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修生、餘氏早上剛起身沒多久, 就知曉陸硯歸來,舒修生看了看天色,道:“去給新郎君說一聲, 趕路疲憊,不必急急來拜見, 晚間再見也是一樣的。”
見下人出去傳話,餘氏才笑道:“這番話定是無用的,一個時辰後那孩子必定前來,你若不信,我便與你賭一賭。”
舒修生無奈笑道:“孩子有孝心, 我們也要有慈心,這有何好賭的。你呀,若有空閒,不若想一想阿桐還需些什麼,替她準備完備。二弟一家都不在她身邊, 新郎君待她雖好,但到底年歲還小,我們也該替二弟、二弟妹顧她周全。”
餘氏點頭,看着丈夫猶豫道:“這些事情,昨日我都想了, 只是還未與你商量……”
夫妻這邊剛剛說完話,就聽到傳報陸硯二人到來,兩人相視一笑,請人進來。
長寧二人問安之後, 陸硯纔開口道:“這段時日多謝伯父、伯母照看六娘,硯心中實在感激……”
“這般話就莫說了!”餘氏立刻打斷他的話,道:“阿桐乃是我們侄女,從小便看到大的,莫說你在不在,我們都應好好照看她,你這般說,倒是見外的很了。”
長寧嘻嘻一笑,道:“大伯母所言極是,只是他這般講怕是有事求你們呢,你們可不要嚇到夫君,讓他不敢言說了呢。”
舒修遠笑容和藹,看向陸硯:“侄婿有話盡說無妨。”
陸硯見二人態度慈愛,便將剛剛心中所想說了出來:“故此,只怕還要叨擾伯父、伯母一段時日了。”
餘氏看了眼舒修遠,轉頭看向長寧二人,笑道:“真是巧了,剛剛我還與你伯父說阿桐的事情呢,住在這裡與你辦公不利,咱們舒家錢塘城內也有一處宅子,雖不比這邊寬敞,倒是也算雅緻,今日我便命人去收拾一番,明日與阿桐一共搬過去,如此,都十分方便。”
長寧聞言,心中一愣,連忙道:“大伯母與我一同過去麼?那大伯父怎麼辦?”
餘氏笑道:“有你大堂嫂在此,我便不操心他們爺倆了,這段時日,我只關心阿桐!”
陸硯與長寧雖覺這樣不好,但抵不過餘氏堅持,加上舒修生也是極爲贊同,便只能如此應下。
回到院中,陸硯微微嘆了口氣,摸了摸長寧的鬢髮道:“今日我才知曉阿桐爲何如此討人喜歡。”
長寧扭頭奇怪的看着他:“爲何?”
“有這般慈愛的長輩、疼愛你的兄長,也難怪將阿桐養的這般善良聰慧、溫柔乖巧。”陸硯臉上帶着淡淡的笑,將她攬入懷中,輕輕撫着她的小腹道:“以後我們的孩兒也這如你這般性情纔好。”
長寧微微搖了搖頭,看向他:“我倒覺得若是小郎君的話,如三郎這般纔是最好。”
陸硯聞言開懷,笑道:“那我們便多生些,小娘子如你,小郎君如我,可好?”
長寧被他的話說的有些害羞,輕輕咬脣瞥他一眼,嗔道:“說的這般輕鬆,孩兒又不是你生呢!”
朗朗笑聲傳到屋外,初冬陽光明媚,不見半絲寒冷,雲高天闊,正是一年好時節。
“三哥要去莫勒?”長寧看完手中書信,驚訝道。
陸硯點頭:“內兄是這般說的,離京前我也打聽了下,大約年後出行。”
長寧臉上帶着幾分憂慮,聲音也有些怏怏:“遠行萬里,也不知曉三哥這樣,爹爹和孃親要多憂心呢。”說罷轉頭看向陸硯問道:“莫勒那邊是否很冷?我要不要給三哥備些禦寒的東西?”
陸硯見她擔憂,想要勸解一番,卻又知曉這是人之常情,只能應道:“是比我們這邊要冷上一些。”
長寧當即從榻上下來,喚來阿珍,讓她將自己箱中的皮毛料子都翻出來,道:“這些皮毛都是小舅舅以前帶來給我的,給你和三哥做些東西吧。”
陸硯看着那一箱子油光滑亮的皮毛,笑了下,道:“給內兄做些就好,兩浙還用不上這些東西。”
長寧正翻看着料子,聽到他的話,小臉微微沉了下來,嚴肅道:“必須用!前些時日我專門看了醫書,書上說日日帶着皮毛護膝對你的寒腿好呢!”
陸硯見她臉色嚴肅,小小的人兒倒是帶着幾分威嚴出來,不由輕笑起來,伸手將她攬進懷裡,揉捏着她的手指道:“那你莫做了,交給他人可好?”
長寧歪頭想了下,有些不情願的點了點頭。阿珍、引蘭幾個丫鬟見兩人親暱,有些慌忙的將箱中合適用的皮毛料子挑出來,請長寧做了決定之後,急急退下。
房中又剩下他們夫妻二人,長寧坐在陸硯懷中,問着京中的事情,陸硯本不願說太多,但是陸老夫人昏迷、滕氏出走,哪一樁都是需要她知曉的大事,只能無奈含糊的三言兩語說了說。
“怎麼出了這麼多事?老夫人居然這般狠毒!“長寧目瞪口呆的聽完,心中只覺不可思議:“只怕是她自己都未想到到最後居然是自己吃下了那盤點心,真是善惡終有報。”
陸硯垂眸看着她,臉色一派平靜,撫了撫她的鬢髮:“默園的山茶花可敗了?”
長寧扭頭對他嬌哼了一聲,嘟着小嘴道:“得虧大堂哥帶着我與大伯母去看了,若是等你此時回來,只能看綠油油的葉子了!”
陸硯聞言笑了,捏了捏她嘟起來的小臉:“是爲夫錯了,不過便是現在還開着,怕是也不能帶你去看。”
“那你還問這個做什麼?”長寧鼓着臉頰瞪她:“你還答應要帶我去散心呢,是不是也不算數了?”
“怎會不算數,不過就是放一放罷了。”陸硯收回手,看着她:“待孩兒出生之後,你想去哪裡我都帶你去。”
長寧一臉不虞的翻了個白眼,哼唧道:“又騙我呢,生了孩兒怎麼丟的下呀,定是要等他大一些才能放手的。”手掌輕輕撫着小腹,話語中雖是抱怨,但神情確實慈愛和軟的很,看的陸硯心也跟着柔軟起來。
大掌輕輕按住長寧的小手,寬闊的胸膛貼上她的後背,陸硯側目看着長寧,道:“那我問問大夫,若是不妨事,可帶你去近處看看可好?”
長寧眼睛閃出光亮,欣喜萬分的對着他點頭,乖巧的靠在他懷裡道:“再過月餘,梅花就開了……”
陸硯聞言,應得爽快,長寧微微皺起小臉,奇怪道:“答應的這般爽利,定是有問題!”
陸硯颳了刮她挺翹的小鼻子,眼裡一片寵溺的笑意:“轉運司府邸的梅林便是這錢塘中極佳的梅園之一,阿桐這般要求豈不是太過簡單,爲夫又爲何不應下?”
長寧這才懊惱起來,擡手錘了他兩眼,嘟着嘴道:“不許!我想看秀州的綠萼梅呢!”
見她撒嬌,陸硯笑的越發明朗,任她捶打幾下,才道:“秀州路遠,你身子不便,若真想看,待孩兒生下來,我定帶你去,”
秀州距離錢塘不到五十里,若是平日便也就帶她去了,可是此時長寧身懷有孕你,雖知曉短途坐車許是無所大礙,但陸硯依然不放心,只能這般勸哄着。
長寧不過也就是這般說一說,對她而言,此時什麼事都沒有她肚中的孩兒來的要緊,自從知曉有孕,平時愛跑愛跳的性子都收斂不少,舉止形態倒是更像書香家的小娘子了。
“六娘子……”阿珍匆匆從外進來,見長寧一手摸着肚子,一邊拿着植物圖鑑輕聲念着,不由也放輕了聲音,但依然帶着幾分着急:“六娘子,曲老夫人與曲五郎君還有曲家小大郎君、小三郎君來了。”
長寧還沉浸在教導肚中孩兒識物的樂趣中,聽到阿珍的話,一時有點迷茫,半響後才眨巴眨巴眼睛,喃喃道:“曲老夫人……外婆到了?”
自從有孕後,長寧的反應好似就比平時遲鈍了一些,阿珍他們也習慣了慢說慢等,此時見她這般,只能重複了一遍,還未說完,長寧就將手中的植物圖鑑丟到桌上,急急往外走:“已經到府門外了麼?都沒有親迎,實在不該!”
引蘭見狀連忙上前扶住她,阿珍也隨上道:“六娘子莫急,曲老夫人還未到府,是大城山下僕從來報知的,現在大夫人估計已經在外迎接了。”
長寧腳步有些急切,自從上次從阜城回來,已經多半年未在回曲家了,想到離家時外婆的樣子,又想到這般寒冷天氣,此時趕到錢塘,定是剛收到她有孕的消息就出發了,實在心中酸酸澀澀說不出的滋味。
“可曾命人前去告知郎君?”長寧一邊往外走,一邊問。
阿珍點頭:“已經使門房去轉運司說了。”
長寧腳下越發快了,引蘭緊緊扶着她的手臂,不停的唸叨着:“且慢些,六娘子。”
然而還未到門屋,便已經聽到一陣寒暄,長寧雙手緊緊撫着小腹,剛想小跑兩步,就聽到曲老夫人滿含緊張的聲音:“阿桐慢慢的……”
長寧擡眼看着不遠處依然是滿頭銀髮的老人,眼淚瞬間充滿了眼眶:“外婆……”
作者有話要說: 啦啦啦啦,說是完結倒計時,但是按照溪溪的一向習性,只怕這個倒計時也不會特別迫切,而且正文進入倒計時,還有番外呢,莫急莫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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