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致遠他們走了以後,劉細明的心情也很沉重。他想來想去,乾脆也不回廠裡上班了,反正他已經在廠裡請了半天假。於是他又打個電話騙林高宇說:“今天下午我就不回廠裡上班了,我這邊有點急事!”
林高宇聽他這樣說也只好同意了!
劉細明回到租房以後,泡了一包方便麪當午餐。然後就倒在牀上睡覺了,這一睡就睡到下六點多鐘。醒來以後也不開燈,仍然躺牀上考慮劉致遠他們的事。
這個事雖然說劉致遠他們走了,但畢竟致遠他們是他家裡的人。雖然說他也把他自己的情況跟他們三個說了,但這個事如果傳回去以後村裡的人會怎麼看?他的叔叔伯伯們會怎麼想?說不定他的叔叔嬸嬸們就會認爲是他看不起人,不肯幫忙!特別是世雄叔,因買鵝的事跟他家裡正有隔閡。他肯定會認爲是他記恨上他們家了!因爲畢竟他在前面把劉家富和劉國飛搞到他廠裡學技術去了,而家裡的人又知道他現在是廠裡的生產幹部,既然能幫家富和國飛爲什麼就不能幫致遠他們呢!
他想來想去覺得,應該給他們三人的父母親解釋一下這件事,以免壞了家裡的人情關係。不管怎樣他畢竟也是劉家坪的人,日後回到家裡他還是要和這些人相處的,所謂“遠親不如近鄰”……
這時他正躺在牀上想着這件事,鍾玉葉就下班回來了。開燈一看,見他躺牀上,以爲他是身體不舒服,按理說這個時候他應該還在廠裡上班對。於是就趕緊問道:“你今天怎麼下班這麼早?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細明從牀上坐起來,就把今天上午致遠他過來讓他幫忙的事說了。接着又把他的想法也說了。
鍾玉葉一聽,就笑着說:“你這人怎麼腦袋這麼呆呢?這個事你用不着跟外人說,也用不着跟外人解釋!他們愛怎麼想那裡他們的事,跟你又有什麼關係?再說了那個廠又不是你開的,就算是你開的也不能是個人就要呀!何況你現在還辭工了呢!你如果真耽心家裡的人有誤會,你只需打個電話回去把這個事和你現在的情況跟爸媽說一下就行了。讓他們去給村裡的人解釋去!”
細明一聽,覺得妻子的話很有道理。於是就打電話跟爸媽把這事說了一遍!
六天以後,廠裡才招聘到了一名新的車牀組長。劉細明把工作交接完成後就順利的出廠了。本來他在兩個月前就應該去陸東市參加技能培訓,但由於他弟弟的原因才拖到現在。不過拖了這兩個多月也不要緊,反正他常年在外面打工,也不急在這兩個月。但通過這兩個月的時間他們夫妻倆又多存下了六千多元錢,現在鍾玉葉手裡已經有一萬六千多元的存款了!
劉細明簡直難以想象妻子的能力,鍾玉葉不但能掙錢而且善於謀劃,把一切都規劃的井井有條。他現在才知道他能娶到鍾玉葉這樣的女人作老婆有多麼幸福……當然,一切都在不言中!
兩天以後,劉細明就帶着六千元錢來到了陸東市市。在那家他幾個月前就看好的培訓機構報了名!報名費四千一百元,剩下的就是他的生活費。這個他幾年前的願望到現在爲止終於實現了,這是在妻子的幫助下才實現的,他感謝妻子!有時候他也幸福的想:有這樣的妻子站在後面,他怎能不努力向前衝呢?
且說劉致遠那天回到廠裡後,馬上就打電話回家了。告訴父母親說:“細明因爲個人的原因現在幫不了忙,因爲他說他現在也辭工了,過幾天就出廠!”
“現在幫不上忙那就算了!”劉輝朝無可奈何的說。因爲他知道:雖然細明論起來還叫他一聲大叔,但他這個大叔和細明已經隔了幾代人了。人家不肯幫忙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因此他根本就不把這個事放在心上。
但劉世雄就不這麼想了,他這個人無論對別人怎樣都認爲無所謂。但別人只要一點點的對不起他,他就會記恨到底。甚至變相的報復,他這種“以小人心踱君子之腹”的行徑在劉家坪是出了名的。現在他聽說了這個事以後,馬上就斷定,肯定是細明爸因爲買鵝的事記恨上他了,於是才讓細明不要幫他的開勝。但是又因爲細明拒絕的不止是他的兒子一人,另外還有劉輝朝的兒子和劉世文的兒子!因此別人不說什麼他也就不好說什麼!只能是在心裡記着這事就行了。
這段時間正是秋收的時間,他因年初在家裡建房子時順便種了幾畝。於是就從天海省回來收割稻穀了。
幾天以後他扛着鋤頭上田裡去挖草根,從村子裡的小路上經過,正好看見劉輝朝和劉漢三坐路邊的一棵梧桐樹下乘涼。於是他就走過去和他拉話。兩個人說着說着就說到致遠他們去找劉細明幫忙的事,劉世雄以言挑之,說:“現在咱們劉家坪可能就數劉啓玉家裡的人能幹了,女兒又考上了大學,兒子又在外面那麼能掙錢。他一個月的工資頂我們這些人好幾個月。以前在外面打工的人就數陽一梅的兒子劉剛的工資高。現在聽說細明的工資比劉剛的還高。以前劉剛在外面學了技術,從來就沒有幫過村裡的任何人。現在劉細明學了技術,卻還爲咱們村子裡帶了兩個人!”
劉輝朝一聽就說:“他帶不帶人跟我有什麼關係!倒是你們這些和他關係近的人才應該去關心這個他帶不帶人的問題!”
“我們家和他關係近又有什麼用?他不想幫你還不是不幫!前段時間我們家開勝去找過他,他還不是藉口說他已經在廠裡辭工了,幫不上忙。可後來聽說他還不是在那個廠裡幹着不走!”劉世雄說完這說就惡意笑了笑。
當然,此時劉輝朝和劉漢三並不知道劉世雄的最後一句話是他自己編出來的。又因爲他剛從天海省回來,於是就信以真了。
劉漢三回到家裡就把這事和陽一梅說了,第二天陽一梅就把這個事傳到了細明媽的耳朵裡。
細明媽一聽,就給陽一梅解釋說:“這個事我也知道,當時去找細明幫忙的不止是他們家的劉開勝,還有劉致遠和劉強。並不是細明不肯幫忙,那時細明的確是已經在廠裡辭工了……”
陽一梅一邊聽她解釋,一邊點點頭,但心裡卻想:“你們家的細明不願意幫忙就不願意幫忙,用不着給旁人解釋。我纔不相信你家的細明有那麼多錢一個月還捨得辭工!”心裡這樣推想,但嘴裡卻說:“也是,他們一次就去那多人找細明,就算細明能幫忙也一次幫不了那麼人。”
後來,這事在村莊裡傳開以後,村裡大部分的人都認爲是細明不肯幫忙。
且說細明在培訓班報名以後,由於他早做準備,兩年前他就開始學習數控機牀的有關知識了。又閱讀了好幾本數控機牀的教材,因此他學習數控機牀的速度是驚人的。一個月時間他就學會了數控機牀的基本操作,實際上有關數控機牀的理論知識他早已完全掌握了。來這裡參加培訓對他來說只是一個實踐。
他從七月底入學以來,轉眼就過了兩個月。通過這兩個月的努力他已經完全掌握了數控機牀的加工,他的能力已經和數控方面的師傅相差無幾了,他還不走是因爲他還想在這裡再練習一下,以便操作起來更熟練,更有把握通過考覈。當然他這裡練習的同時也開始去人才市場尋找相關的工作了。
這天,他從人才市場回來以後,突然又接到了馬易中的電話。馬易中這次打電話過來是想問他學會了數控機牀沒有,並告訴他如果有機會他也想過來學一學數控機牀。
劉細明聽他說了以後,就開玩笑說:“學習數控機牀的操作學費很貴的,前前後後加在一起差不多要花到上萬元。不知道這兩年你存多少錢了。”
“一萬元錢算個啥?就是再多的錢我也出得起!”馬易中也開玩笑說。
“不愧是升官了有錢了!”劉細明接着說。
“那是!”馬易中也興奮的回答。
在這裡順便說一下,馬易中這個人在我的小說中已經消失很久了。但小說中未提並不是說他就跟細明沒關係 了,實際上,他一直跟細明都有聯繫。四個月以前他也被廠裡提拔了,當了組長,還請細明到他那裡喝了喜酒。
他們倆開玩笑的說了幾句話以後,細明就跟他說了他在陸東市培訓數控機牀的情況。後面又跟他說:“如果你那裡要招聘機械方面的學徒,就幫我一下,我弟弟也想過來學點技術。”
馬易中所在的這家機械廠是一家民營企業,規模不大,只有一層廠房。廠裡的管理模式也很簡單,只有兩級,老闆下來就是各組長。各加工組的人員招聘都由各組長負責。因此馬易中完全能夠幫到細明這個忙。本來他組上有七臺機牀,但是隻有六個人,也就是說還有一臺機牀空在那裡,沒有人操作。實際上這臺機牀有沒有人操作都無所謂,但他爲了給老朋友幫點忙,就對細明說:“我這裡正好還要一個人,如果你弟弟想學這方面的技術那就過來好了。隨時都可以過來!”
“那就謝謝了,改天我請你吃飯!”劉細明高興的說。
接完這個電話後,他馬上就打通了開勝的電話。問他還想不想學習機械加工方面的技術。劉開勝一聽,喜出望外。高興的說:“想!你現在能把我搞到你們廠裡嗎?”
“我現在在陸東市,是我的一個朋友那裡要人。那你什麼時候可以過去?”劉細明問。
劉開勝聽他這樣一問,怕時間拖久了又有變故。趕緊答應說:“後天就可以!”……
劉細明兩天以後就帶着劉開勝來到了馬安鎮。找到馬易中以後,馬易中立即就幫劉開勝辦理了入廠手續,並按排了牀位。劉細明又把劉開勝和馬易中請到餐館裡吃了一頓。開委託馬易中多多關照!
馬易中喝了幾杯酒以後,趕緊答應說:“有我在這裡你就放心好了,你的兄弟就是我的兄弟。”……
劉細明把劉開勝安排好以後就回到了陸東市,繼續一邊參加培訓一邊找工作。
他在天海省全心全意的幫助劉開勝,可劉開勝的父親劉世雄在家裡卻處處刁難他的父親。
且說劉世雄回家以後,沒幾天就開始了大秋收。他家裡只有幾畝稻田,當秋收進行到中間時,他家裡的幾畝稻田就己經收割完畢了。但他爲了掙錢就幫人家收割稻穀。這天,他正幫劉遠山家裡收割剛狗田的稻穀。由於剛狗田這一帶都是深泥田,收割機不走,所以只能用傳統的打穀機。早上他和劉浩擡着一個打穀機正往剛狗田走去。走到田埂上他突然看見對面過來兩頭大水牛。他就停了一下,劉浩在後面也看見了,就說:“注意一點,不要把牛趕到下面的去了!”他本來可以把這兩頭大水牛趕到上面的那塊已經收割了的稻田裡,但他又知道下面的那塊還沒有收割的稻田是劉啓玉家的。於是他就有意把兩頭大水牛趕到下面的稻田裡去了。兩頭水牛一下到下面的稻田裡就在田裡奔跑了幾趟,把劉啓玉的這塊尚未收割的稻田踩踏的不成樣子。
他和劉浩把打穀機擡到劉遠山的田裡後,劉浩才發現那兩頭水牛下了劉啓玉的稻田。就責問他說:“我讓你小心一點,怎麼你還是把牛趕到下面去了?”
“我沒趕!是兩頭牛自己走下去的,它自己要下去我有什麼辦法?”
劉浩知道他的爲人,聽他這樣說,也懶得和他爭辯。拿着一根扁擔就下田趕牛去了……
當天傍晚,劉浩在田稻裡遇見了劉啓玉。就把這事原原本本的跟他說了。劉啓玉一聽趕緊跑到剛狗田,只見他家裡的那塊稻田果真被兩頭牛糟踏的不成樣子。他氣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是嘴裡不停的“哼!哼!”
回家以後,他把這事和細明媽一說。細明媽立即就把前前後後的事情連繫起來一想,最後得出結論:肯定是劉世雄搞得鬼!“劉世雄這個人真是個沒良心的!”細明媽也只能氣憤的罵上一句。
這個事就發生在細明把開勝介紹到馬易中廠裡的前兩天。試想想,如果細明知道了這件事,他還會幫助劉開勝嗎?這個問題值得讀者去深思!
劉細明幫了劉開勝以後,回到陸東市,在不到半個月的時間裡他就成功應聘到了一家日資企業。月薪一下就翻了一翻,漲到了四千五百元。唯一的不足是這家企業不在馬安,而在南門。夫妻倆仍是分居兩地。
鍾玉葉聽到這個喜迅高興的手舞足蹈,這樣一來,他們夫妻倆一個月下來就能存下五千多元了。本來細明找到工作以後就讓她過去,但再有三個多月就要過年了,她最後說服了細明,等到過年的時候她再辭工,然後一起回家去。過了年以後她再到南門找工作。
三個月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又到了一年過年的時候。在外鄉打工的遊子們又開始揹着大大小小的包裹回家過年了。鍾玉葉和劉細明在農曆十二月二十五日就回到家裡。他們夫妻倆這次回家跟以前不同,前幾年回家他們都是隻帶着自己的行李悄然的走進自己的家門。而這次回家他們夫妻專門從天海省買了好多的名貴禮品,用一個大紙箱裝着。在文崗市下車以後,就叫了個出租把他們夫妻倆送到了自己的家門口。劉細明在回家的時候也專門在天海省買了一條芙蓉王香菸。這種煙可不便宜,一條就是二百多元。他本來不抽菸,但現在是回家過年,免不了要給親戚朋友發煙抽。他在家裡給親戚朋友散這種煙,無疑就是向家裡的父老鄉親們證明:他劉細明現在總算是在外面闖開一條路了,從現在開始已經脫貧了!他要向全隊的人證明他劉細明不愧是隊上的第一名大學生,即使當不上幹部,也不比那些幹部差。
他們夫妻兩二十五日回到家裡,二十六日就帶着禮品上鍾玉葉的孃家去了。鍾泰林夫婦兩看見女兒和女媳帶着這麼多的名貴禮品回來,歡喜得不知道如何是好,玉葉媽趕緊接着細明手裡的東西,囗裡一勁的說:“你們過來就好了,何必買這麼多的東西!這東西應該都不便宜吧?”
玉葉趕緊說:“這些東西都是我們在天海省特意給你和爸爸買回來的。雖然有點貴但效果很好,特別是這種西洋參要三百元一合,聽說抗疲勞的效果相當不錯。我和細明特意給你和爸一人買了一合。”
聽女兒這樣說,她心裡暗暗估計,這次女兒和女媳帶過來的東西少說也破費了七八百元。如果在外面沒有掙到錢的話是肯定不會這麼破費的。又見細明穿一身漂亮的西服,打扮得一表人才。這時她才相信女兒當初沒有看錯人。
女兒和她進房間以後,她才悄悄問道:“你們這次回來買了這麼東西怕是也花了不少的錢吧?”
玉葉知道媽想問什麼,於是就告訴媽說:“這次回家差不多買了三千多元錢的東西,不過也不算多。反正細明現在能掙錢,他一個月就有五千元,買這麼點東西也算不了什麼!”
“一個月五千元?”聽女兒這麼說,她簡直難以相信。年初的時候他家裡連兩萬元錢的債都還不起,還是女兒回家把自己的私房錢拿過去給他家裡還了債!怎麼一年不到他就變得這麼“能”了。
“嗯!”玉葉回答說。
聽女兒這樣說她就不做聲,幾個月前女兒回家拿錢時她還擔心女兒選錯了人,把錢拿過去給他家裡填了窟窿日後怎麼辦。她還警告女兒說:“這個錢你千萬不能動,日後你爲難時你才知道!”現在看來她的擔心是多餘的。她應該相信女兒的眼光和選擇。
細明坐在宅院裡和岳父聊天,也給岳父散這種芙蓉王香菸。鍾泰林雖然沒抽過這種煙,但經常聽說這種煙。現細明把這種煙散給他,他看了看說:“這種煙我聽說很貴的,你怎麼買這種煙散人呢?多少錢一包!”
“二十三元錢一包!也不是很貴。我只是回家過年時在天海省買了幾包,現在還沒有抽完!”
“哦!那以後不買這種煙了,這煙不是一般人抽的。”
劉細明也笑着點點頭,表示應承岳父的話。
在岳父家吃了午飯後,他們夫妻倆就辭別岳父岳母回家了。本來玉葉媽還打算留他們夫妻在家裡住一晚,拉拉話。但細明說他們纔剛回來,家裡有很多事情還沒有做,於是就堅持回家了。
這一年,對劉啓玉老漢來說確實是最高興的一年了。喜事接二連三的到來,首先是兒子順利的結婚,然後女兒考上了吉首大學,接着又獲得了二十畝稻田的大豐收,家裡餵養的四五頭豬也順利的出欄了。他在家裡的純收入也有兩萬七千多元。這一切他都歸納爲是他家的新房子給他帶來的福氣。他的黴運隨着被燒掉的舊房子徹底的完結了,他堅信從現在開始他這輩子的運氣應該也徹底的扭轉了,不會再有什麼倒黴的事來纏繞他。因此他特意到市場上買回了四個大紅宮燈掛在在家裡,以增加過年的氣氛。
大年初一這天他老早就起來放了一竄“閤家歡樂”的喜慶鞭炮,接着就梵香禮拜自家的列祖列宗神位。一切都是按照農村裡的傳統風俗亳不違反的進行着。劉細明也接照農村裡的風俗帶着鍾玉葉給家裡的親戚長輩拜了年。
直到正月初八日,他們夫妻倆就一起迴天海省上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