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中控制着打掃阿姨坐上了警車前排的座位,出租車司機也鑽進了他自己的車。燕哲揹着仍在昏迷的任寧寧也從別墅走了出來,把任寧寧安排到了後排座位,並叫打掃阿姨也坐到後排去,自己則跟吳中坐在了前排。
“唉,你打了120,不等救護車來嗎?”吳中問燕哲。
“我讓救護車直接開到所裡!”燕哲回答。
“這女孩不用救護車送醫院去,就這麼昏迷着跟咱們回所裡,合適嗎?”吳中猶豫地問。
“沒事兒,她就是一般的昏迷,你就放一百二十個心吧!”燕哲不以爲意地回答。
“我們兩個坐前面,讓她們兩個嫌疑人座後面,合適嗎?”吳中又發現了一個感覺不妥當的地方。
“唉呀,就倆女的,一個昏迷着,一個銬着,跑不了的,快點開車吧!”燕哲擡手大力地拍了拍吳中的肩膀。
習慣了由燕哲拿事的吳中再一次選擇了順從燕哲的意思,因爲他感覺到了燕哲拍他的手勁上所傳達出的催促與不耐煩。
回到派出所一進門,燕哲發現其他的同事都已經睡了,便回頭衝吳中說:“他們都睡了,咱們錄口供的時候儘量小聲點!”
吳中點點頭,把任寧寧在一把椅子上放下,瞅了一眼仍在昏迷的任寧寧,衝燕哲說:“她還不醒,咱還是把她送醫院吧?”
“不用!你看着她,我先給他們兩個錄口供!等會兒這女孩醒了,再給她錄就完了!”向吳中交待完這些話,燕哲轉向司機和打掃阿姨說。“你跟我來,你留在這兒!”。
司機跟着燕哲去錄口供,吳中獨自留在靠近辦公室大門的地方看管任寧寧和打掃阿姨。他用手再去探了探任寧寧的鼻息,雖然輕但很均勻。吳中相信燕哲的判斷,因爲燕哲是一名很有經驗的老公安了,而吳中自己剛分配來這個派出所還不到一年,沒什麼經驗。
不一會兒,燕哲詢問完了司機的證人證言,讓司機走了,又過來叫了打掃阿姨過去,只剩下吳中與任寧寧還留在原地。之前有打掃阿姨在,吳中爲了防範她搗鬼和逃跑還能打起精神,可現在只剩下仍在昏迷的任寧寧了,看管一個昏迷的人讓吳中自己也想睡覺,現在已過了夜裡一點,吳中很快就打起盹來。他知道這樣下去自己一定撐不住會睡着,於是趕緊去燕哲那裡拿了仍在昏迷的嫌疑人的手機來,希望能夠找點線索。
再次翻看了一下任寧寧的短信,吳中用任寧寧的手機和派出所的座機分別給劉夢飛的手機號碼去電話,依然是無人接聽的狀況。吳中又用任寧寧的手機給劉夢飛發短信,向劉夢飛說明原因並要求劉夢飛及時給警方回覆,可手機那頭依然毫無動靜。吳中瞧了一眼任寧寧,心想自己是不是應該想辦法把這個一直昏迷不醒的嫌疑人弄醒。
正考慮間,吳中就聽到有人在叫嚷,叫嚷的什麼聽不大清。吳中擡頭去想看清誰在叫嚷,就見窗外有一個人影在晃動。吳中習慣性地放下了正在看的手機,起身走到窗口,就見一個男人正把臉懟着窗玻璃,舉兩手用力拍着窗戶並叫嚷着。
“老子要自殺,你把老子抓了吧!”
吳中一瞧那男人的德性就知道男人喝醉了,這讓他的神經立即緊繃了起來,他怕醉漢一旦進來就會吵醒已睡着的同事,於是趕緊開門出去應對這個醉漢。
吳中剛走出來,還沒來得及關門就被那醉漢整個人撲到他的懷裡。吳中想把那醉漢推開,誰料那醉漢伸雙臂把吳中緊緊箍在了他的懷中,趴在吳中的肩頭哭訴起來。
“我不就是開車時候喝了點酒嘛!你們至於吊銷我駕照嘛!我沒車開我會死的,你們知不知道!所以我來自殺來了,你抓了我吧!”男人呼哧喘着粗氣說。
男人每說一個字都同時噴出一股濃重的酒臭味撲到吳中的臉上,奔涌入他的鼻孔中,薰得他想吐,表情皺擰起來。
“唉呀,師傅,我是民警,不是交警,你應該去交警大隊,你到我這兒來,我又不查酒駕!”吳中還是忍耐着好言勸慰並奮力推開那醉漢,向後推步,試圖離醉漢遠點。
其實吳中年紀輕輕,血氣方剛,若放在幾天前,他早跟這人剛起來了,不過今天他不會。因爲幾天前吳中才遇到過大半夜醉漢來派出所鬧事的情況,那一次他認真地將那人拘留了,結果搞得整個派出所同事整夜沒睡,其中有兩個年級大的警察,都犯了高血壓。而且經過那次事,吳中也知道,拘留程序還挺麻煩的,又要填表又要報審搞半天,到了換回的不過就是幾天的行政拘留,真是讓人懶得那麼費勁,還得跑拘留所,太麻煩。
這次吳中不打算再跟這醉漢較勁了,否則這醉漢一進了派出所,剛睡下的同事又得全部被吵起來,好像是自己又連累了他們一樣。而且如果真要去拘留所,明天自己又不能準時下班了,說實在的,每次像這樣24小時值班人已很疲憊,若再不能按時下班,等於不止24小時沒覺睡,雖然他年青,可也常覺得扛不住。出於這些方面的考慮,吳中決定只要把這傢伙在外面搞定,不要吵到裡面的同事,自己就忍耐他的耍無賴又何妨,只要能把他不費周章地請離派出所就好。
“我管你是什麼警察,反正你是警察,你就逮我吧,別在這兒跟我耍嘴皮子!反正我都開不了車了,我想進牢裡蹲着,趕緊着!”男人不耐煩地揮舞着手臂向吳中衝過來。
吳中在腦中幻想了一下用巴西柔術將醉漢撂倒在地並鉗制住了他的身體,吳中自覺自己的巴西柔術還是練得很不錯的,但實際上他只是向旁邊閃開了,並口中勸醉漢說:“你喝酒了回家待着比較安全,出來開不開車都是危險的,因爲醉酒死在街上的大有人在,你還是趕緊回家吧!”
“你媽的,你咒我!”醉漢說着轉身揮拳又向吳中撲了過來。
吳中再一次敏捷地閃開了。這一下更激怒了醉漢,但他又怎麼也打不着吳中,便叫囂起來。
“你媽的不是男人,連人都不敢逮,你還當什麼警察!”
吳中沒有開口,依然只是躲閃,但他心中有氣,於是他再次幻想着用巴西柔術把對方鉗制住了,同時吳中發現了街邊停着的一輛私家車裡司機位坐着一個人,這讓他覺得有些奇怪。
“就你這種窩囊廢沒種的警察,一輩子找不着老婆!”男人繼續咒罵着向吳中撲過來。
吳中內心迴應醉漢說,你爺爺我不僅已經結婚了,我老婆還已經懷孕了呢,心裡這樣想,口裡卻還是勸醉漢快點回家,小心死在街上。同時他反應上來,那私家車裡的人恐怕是跟這醉漢一起來的,便快步朝那私家車走去。
“你這慫B警察,你連人都不敢抓,你生孩子沒肛門你!”醉漢不放過吳中,邊咒罵着邊向吳中追過來。
聽到沒肛門這三個字,吳中內心一把火衝向腦門,他反身抓住醉漢,就要給他來個巴西柔術中的木村鎖,將醉漢的頭鎖在自己的雙腳之間。但在把對方的頭拉向自己身體的那一刻,理智提醒吳中,他剛買了房,要還30年房貸,老婆就快生了,孩子以後的奶粉錢,教育費,都要求自己必須有一份足夠且穩定的收入來源,於是吳中沒有將醉漢制服,而只是在心中暗罵:“祝你下次再醉酒駕駛的時候帶上你全家,一家早登極樂!”
心中暗罵的同時,吳中放開抓住醉漢的雙手,快步走到了私家車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