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官員看着那些倒下的草寇,充滿了憐憫,想來這種情緒,到了後面都還要出現很多次。
周夫子看着遠處的天色,看着要升起來的那輪明月,笑了笑,之後便去了別的地方。
人間疾苦,他多看沒有用。
他往前雲裡走了幾步,遠處忽然生出了一道佛光。
周夫子停下腳步,看着那道佛光,神情變得很是肅穆。
隨着那道佛光出現,還有個和尚出現在雲上。
山河裡沒有佛教僧人,這是很多年來的現狀,除去禪子之外,別的和尚除去在霧山開啓之外,幾乎就沒有出現在山河裡過。
這個和尚一看就不是什麼普通的人物,能讓周夫子駐足的人,怎麼可能是什麼普通人物。
周夫子看着那個和尚,沒有說話。
準確來說,那是老和尚。
“人間再多疾苦,就算是管不過來,但見了,爲何一點惻隱之心都生不出來?”
隨着這句話飄落在雲端,無數的佛光也是在雲端大作。
周夫子看着這個老和尚,沒有去問他怎麼出現在這裡,只是說道:“人間事太多,管不過來。”
老和尚低聲唸了一句佛號,但很快開口說道:“周夫子,你們這樣做是不對的。”
你們是誰?
你們這樣做是不對的,那麼你們做的這件事,又是什麼事?
這是兩個問題,還是需要周夫子一個人來回答。
周夫子說道:“我不願意和你多說什麼,我只是記得數千年前我們達成過協議,我們還活着,你們都只有兩個人,怎麼便生出了別的心思?”
老和尚神情依然很平靜,“朝青秋已經斬開了新的大門,爲什麼你們還要在門內,而不出來看看?”
周夫子不說話。
老和尚說道:“儒教還剩下兩位聖人,就算是蘇夜有朝一日能夠入雲,那麼也才三個,及不上道門,也對劍士一脈來說,再無威脅,若是還守着當年的事情不放,那麼之後山河的局勢,恐怕真的便要做出些什麼改變了,山河如何,全在你的一念之間,況且我們要的,並不多。”
並不多。
只要一些而已。
這一些只是一些嗎?
周夫子皺眉道:“局勢尚未達到你想的那般,你想過來,現在也不行,趁火打劫,你也沒有挑對時候,你都入雲數百年了,怎麼還像是當初那般一樣……蠢。”
老和尚很老,但不一定是真的很老。
況且老是相對而言的。
周夫子絕對比很多聖人都要老。
老和尚看着周夫子,對周夫子說他蠢絲毫不以爲意,“我認爲現在是你們和我們的好機會,又是個微妙的局勢下,我們的選擇,會改變很多事情。”
老和尚坐在雲端,“站在河岸這一旁,還是站在那一側,這都是很有講究的事情。”
周夫子生出厭惡的表情,他看着這個老和尚,冷笑道:“雲端十二位聖人,很多人一直說我最不待見杜恭,但真沒幾個人知道,我最噁心的人,還是你,你不僅蠢,還十分自傲。”
“偏偏你還是個和尚!”
周夫子站在雲端,已經抽出了腰間的那捲書,蘇夜喜歡彆着書,周夫子也喜歡,但是蘇夜的那一卷,一定沒有周夫子這一卷貴重。
因爲這一卷,是儒教至寶。
儒教天書!
這樣的好東西,世間就這一個。
周夫子拿出書,這個時候便是要打,說別的都不好使。
老和尚低着頭,似乎有些忌憚。
周夫子說道:“你沒帶來那盞燈籠。”
老和尚啞口無言。
周夫子再度冷笑道:“既然如此,便是他也不贊成你做這件事,可你還是來了,難道這不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