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黃帝時期,水神共工怒觸不周仙山,令得天傾地斜,天河之水倒灌人間大地,釀成 人間慘禍,更遺禍千年。不周仙山位處西北,它這一倒,西地頓時升高,而東面大地降低,故此纔會有‘水往東流’的說法。
西地海拔天下之最,夏熱冬冷,此時不過十月份,整片西地盡是銀裝素裹,披上了一層厚厚的銀色衣裳。崑崙爲仙山,內中俱是仙道之人,縱然不是所有人都達到了無視寒暑的境界,但較之普通人的抵抗力也要強得多,而且處處是修煉,四季寒暑也未嘗不可磨練道心,故此崑崙從未使過什麼仙法來祛暑避寒,一切任其自然。
東面上山的路,早在無數年前便有先人鋪下青石板,整條上山小路不寬也不窄。今日難得未曾下雪,晨曦閃耀間,幾位看守山門的男弟子各自分工,拿着掃帚一階一階的掃着青石階梯上的厚雪。
不知何時,山腳路口出現了兩道身影,一男一女。二人俱是白衫,並肩而行,宛若神仙眷侶。掃地的男弟子聽到腳步聲,當即擡起頭,當看清兩人面龐時,他連忙捋平身上的道袍,對着走上來的兩人恭敬道:“弟子見過新月宮主、扶搖師兄!”
這二人正是虞青梧與霽月!在虯龍神木地修煉三日,道、武俱有突破後,虞青梧才與霽月出了地底密室,上了崑崙。
“扶搖師兄,你的左臂……”二人還未回話,那男弟子一眼便看到了虞青梧空蕩蕩隨風飄搖的左袖,當即面露訝色。他修爲太低,故此並未在此次歷練的行列中,但對於虞青梧的傳說他還是知道些的,知道虞青梧是崑崙末代弟子中最強的幾人之一。可就是這麼一位猛人,怎麼外出歷練幾個月後,回來就剩下一條臂膀了?
虞青梧無所謂的笑了笑,轉移話題道:“這次外出歷練的人可都回來了?”
那男弟子一直盯着虞青梧空蕩蕩的左袖,聽到虞青梧的問話後,他當即收回目光,低着頭說道:“幾位長老宮主定下的歷練之期爲一年,此時一年之期不過過了三分之一而已,故此歸來的人並不多,據我所知好像只有虛明子師兄他們回來了。”
“虛明子?”虞青梧眉頭一皺,這虛明子不就是當初和自己在斷崖邊一戰過的人嘛!聽金不愁說,這人乃是崑崙末代弟子中的第一人,俗名劍癡,人如其名,他愛劍如癡,御劍術修煉的出神入化,堪稱崑崙五百年來劍術天賦最強之人!
當初與其一戰之後,虛明子還曾狂妄的說過,一年之內一招敗自己,也不知他現在達到什麼修爲了。想到這裡,他對着那守山弟子微微一笑後,與霽月一道向上而去。
沿途遇上了幾位留守在山門的弟子,每個人見到虞青梧失去了左臂,都不由得面露訝色,暗中揣測虞青梧此行到底發生了什麼。到了主山平臺時,霽月並未直接回新月峰,而是與虞青梧一起上太虛峰。
半個多月前,她突感虞青梧有危險,只來得及以千里傳音之法向兩位師叔說一番,都不曾通知過太虛宮宮主兼代理掌教鈞天真人,此次回來她必須要向幾位長老宮主言明一番,否則太沒規矩了。
“弟子見過新月宮主、扶搖師兄!”
原本弟子衆多的太虛峰,因絕大多數弟子外出歷練的緣故,此時也僅有寥寥數位在太虛峰頂修煉。當見到新月宮宮主霽月和身份特殊的扶搖時,他們連忙恭敬行禮。
“嗯!”
霽月向來少言寡語,在外人面前就好像一塊冰,別人向她打招呼,她也腳步不停,只不過微微頜首算是還禮。虞青梧雖也沒興趣和這些人打招呼,不過考慮到將來自己向大夏皇朝復仇時,必須藉助崑崙的力量,他只得對着衆人一一微笑回禮,而後纔跟着霽月向太虛宮而去。
太虛宮門大開着,兩人一步不停的跨了進去,發現前殿無人之後,隱約聽見了後殿中傳來。兩人對視一眼,當即向着後殿而去。
“竟真的出現了魔眼幽泉!”
鈞天真人沉重的聲音傳進了二人的耳裡,二人來到後殿後,才發現諸多長老、宮主盡會於次,除此之外,虛明子劍癡也在。虞青梧掃了眼比過去更爲平凡的虛明子,而後與霽月一起拜見諸位長老、宮主。
“弟子霽月見過諸位長老、宮主!”
“弟子扶搖見過諸位長老、宮主!”
在知道了自己的父親比誰都愛自己時,虞青梧就已經有重新改回‘虞青梧’這個姓名的想法。但考慮到‘扶搖’之名乃是霽月所取,而且在崑崙山三清一脈中又得有個道號,故此他並未急於向世人表明自己還是虞家人的身份。
鈞天真人等人掃了兩人一眼,點點頭道:“回來就好!”這時,幾人也發現了虞青梧空蕩蕩的左袖,不過並未開口詢問,而是轉首看向面無表情的虛明子。
在虞青梧進來後,便將目光放在虞青梧身上的虛明子在感受到幾位長老、宮主的目光後,他緩緩回過頭,微微闔首道:“是!此次弟子等幾人在途徑武威郡時,在一處谷間發現了一口魔眼幽泉。因爲這口魔眼幽泉的緣故,令得方圓十里內的凡人、牲畜俱被魔化,無奈之下,弟子等人爲了防止魔氣繼續蔓延下去,只能將被魔化的人畜當場斬殺,而後再將魔眼幽泉封印。”
武威地處西南,人口密集程度雖比不上中原腹地,但也絕對比羌蜀之地強得多。方圓十里之內,至少生活着上千人,這也就意味着虛明子等人殺的人,不下千數!
修道界有明文規定,修士不得無故傷害凡人,更遑論殺害了。然而在聽到虛明子說他們殺了不下千數人時,幾位長老宮主臉上表情絲毫不變。在他們認爲,被對付魔化的人畜最好的方法就是誅殺,否則一個魔化的人有可能同化全天下的人!
“魔眼幽泉是什麼?”這時,霽月蹙着眉問道。
正待鈞天真人想要解釋時,虞青梧卻是先開口道:“魔眼幽泉是魔氣的源泉,一般情況下是不會有這種魔泉的,可一旦哪一處誕生了魔泉的話,就預示着那片區域魔物衆多,短時間內會誕生出更多的魔!”
頓了頓,他半眯着眼繼續說道:“而且,魔眼幽泉從來都不是獨自出現,有一個的話肯定就會有第二個,如果不能在一定時間內將這些魔泉毀去,要不了多久天下各處都會出現魔眼幽泉,屆時魔界入侵人間大地將如魚得水,擁有近乎無窮的魔力!”
“不錯!”鈞天真人點點頭,深深的看了眼虞青梧。對於虞青梧會知道魔眼幽泉這種稀有的東西他並不奇怪,虞青梧畢竟出生自驅魔氏族,專門與魔打交道,這當中必然會與作爲魔氣源泉的魔眼幽泉接觸。
“魔眼幽泉與龍脈相連,所以毀去它是勢在必行的事,否則魔氣會沿着各地龍脈傳遍大地!過去的歲月裡,驅魔氏族最大的責任並不是斬妖除魔,而是毀去魔眼幽泉!”
聽到這裡,霽月的眉頭皺得更緊,她詫異道:“這魔眼幽泉不會憑空產生吧?”
“人爲的。”虞青梧嘟囔一聲,說道:“只要是摒棄人性墮身爲魔之人,將自一身已經變質了,進入魔力的真氣或是法力渡入到龍脈之中,再經過一段時間的發展,那條龍脈中就會誕生出一口魔眼幽泉。若不能在一條龍脈完全被魔眼幽泉侵蝕之前將魔眼幽泉毀去,這條沾染了魔氣的龍脈就會沿着地底脈絡延展向四面八方,然後再侵襲其他的龍脈,直到整個人間大地都被侵蝕時,人間大地將成爲另一個魔界,再誕生出的天地靈氣也將是可以嗜人心神的魔氣!”
“這……”霽月滿臉駭色,魔眼幽泉本身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它的侵蝕性和延展性,一口小小的泉眼,倘若讓其發展下去的話,可以改變整個人間大地,人爲的製造出一個新魔界!
這時,高坐着的陽天真人對着虞青梧陰陽怪氣的說道:“你既然對魔眼幽泉這麼瞭解,想來也知道怎麼回去魔眼幽泉的吧?”
他這麼一說,衆人當即將目光都放在虞青梧身上。不管怎麼說,虞青梧都是驅魔虞家的人,對別人而言是個難題的魔眼幽泉,他們虞家應該有應對的良策。
“很簡單啊!”
虞青梧笑看着陽天真人,說道:“只要你投身進魔眼幽泉中,展動一身蓋世功力,將魔泉裡的魔氣都吸進體內,魔眼幽泉就不攻自破了!”
“放肆!”
一聽到虞青梧這麼說,陽天真人當即拍案而起,怒視着虞青梧,沉聲道:“你說這番話是什麼意思?眼裡還有沒有長幼尊卑?”
魔氣又豈是凡物?常人一旦沾染上絲毫,都有墮身成魔的危險,更遑論投身進魔氣源泉的魔眼幽泉當中了,那不是找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