史密斯的章偉,感覺他依然活着,好奇地問:“宇哥,你怎們把他弄暈的?”
“阿迪裡的迷藥……”看着經過如此折騰,依然昏迷的史密斯,不僅是宇文山,連章偉、秦雲川都深深忌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