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舒賢拿起手機,給小阮發去信息:有時間嗎?
不一會,小阮回覆消息:有事?
——有樁生意,我想和你談談,挑個時間,我們出來見一面。
——李先生,有什麼事你就在微信裡說吧,不用見面談。
——一樁五百萬的生意,不好在微信上聊。
這回,隔了許久,小阮纔回覆信息:明天下午三點,中山北路,喬治西餐廳。
——好,我們不見不散。
等了一會,小阮沒有再發來信息,李舒賢從口袋中掏出一張紙條,上面寫的是一串電話號碼。
他給這個電話號碼發去信息:明天下午三點,我和越南人在中山北路的喬治西餐廳見面。
——收到。
長話短說,翌日下午,三點整,李舒賢準時出現在喬治西餐廳。
這家西餐廳在z市屬於比較高檔的飯店,地腳好,環境佳,當然,裡面的美食也是價值不菲,不是尋常老百姓能接受的。
也正因爲這樣,喬治西餐廳比較幽靜,尤其是在白天,裡面的客人並不是很多。
李舒賢進來之後,環視一圈,客人寥寥無幾,只有兩對像是情侶的男女在邊聊天邊吃飯。
他暗暗皺眉,對方讓他把越南人約出來,顯然是爲了對付那些越南人的,可是他實在看不出來,餐廳裡就這麼四個客人,有誰會是混黑道的。
服務生走了過來,彬彬有禮地躬身問道:“先生幾位?”
“兩位。”李舒賢說道:“我姓李,等會兒我的朋友會過來。”說着話,他走到一處臨窗的座位坐了下來,然後又向服務生點了一杯咖啡。
很快,他點的咖啡杯送了過來,他一邊喝着咖啡,一邊時不時地看看手錶。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他在餐廳裡足足等了半個多鐘頭的時間,連個進來的人都沒有。
正當他以爲越南人不會來了的時候,餐廳的玻璃門突然打開,從外面走進來一名穿着卡其色長袖t恤、下面卡其色長褲的青年。
這名青年看起來有二十七、八歲的樣子,身材不高,體型偏瘦,短頭髮,深眼窩,黝黑的皮膚呈健康的小麥色,進來之後,他的目光在餐廳裡掃視個不停。
服務生走上前來,問道:“先生幾位?”
“我找人。”
“先生找的是李先生嗎?”
“是的。”
“先生這邊請。”服務生把青年帶到李舒賢的座位旁,對李舒賢含笑道:“李先生,你的朋友到了,要上餐嗎?”
李舒賢打量那名青年一番,不確定地問道:“小阮?”
聽聞他的問話,青年點下頭,而後在李舒賢的對面坐了下來。
李舒賢暗自心急,越南人已經到了,可他們怎麼還沒到?
好在他也是在商場磨礪多年的老江湖,早已練就喜怒不形於色的本事,心中雖急,可臉上沒有一點表現。
他接過服務生遞過來的菜單,點了幾份法國菜,然後把菜單遞給對面的青年,笑道:“小阮,你看看你想吃什麼,今天我請客。”
“和他一樣就好。”青年接過菜單,連看都沒看,直接還給了一旁的服務生。
服務生應了一聲,轉身走開。
等服務生走遠後,李舒賢向前探着身子,小聲問道:“你真是小阮?”
那名青年咧嘴笑了,露出一排小白牙,他掏出自己的手機,當着李舒賢的面,打開微信,發出個笑臉的表情。
嘀嘀!他這邊剛發送完,李舒賢的手機就響了,低頭一看,果然收到了小阮發來的笑臉。他鬆口氣的同時,心又提了起來。越南人已經來了,那他們人在哪呢?
時間不長,服務生送過來兩杯贈送的檸檬水,小阮拿着杯子,喝了一口,問道:“李先生,說說吧,究竟什麼樣的生意值五百萬?”
稍頓,他放下杯子,半開玩笑地說道:“我們能耐有限,如果是太高難的生意,我們也未必做得了。”
李舒賢暗暗叫苦,鬼知道什麼樣的生意能價值五百萬,他之所以報出五百萬這個價格,完全是爲了引對方上鉤,完成那些神秘人交待給他的任務。
結果現在越南人是上鉤了,可那些神秘人卻遲遲不見蹤影,把他給晾在這兒了。
他急得抓心撓肝,可臉上還是樂呵呵的,絲毫沒有表露,揚頭說道:“我們先吃飯,等吃完飯之後再詳談。”
小阮聳聳肩,沒有表示異議,他和李舒賢不是第一次交易了,算是半個熟客,他對李舒賢的防心也不是很重。
餐廳外,路邊,一輛黑色的suv車內。
程光宗拿着一隻小型的望遠鏡,透過車窗,向外觀望了片刻,對同在車內的吳盡歡說道:“歡哥,和李舒賢坐在一起的那個人,應該就是和他接頭的越南人了。”
吳盡歡接過望遠鏡,瞅了兩眼,把望遠鏡放下,然後向程光宗勾勾手指,說道:“臨時電話給我。”
程光宗二話不說,從口袋中掏出一部手機,遞給吳盡歡,後者接過來,快速按下一一零。
時間不長,電話接通,他急聲說道:“中山北路的喬治西餐廳,有人持刀行兇,現場傷了好多的人,到處都是血……”
話沒說完,他已把電話掛斷了,然後把手機扔回給程光宗。
坐在前面的金和項猛對視一眼,二人不約而同地搖搖頭,如果沒在現場,光聽歡哥的語氣,說得像真事似的。
餐廳內。
服務生把李舒賢和小阮點的法國菜一一端送下來。李舒賢拿起刀叉,對小阮笑問道:“你經常來這家餐廳吃飯?”
小阮搖搖頭,直言不諱地說道:“路過好幾次,不過進來吃飯還沒有過,畢竟這裡不便宜,今天我是借了李先生的光。”
李舒賢哈哈大笑,說道:“以後我們是朋友,我可以經常帶你過來。”
小阮對他咧嘴一笑,說道:“謝謝李先生。”
“你真的是越南人嗎?”李舒賢現在完全是沒話找話。
“怎麼?我看起來不像?”
“像不像我看不出來,不過你的漢語可說得挺好的,一點也不生硬,如果你自己不說,沒人知道你是越南人。”
小阮仰面而笑,說道:“我爸是在越南定居的中國人,我母親是越南人。”
“哦!難怪呢!那你應該說自己是中國人才對啊!”
“但我的國籍是越南,我們兄弟想入中國籍,也不太容易。”
“你們兄弟幾個?”
“三個。我是老三。”
李舒賢壓低聲音,好奇地問道:“你們殺過人嗎?”
小阮看着他,似笑非笑地問道:“你問這個做什麼?”未等李舒賢接過,他恍然想起什麼,笑呵呵地說道:“這次你讓我們做的事,就是幫你幹這個吧,放心,我們兄弟雖然不常幹這種事,但也不是生手,不管在越南,還是在中國,我們都做過。”
李舒賢聽得認真,暗暗咧嘴,這些越南人手上都是有人命官司的,如果被他們知道,是自己在算計他們……
他還沒想完,突然之間,餐廳外面紅藍燈閃爍,急停下一輛警車,緊接着,車門打開,從裡面快步走出來兩名警察。
這兩名警察,同時手按着肋側的槍套,直奔喬治西餐廳而來。
就坐在窗邊的李舒賢和小阮都看得真真切切。只是一瞬間,小阮的臉色便陰沉下來,他下意識地看向對面的李舒賢,咬牙切齒地說道:“你他媽算計我?”
“我沒……”李舒賢話音未落,就聽咣噹一聲,西餐廳的玻璃門被人撞開,兩名警察從外面一併衝了進來。
進來之後,兩名警察都有些錯愕,報警中心告訴他們,接到報案,說喬治西餐廳有人持刀行兇,現場還傷了好多的人。
可餐廳裡這副風平浪靜的場景,哪裡像是有人持刀傷人啊?地上連滴血珠都找不到。
兩名警察都不是新人,立刻反應過來,肯定又是有人在報假案。也就在他倆要把按在槍套上的手放下時,猛然間,就聽窗戶那邊呼啦一聲,一張餐桌突然被掀倒,大大小小的盤子、碟子散落滿地,接着,一名青年人直奔大門這邊衝了過來。
警察就站在門前,看到那名青年直衝衝過來,他二人異口同聲地喝道:“你站住——”
話音未落,青年已衝到警察近前,狠狠撞在一名警察的身上。
那名警察踉蹌着倒退幾步,後背撞到牆壁上,發出嘭的一聲悶響,而後,他張大嘴巴,身子依靠着牆壁,慢慢滑座在地上。
只見他的脖頸處,觸目驚心地插着一把餐具用的叉子。
另名警察見狀,啊的驚叫一聲,不等他出手,青年已一腳踹了過去,將警察踢翻在地,而後,他奪門而出,拔腿就跑。
正所謂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因爲身上揹着的案子太多了,突然看到警察如臨大敵的闖入餐廳裡,他不慌纔怪呢!
小阮順着路邊的人行道,向前狂奔,那名被他踹翻的警察緊隨之後,連滾帶爬地也出了餐廳。
他拔出手槍,對準小阮的後背,厲聲喊喝道:“站住,不然我開槍了!”
小阮哪會聽他的,跑得更快。當他快要跑過路邊的一名青年時,後者看似不經意地向前一探腳,他的腳尖正好點在小阮的腳背上。
這個腳絆兒,絆了個結實,小阮的身子幾乎是與地面平行,飛撲了出去。噗通一聲,狠狠摔倒在地。
當他頭昏眼花,從地上站起來,還想繼續跑的時候,猛然間,就聽身後傳來嘭嘭兩聲槍響。
那一刻,他就感覺有輛奔馳中的大卡車撞在自己的背上,他向前踉蹌兩步,然後一頭栽倒在地。
站於他背後,警察端着槍的手都在哆嗦着,槍口還冒着淡淡的青煙。
在小阮飛速奔跑的時候,他不敢開槍,怕誤傷到無辜的路人,不過小阮摔倒後,從地上晃晃悠悠的爬起,給了他開槍的最佳機會。
他連開的這兩槍,都打在小阮的後背上。
此時此刻,西餐廳門前的街道已然亂成了一團,到處都是驚慌失措、連連尖叫的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