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山是什麼地方?
很少有人說的清楚。
佛土本來便遠離山河,靈山作爲佛土最爲重要的地方,不必多說,其中的真容,自然沒有幾個外人知道。外人也很少能夠進入靈山這樣的地方,當然,凡事都有例外。
比如當年那位朝劍仙遊歷世間的時候,便上過靈山,據說還和那位佛教教主坐而論道過,當時的朝青秋沒有舉世無敵那般厲害,自然也不會讓佛土生懼,所以登上靈山一事,絕對不是佛教畏懼於朝青秋的劍。
而是那位慧稠僧對於這位劍仙的尊重。
可是朝青秋能上靈山,不見得別人也能上。
因此自朝青秋之後,便再沒有外人能夠登上靈山了,可這兩日,靈山卻又來了兩個客人。
山上的僧侶們很奇怪,因爲來的這一位,不是劍仙,也不是聖人,只是一個劍士而已,卻還是登上了靈山,甚至還帶着一個僕從。
這是很少見,乃至是見不到的事情。
但今日發生了。
朝風塵帶着枯槁老人走在靈山上。
靈山是一座山,但是卻沒有樹木,從遠處看來,這是一座始終散發着金光的山,而真等你站在了山中,其實你纔會發現,這座山上,就和你在遠處看着的一樣,山上是由一種金黃色的沙堆成的一座山,所以便一直都是金光,山上有很多金色的樓,但更多的卻是金色石頭堆砌的屋子。
大雄寶殿在靈山山頂,裡面住着那位佛教教主以及很多高僧大能,在那座大雄寶殿之前,卻立着一尊黃金獅子,明白那些往事的人自然知道這是什麼,不明白的,解釋也沒有用。
朝風塵一身白衣,此刻便站在這尊黃金獅子前,枯槁老人站在他身後,張口微驚的說道:“這一尊獅子,能換好些人衣食無憂。”
朝風塵轉過頭看了一眼他,然後笑道:“這裡的僧人本來便衣食無憂。”
身在佛土,僧人們自然會有凡人們供養,此處是佛土,但也是佛國,佛教教主便是這座王國的君主,僧人們便都是軍隊,百姓們有差不多一半的人在以後也能成爲僧人,剩下的那一半,可能是因爲資質的原因而無法修行,但也會努力供養這些僧侶。
因爲說不定在這些僧侶裡,便會有好些僧侶是他們的親戚朋友。
佛土一向沒有爭端,也很少有外人。
這裡是世間最爲安靜祥和的地方,甚至沒有之一。
枯槁老人把視線從黃金獅子上收回來,然後認真的看着朝風塵問道:“聽說這座靈山除去朝青秋之外便再沒有外人能夠登上來過,爲什麼你走上來卻沒有人攔你?”
朝風塵沒有回答,只是盯着那座大雄寶殿,然後說道:“因爲朝青秋走了,我還在。”
這當然是沒有道理的說法,但事實真相也差不多是這樣的,朝風塵在上山的時候便對着山上散發出來了一縷劍氣,這縷劍氣飄到了山上之後,自然便被那位佛教教主收在了眼底,這位佛教教主有一盞知道來世今生的燈籠。
他最明白往生的因果。
光憑這一縷劍氣,自然就能知道他和朝青秋的關係。
旁人不知道,但是朝風塵知道,朝青秋和那位慧稠僧有些情分。
所以他能上山,也很容易。
朝風塵往大雄寶殿走去,開口說道:“前幾日天地之間有劍氣生出,那顆白虎星閃爍了一夜,應當就是某人跨過登樓成就滄海了,當世的登樓劍士本來便不多,能夠成爲滄海的,應當是李昌谷了。”
“既然李昌谷成就劍仙了,想來樑亦和蘇夜都不遠了。”
李昌谷走在那座一看便覺得極大的廣場上。
枯槁老人有些驚訝的問道:“那你什麼時候才入滄海?”
朝風塵具備成爲滄海的一切條件,但最大的問題則是他是朝青秋的一縷劍氣。
這樣一位絕世劍仙的劍氣,讓他從練劍開始便領先旁人許多,但是那是一條大道,能不能走到最後,很不好說。
“很多問題到了現在都已經不是問題,比如柳巷的那個分身都能成爲劍仙,我能跨過滄海也不是做不到的事情,但是我還有很多疑問,所以想來問問。”
“問誰?”
“這裡只有些和尚,除去問和尚之外,還能問誰?”
朝風塵很溫和的看着那個枯槁老人,但眼裡的情緒看着讓人覺得有些不太好。
枯槁老人微微皺眉,要是這個時候手邊有棍子的話,他不介意給朝風塵一棍,雖然很大的可能是打不到他的。
“只不過這個和尚是天底下懂得最多的和尚。”
這樣一說,枯槁老人立馬便說道:“是禪子?”
“禪子若是說知道這世間的所有事情,我也不會奇怪。”
朝風塵搖搖頭,“世人都說禪子博學,懂得很多,但是還有個和尚比知道得還要多,卻很少有人知道。”
“禪子知道的多,但他的老師知道的比他更多。”
在這個時候,枯槁老人想來就該問問他的;老師是誰了,但朝風塵微微一笑,還沒有說話,前面大雄寶殿的門前便迎出來一個年輕僧人。
年輕的僧人有很多,但是這位最爲出名。
他叫觀樓,是因爲他的師父只覺得他有朝一日能成爲登樓修士便已經極爲了不得。
很多人叫他禪子。
朝風塵看着禪子,微微一笑。
禪子雙手合十,認真行禮,“朝先生從劍山而來,來意靈山已經知曉,只是朝先生要見的那人,不會見你。”
朝風塵微微蹙眉,然後問道:“是他的意思?”
禪子微微一笑,“這種事情旁人勉強不了他的。”
朝風塵點點頭,事情不能勉強,這一點他知道。
禪子繼續說道:“雖然他不見朝先生,但是師祖想要和朝先生飲茶。”
禪子的師祖是誰,不用想都知道。
自然是那兩位聖人之一。
朝風塵看着那座大雄寶殿,然後笑了笑,緩步走了過去。
枯槁老人止步不前。
他自然知道事情。
朝風塵走進大雄寶殿,這裡面有一尊大佛,那座大佛卻無面容,只是氣魄足夠大,據說這就是佛教的立教僧。
在佛下,有個白眉僧人一臉慈祥的坐在蒲團上,看到朝風塵走進來之後,很快便起身相迎。
“朝施主,別來無恙。”
佛土兩位聖人,幾乎不會離開佛土,外人也很少知道他們生得怎麼樣,但是時不時會有消息傳出去,關於兩位聖人的容貌,卻是沒有。
朝風塵不是一般人,他自然認得出這位有兩條白眉的僧人就是那位慧稠僧。
也就是那位佛教教主。
“我不是他。”朝風塵看着慧稠僧說道:“他已經離開了人間。”
慧稠僧看着朝風塵,笑意不減,“既然同出一脈,依着老僧看來,自然便是一人,再說了,這往生因果,不是換了一個名字,也不是做了不同的事情能夠改變的,就好似之前在山河和佛土交界之地,那位劍仙一樣,他到底是不是那位柳劍仙,誰又說得準呢?”
朝風塵沒有說話,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和那位柳巷的情況相當,沒有什麼不同之處。
朝風塵沒有在這個問題上深究,只是問道:“爲何他不見我?”
朝風塵要來見的人從來都不是慧稠僧,可不是慧稠僧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