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笙歌說那個古樸的小鼎裡有着道種的鮮血,這肯定不會是假的,畢竟她自己,就是個切切實實的道種。
“另外的,應該是讀書種子的精血。”
葉笙歌很快便說出了自己的判斷,當初他們在霧山裡遇到最好垂垂老矣的言河聖人的時候,言河聖人便說過,他沒有找到禪子。
所以只有道種和讀書種子被他吃了,這個小鼎裡有一些這兩位的精血,倒也不是說不過去,但是言河聖人要留下這些精血,到底是爲了什麼?
現在言河聖人已經作古,想要知道這些事情,並不容易。
那個老修士盯着李扶搖,適時的開口問道:“看完了吧,能不能把東西還給我?”
李扶搖沒有看他,雖然這不是他要找的那本手札,但這很有可能是言河聖人留下的長生後續手段,所以李扶搖沒有將這東西留給旁人的打算。
若是被某些人知道了這件事,並生出什麼心思,之後的這些道種禪子和讀書種子,就真的要遭殃了。
長生的誘惑力,實在是太大。
李扶搖伸手,那個古樸的小鼎周圍很快便佈滿了一道道肉眼可見的白色劍氣,如同一個牢籠將這東西包裹起來。
老修士看見李扶搖這個舉動,怒道:“你要做什麼?那是我的東西!”
李扶搖做完這些,這纔回過頭來看着這個老修士,他早就覺得這個老修士有些問題,不管是從言談還是從行爲來看,他都不像是一個活了幾百年的人。
即便是這幾百年裡,他一直潛心修行,都不該如此。
而且之前那一劍,李扶搖已經發現些問題。
其實葉笙歌要比他早些時候就發現了,之前那位叫做清明道人的滄海修士,連續點出兩指,兩指都落到了那個老修士身上,可是這兩指,已經是擊穿了他的身體,只是老修士卻沒有流血。
這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像是李扶搖這樣的劍仙,身軀被洞穿,也要流出鮮血,這個老修士不過是登樓境,卻是被一位滄海修士洞穿身體之後,沒有鮮血流出。
這或許是因爲他的體內根本就沒有鮮血。
李扶搖看着他,老修士看着那個被劍氣包裹的小鼎。
“你要是能告訴點我不知道,恰好又很想知道的東西,我或許能把這個東西給你。”
李扶搖不是個很會講條件的人,但東西絕不可能很容易就給出去。
老修士回過頭來,看着他和葉笙歌,既然李扶搖的身份已經確定,那麼葉笙歌的身份也不言而喻,這是一位道種,也是一位聖人。
他欲言又止。
那是他最大的秘密。
但那個小鼎又是十分重要的東西,要不然他也不會冒險搶奪。
他臉上的神情十分複雜,很是糾結。
“你不是人。”葉笙歌很平靜的開口,她看着那個小鼎,想起了在登天樓裡翻過的書。
登天樓三千道卷,恐怕有史以來將其全部看過的只有兩人。
那兩人,一人叫做葉修靜,另外一人便是葉笙歌。
葉修靜純粹爲了修行,所以才翻遍了三千道卷,想讓自己的大道之路不至於就在滄海停下。
而葉笙歌最開始翻閱的那些道卷,多數不是關於修行之事,只是她的一小樂趣。
之後潛心將那些關於修行的道卷都翻過之後,便算是真的也讀完了三千道捲了。
三千道卷,上面記錄的事情何其之多,一般人即便是看完之後,也不會記得全部內容,可葉笙歌過目不忘,只要願意記住的,都能記得。
她看着老修士說道:“言河聖人曾試過將人的魂魄放入兇獸之中,有一雞一犬甚至活到了如今……”
老修士還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葉笙歌微笑道:“他要的答案要是被我說了,那小鼎就不可能給你了,況且你還想過害他,他這個人,脾氣不好,不知道你能受得了幾劍?”
聽到這裡,老修士一咬牙,這才哭喪着臉說道:“那小鼎是我的身子。”
還好這裡早已經被李扶搖用劍氣封閉,外人聽不見這裡的聲音,要是被他們知道了老修士說得這句話,之後怕是要有大問題。
那小鼎是他的身子,這便是說這老修士就是如同燈籠一樣的法器,而且在某些方面還要比燈籠更好,因爲燈籠雖然是有靈智的,但卻不能像是這個老修士那樣脫離燈籠,另外化成人形。
若是老修士說得是真的,那麼對於言河聖人,恐怕還得有另外的看法。
在之前,人們已經普遍知曉他是個學貫三教的聖人,在長生方面走得極遠,但對於別的,卻是知曉的不太多。
若是這個老修士真是個法器,那麼對於言河聖人,只怕又要多出一分讚賞了。
要知道,這個人間誕生了數十萬年,有無數的修士,無數的天驕人傑,無數震古爍今的法器,但也只有靈山上的那盞燈籠,以及柳巷的劍才生出靈智,能夠開口說話。
燈籠是因爲用得是天外修士的皮,而三兩和四兩則是更爲複雜,這老修士若是一個生出靈智的小鼎,也會是言河聖人的傑作。
他的涉獵之廣,已經超出了他們的想象。
沉默了片刻的老修士繼續說道:“我是言河聖人的法器。”
言河聖人所用法器,到底是什麼,其實沒人知道,因爲這位聖人在成就滄海之後,便已經不見蹤跡,他的一輩子都在爲長生而努力,對所謂的他物,真是不曾上心,他不曾和世間別的聖人交過手,自然也就不知道他的法器是什麼。
即便之後人們發現這座霧山,也是言河聖人刻意爲之,他可以說是一個相當神秘的人。
這座小鼎是他的法器,卻不是唯一的法器。
其實還是他最重要的法器。
因爲這小鼎裡存着道種和讀書種子的精血,他對長生有無數設想,這只是其中之一。
以這兩位的精血,若是有幸找到禪子,三者精血融和,便能重新造就一副軀體出來,或許用那副軀體,便能夠證道長生。
這其實和他吃掉那三人的路子相同,不過兩者仍舊有些細微區別,他吃掉那三人是直接以他的身體爲鼎爐,對這些進行煉化。
而選擇小鼎作爲載體,便是更自然的催生靈智,這樣要更暗合大道。
“他不愧是學貫三教,竟然是連這都考慮進去了。”李扶搖有些感嘆。
言河聖人做了很多準備,似乎每一條道路都是在指向長生,而且看起來,似乎每一條道路都沒有完全失敗。
因爲缺少了禪子的精血,所以小鼎生出靈智的時間比他預想的足足晚了幾千年,直到數百年前,這才生出了靈智,然後等到他真正能夠脫離小鼎的時候,也就是這兩年。
所以纔看着有數百歲,心智卻是不像,而且眼裡也沒有那種滄桑之感。
生而登樓。
這個小鼎在某種情況下,能和妖土的某些血脈驚人的種族比較。
他之所以留在這裡,是他感應到那個小鼎就在這裡,他一直想要找到自己的軀體,但一直無果,直到今天他才真正擁有了這個小鼎。
但兩位不速之客,一個是臭名昭著的清明道人,另外一個便是李扶搖。
清明道人本來就已經不好招惹了,但是尚有一線生機,可現在來這個李扶搖,便真是生機都沒了。
何況這身邊還有一位葉笙歌站着的,這讓他怎麼辦?
李扶搖看着他,對於這件往事其實除去有些唏噓之外,沒有別的。
說不定過段時間他就能再碰見一次兩次關於言河聖人長生的事情。
這種事情,不可預料。
他將那些劍氣撤去,然後看着那個小鼎,問道:“我還有個問題,不管你知不知道,我都把這東西還給你。”
“真的?”
老修士有些激動。
李扶搖問道:“言河聖人是不是有些手札,在什麼地方?”
老修士一怔,隨即狐疑道:“我告訴你了,你真的把它還給我?”
李扶搖點點頭。
老修士看了一眼葉笙歌,葉笙歌根本沒有理會他。
這兩位滄海修士,本來就沒有必要去哄騙這麼一個器靈。
“他的手札有很多,你要哪一本?”
李扶搖盯着他的眼睛,有些疑惑的問道:“很多?”
他有些心虛,然後一咬牙,什麼都說了出來,“就在那鼎裡,他記了很多,好像是爲了讓我看的,這應該是他做出的準備手段。”
言河聖人對於自己,有着太多的後手。
李扶搖拿過那個小鼎,發現這其實也是一個很好的空間法器,沉默片刻,他笑道:“我都有了。”
器靈看着他,瞪大了眼睛。
“你這個強盜!”
器靈畢竟還相當於一個小孩子,怒氣全部都寫在了臉上。
李扶搖笑着說道:“你覺得你帶着這個天寶,不被人追殺?”
器靈一怔,隨即有些苦惱。
雖然他生而登樓,但還真不一定保險,帶着這個難免會遇到許多麻煩。
李扶搖說道:“跟着我。”
“好像這天底下,已經沒人能夠搶走我的東西了。”
李扶搖志得意滿。
“這小鼎我要了。”葉笙歌微笑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