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菜送來後,吳盡歡和張一邊吃邊聊。 等到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張一才把話頭引到正題。
他說道:“吳先生,鄭才千是我們的朋友,曾給予我們的幫助很多,這次鄭才千和吳先生鬧得很不愉快,我希望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原來是爲了鄭才千一事而來!吳盡歡淡然一笑,反問道:“張先生想聽真話還是想聽假話?”
張一笑了,問道:“假話怎講?”
吳盡歡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樂呵呵地說道:“如果想聽假話,我現在可以許諾張先生,當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不過鄭才千一定會活不長,也許出門會被車撞死,也許會被高空墜物砸死,甚至連吃飯都可能會被噎死。”
張一默然,苦笑片刻,又問道:“那麼真話呢?”
“真話是,張先生勸他退休吧,s市化局局長這個位置,他是不可能再繼續坐下去了,做了這麼多年的局長,該撈的也早撈夠了,退休之後,我不敢保證他能長命百歲,起碼可以壽終寢。”吳盡歡拿起酒杯,向張一晃了晃,後者和他撞了下杯子,兩人一同將杯酒飲盡。吳盡歡繼續說道:“這是我的底線,不會再有退讓的餘地,張先生也不必再勸我什麼。無論誰護着他,只能護得了他一時,但護不了他一世,只要他還坐在局長的位置,早晚會有那麼一天。”
吳盡歡的態度太堅決,把張一一肚子的話都憋了回去。張一敲了敲額頭,琢磨了許久,點點頭,說道:“吳先生的意思,我明白了,我會轉達給鄭才千。”
稍頓,他實在抑制不住心的好,問道:“吳先生,有個私人的問題我一直很好,不知當問不當問。”
吳盡歡笑道:“張先生但說無妨。”
張一說道:“以前我看娛樂新聞,說吳先生和紀小姐實際是情人關係。”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吳盡歡的所作所爲可以解釋了,自己的情人差點被鄭才千的兒子強姦,他當然不會放過鄭立生,也不會放過鄭才千。
吳盡歡愣了愣,有些沒反應過來。很難相信,這麼八卦的話題竟然是出自於張一之口,看來有句老話說得沒錯,果然每個人都藏着一顆八卦的心。
他笑問道:“張先生不會是在路邊的娛樂小報看到的這些吧?”
張一聞言,忍不住仰面大笑起來。吳盡歡正色說道:“都是假的,我和嵐姐,只是普通的朋友關係。”見張一還是一臉的好,他含笑說道:“其實很簡單,設身處地的想一想,如果是張先生手下的姑娘遭遇了這樣的事,張先生會怎麼做呢?恐怕要我做的更恨更不留餘地吧?”
聽聞這話,張一還真認真思考起來。過了一會,他點點頭,說道:“吳先生,我明白了。如果是站在公司的立場,我當然希望這件事能到此爲止,不過站在私人的立場,我很能理解吳先生的做法。”
若換成是他,他根本不會留鄭立生的活口,還打折他腿那麼麻煩,當場把他弄死了。
他說道:“我會向鄭才千轉達吳先生的意思,不過他聽或不聽,這不是我所能控制的了,不過我希望吳先生在做事時,還能給我們留些顏面。”
吳盡歡但笑未語,沒有向張一許諾什麼,張一也聰明的沒有再追問什麼。
他二人喝光了一瓶白酒後,都感覺沒太盡興,隨即又要了幾瓶啤酒。
兩人邊喝邊聊,倒也詳談甚歡。不知不覺,時間已經到了晚十一點多鐘,這時候,外面傳來敲門聲。
張一手下的一名大漢起身去開門。站在外面的是吳盡歡的一名影衛。
大漢回頭看眼張一,見後者點了頭,他這才側身向旁讓了讓。那名影衛走進包房,來到吳盡歡的身邊,低聲耳語說道:“先生,外面有點不太對勁。”
吳盡歡揚了揚眉毛,轉頭看向影衛。影衛小聲說道:“有兄弟發現,一輛黑色的大衆轎車在飯店周圍起碼已經繞了五圈,其還換過兩次車牌。”
大衆轎車太常見了,黑色的大衆轎車,無論走到哪裡都能看到,影衛之所以會發現換了車牌的汽車其實是同一輛,主要是對方疏忽了一點,是轎車內的掛件忘記做更換。
吳盡歡眼眸閃了閃,點下頭,說道:“我知道了。”
報信的影衛欠了欠身,轉身走出包房。一旁的張一不解地問道:“吳先生,出了什麼事嗎?”
吳盡歡笑道:“張先生也太小心了,和我吃頓飯,還用派人在外面巡邏嗎?”
張一怔住了,他什麼時候派人在外面巡邏了?他疑問道:“吳先生,你是不是誤會了?”
吳盡歡說道:“我的人發現,外面有輛大衆汽車在飯店附近已經轉了不下五圈。”
張一暗暗皺眉頭,向自己的兩名手下看過去。坐在一旁的兩名大漢齊齊搖下頭,表示己方在外面沒有安排人手。
見狀,張一的表情也凝重起來,不是己方的人,也不是吳盡歡的人,那對方會是誰?
吳盡歡也不是傻子,此時業已看出來,在外面轉悠的汽車不是來自於洪門。
他眯了眯眼睛,對張一含笑說道:“張先生,看來,我們今天的這頓飯只能到此爲止了。”
張一擡手摁住吳盡歡的胳膊,把他要起身的動作制止住,正色說道:“現在外面的情況還不明朗,吳先生稍安勿躁。”說着話,他向手下的兩名大漢甩了下頭。
其一人走到包房的門口,對等在外面的同伴小聲交代了幾句。等在外面的洪門幫衆,分出兩人,快步走出飯店。出了飯店的大門,他二人向左右望了望,並沒有發現有不對勁的地方,兩人對視了一眼,其一人退回到飯店裡,向張一報信,另一人則站在飯店的門口,狀似隨意地抽着煙。
聽聞手下人回報,外面風平浪靜,張一也隨即放下心來,站起身形,說道:“吳先生,我們可以走了,今晚讓吳先生破費,實在是不好意思啊!”
吳盡歡笑道:“張先生太客氣了,對於朋友,我從不會斤斤計較。”
張一哈哈大笑,和吳盡歡並肩向樓下走去。
到了一樓的大廳,這裡的食客已經是寥寥無幾。張一邊往外走,邊說道:“這段時間,我會暫時住在s市,以後可能還會有些地方要麻煩吳先生多多關照。”
吳盡歡含笑說道:“你幫我,我幫你,大家互相幫忙嘛!”
說話之間,二人走出飯店的大門。張一站定,轉身面對着吳盡歡,和他握了握手,同時意味深長地說道:“今晚一敘,我發現吳先生可當年並無多大的變化,還是深明事理。以前,我們之間的那些不愉快,我希望能一筆勾銷,現在是追求利益的時代,合則共贏,分則共損。吳先生,你說呢?”
吳盡歡不知道張一說的這番話,是代表他個人,還是代表整個洪門,但不管怎麼樣,他對張一這個人是非常欣賞的。
他樂呵呵地反問道:“張先生,我們以前有發生過不愉快嗎?”
張一愣了愣,哈哈大笑起來,拍拍吳盡歡的胳膊,說道:“吳先生,我們以後再聚……”
他話音未落,飯店門前的街道突然快速行駛過來一輛白色的麪包車。
在經過飯店門前的時候,麪包車的車窗內突然探出來幾隻安裝消音器的槍筒子,噗噗噗的連續向外掃射。
張一還沒反應過來,但早已加足了小心的吳盡歡一把抓住張一的衣襟,在他自己倒地的同時,把張一也一併狠狠拽倒在地。
金和洪雲芸反應極快,在吳盡歡撲倒的同時,他倆也地臥倒,空穿梭的子彈由他們的頭頂方飛過,射進人羣裡,一團團的血霧濺射出來。
在這輛麪包車一閃而過的瞬間,張一的手下大漢倒下兩人,吳盡歡帶來的影衛也倒下了一人。
人們不約而同地喊喝道:“有埋伏!”說話的同時,人們地臥倒,同時紛紛把藏在衣內的手槍抽了出來。
張一趴在地,回頭看看,瞧見槍的那三人,他自己也驚出一身的冷汗,如果不是吳盡歡反應夠快,及時把他拽到,估計此時的他,也得和這三人一樣的下場。
白色麪包車在打完冷槍之後,早已絕塵而去,消失在街道的盡頭,撲倒在地的衆人等了一會,沒有再聽到動靜,一名洪門人員小心翼翼地站起身形。
他先是探頭向四周張望一圈,沒有發現敵人的蹤跡,他邁步向張一那邊走過去。
可是他只走出兩步,胸前突然乍現一團血霧,人也隨之撲倒在地。見狀,趴在地沒動的吳盡歡急聲說道:“附近還有槍手!誰都不要起來,找汽車做掩護!”
經吳盡歡的提醒,衆人紛紛向停靠在路邊的汽車翻滾過去,有洪門人員掏出手機,給堂口打去電話求救。
那名槍的洪門人員並沒有當場斷氣,他躺在地,身子還在蠕動着,口也發出斷斷續續的呻吟聲。
一名洪門幫衆咬了咬牙,從地慢慢爬起,而後貓着腰向受傷的同伴快步奔跑過去,到了同伴近前後,他抓着同伴的衣服,死命的向汽車後面拽。
不過他還沒把同伴拽到安全的地方,一顆劃破長空的子彈正他的太陽穴。
噗!血箭從他腦袋的另一側噴出,這名洪門人員聲都沒吭一下,撲倒在地,當場斃命。
吳盡歡看得清楚,眉頭緊鎖,對躲在附近的洪門幫衆喝道:“附近有狙擊手,不要再去救人了,那是送死!”
先放倒一人,故意留下活口,等着他的同伴去救援,然後再趁機殺傷更多的敵人,這是狙擊手最常用的戰術之一,吳盡歡使用狙擊槍的時候也經常這麼幹。
他的話,讓幾名躍躍欲試的洪門幫衆都冷靜下來,人們面面相覷,趴在汽車後面都不敢再亂動。
吳盡歡的眉頭並沒有舒展開,他心裡明鏡似的,這樣下去肯定不是辦法,對方能殺傷他們的機會太多了,此時只有退回到飯店裡面纔會更安全一些。想到這裡,吳盡歡看向金和洪雲芸那邊,向他倆打了個響指。當金和洪雲芸等人向他看過來的時候,吳盡歡向飯店的大門努努嘴,金、洪雲芸等人會意,齊齊點下頭,表示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