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丁管家親自將請柬遞到賈東手裡,賈東將丁管家拉到一邊問道:“今日貴老爺請我東家過府,還有別的自家人嗎?”
“這…”丁管家對賈東的問題有點爲難。
丁管家的爲難就是對賈東最好的回答,“好吧!我也不爲難丁兄了,明日我們一定到。”聽到賈東的回答丁管家臉上立即露出了笑容,看來這次他的壓力還直不小。
見到寧燮後賈東說道:“看來這位阮大人是請了什麼人到他的府上跟寧大人見面了,上次大人買的銅印我們帶去嗎?”
“不用,等我們談到的時候子佩再回來拿。”
“算了吧!我還是把吳平給帶上。”賈東的懶勁又上來了。
“子佩怎麼會想到阮方籍府中的客人一定是他的上司。”
“首先這個遊尚書是阮方籍的兩頭上司,官場上還是這個組織裡都管着阮方籍,及算阮方籍叫上別的人跟寧大人談話,他也會知會他的這位上司。”
寧燮點頭讚道:“子佩說得有理,如果子佩把自己的懶筋抽了一定能有一番大的作爲。”
“還是算了吧!我就當個小男人就滿足了。”
“勸君莫惜金縷衣,勸君惜取少年時。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寧燮隨口吟了一首杜秋娘的詩。
賈東裝作不懂寧燮的意思“寧大人吟此首唐詩有何深意?”
寧燮見這小子裝傻,只好搖了搖頭回屋去了,賈東則拿起放在院中的琵琶彈了一首塞上曲,琴音把那個月影給引到院子裡來了。
賈東把吳平帶上跟着寧燮到了阮府,這時丁管家早就在門口等着他三人的到來了,見到賈東到來他趕緊上前來迎接賈東三人進府,阮方籍穿着一身的便裝迎接寧燮到了客廳,寧燮示意賈東跟着自己到了屋裡,把吳平留到了門口,到了客廳裡後賈東才發現這裡早就坐着一個人,不用說正是那位遊尚書。
阮方籍將遊尚書介紹給了寧燮後看了賈東一眼沒說話,這時寧燮說道:“劉管家從小跟我一起長大,我讀書時他就是我的書童,所以我生意上的事都託付於他。”
“原來是這樣,劉管家年青有爲,比我府中那個不爭氣的東西強多了,見到酒就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說完就恨恨地看了客廳外一眼,賈東知道自己把他的那個丁管家灌醉了幾次讓他着實惱火。
寧燮見時機成熟就說道:“不知今日阮大人叫在下來有什麼事嗎?”
完方籍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遊尚書說道:“今天叫吳公子來是爲了上次丟失的那批貨物之事。”
寧燮回頭看了一眼賈東沒說話,這個舉動讓坐在一旁的遊尚書有點坐不住了,“吳公子有什麼要求嗎?”
賈東這時插嘴道:“前些日子阮大人通知過我家公子,說是由他作保,在夫子廟給我家公子盤三個鋪面。”
遊尚書看了賈東一眼然後又看着寧燮說道:“吳公子對此有什麼不滿意的嗎?”
賈東立即插嘴道:“我家公子那批貨價值兩萬多兩,而且裡面還有別人定做的物件,此次不但損失了貨物,公子還要賠別人的定金和延期未供貨的錢兩,算下來這批貨共計賠了三萬現兩銀子。”
寧燮回頭罵道:“多嘴!這點小錢還敢在大人面前提。”
聽到賈東報出的損失遊尚書也感到後背在冒汗,他知道這筆賬不是區區三個鋪面能搞定的,無論是多有錢的人也受不了這麼大的損失,但現在他也沒有什麼好的辦法,寧燮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似的,“我新開了家酒樓,開張那天我想請二位大人到時賞光。”
遊尚書感覺這位吳公子還真是個人才,損失這麼大也能如此不動聲色,看來今日他得小心應付這位吳公子了,“以公子的財力在金陵開上十家酒樓都沒有問題,不知公子這家酒樓有什麼特色?”
寧燮靠了靠他坐的椅子,“管家跟二位大人說下吧!”
“我們開的酒樓跟南方有所不同,酒樓裡的菜食爲北方口味,當然這不是重要的,我家公子請了歌妓爲客人演唱,如果客人喜歡我們還設有雅間,裡面有專人爲客人服務,如果客人喜歡玩兩把…”
“行了!”寧燮阻止賈東繼續吹噓。
不用賈東多說,阮方籍跟遊尚書二人就明白了,他二人也是個中高手,這時阮方籍忽然想起了什麼事,“吳公子的雅間裡是否有專爲文人準備的傢什?”
賈東聽到這裡不知道這個阮大人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只見寧燮笑道:“這個當然了,我們都是讀書人,當然知道讀書人這方面的喜好了。”
阮方籍繼續說道:“每個人完成一幅字、畫的時候都要在上面加蓋上自己的名章,不知吳公子對這章有沒有研究?”
原來這位阮方籍是給寧燮遞話來了,寧燮說道:“這個當然有所涉獵,印章猶如字畫的點綴,正所謂萬墨叢中一點紅嘛!”
這時遊尚書來興趣了,“吳公子怎麼看這印章一門?”
“這印章一門主要還是在漢時發展得最好,把小篆的美體現得淋漓盡致,特別是漢印的滿白是學印之人必修之課。”寧燮說到這裡扭頭看了一眼賈東,賈東會意出了客廳找到了吳平,叫他趕緊回去把準備好的包袱拿來。
賈東這時站在門口心裡真是有點說不出的感覺,這位寧大人看起來年輕,但此人所學之博雜真是賈東所未料到的,如果說學得博雜算不了什麼的話,這位寧大人能給遊尚書和阮方籍這樣的收藏者說到一起,而這些人看不出破綻,說明了寧燮在這方面的功底真的很深,賈東只有嘆息,“書到用時方恨少!”
不久後吳平將包袱拿到了阮府,賈東接過包袱後就往客廳裡走,半道上賈東心裡還罵上了,“媽的!老子跟太監一樣的,成了寧燮遞東西的奴才了。”想歸想,他還是老老實實在把包袱裡的銅印拿到了寧燮的面前。
坐在一旁的遊尚書看到賈東放在寧燮面前的銅印眼裡就發光,他是這方面的行家,他知道寧燮面前的那幾枚銅印有多值錢,“吳公子是從什麼地方得到的這些銅印章?”
寧燮心裡直樂,看來這位遊尚書還真是好這一口,另一方面說明了阮方籍對自己也是深信不疑了,“回尚書大人,我是從一個古玩商手裡購得這幾枚印章的,大人請看這枚‘王樂之印’黑白相間,結構合理,大氣之外又有幾分巧處在裡面。”說完就將手中的印章雙手遞給了遊尚書。
遊尚書趕緊接過印章到手裡翻看,阮方籍見狀趕緊叫人多書房裡拿來宣紙和印泥讓遊尚書試印,看着這位遊尚書貪婪地眼神,寧燮在心裡暗暗搖頭,人的慾望永遠是自己的死敵,大人物也好小人物也罷,只要你有所好就有弱點。
遊尚書把寧燮帶來的印章都試了一遍,“沒想到吳公子真是這方面的行家呀!公子看的不是銅印有多值錢,而是看的這銅印的印面上的字的藝術價值,這纔是高人所爲。”
寧燮見這位遊尚書不停地稱讚他收到的印章,但對他的事絕口不提,“我這裡還有一塊上好的青田石,我想請大人給我刻上一方閒章,以備我留作收藏之用。”
遊尚書推辭了一下後就動手開始刻印了,這時寧燮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阮方籍,阮方籍會意跟着寧燮到了客廳的外面,只留下賈東一人在客廳裡“盯着這位尚書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