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灰影以一種無敵姿態瞬間便到小邑樓山門外,帶起滿天風雪,席捲小邑樓山門,只聽得砰得一聲巨響,小邑樓的山門瞬間破碎,那塊寫有小邑樓三個字的牌匾也是瞬間破碎,木屑四散。
一衆小邑樓的門人弟子面面相覷,看着那個站在門外的中年男人。
更有許多早先便在小邑樓住下,想着上山拜師的年輕人紛紛涌來,在大雪中遠遠看着那個一看便不是普通江湖武夫的灰衣男人。
童雲奎素來在北海江湖便有威名,劍君稱號更是隻此一家,在得到朝風塵傳下劍經之後,劍道修爲早就勝過當年。
山門被破,這便是不死不休的大仇,童雲奎一句話都不曾多說,身形一掠數十丈,從一旁弟子手中抽出一柄鐵劍,對着灰衣男人便是一劍斬去。
童雲奎早些年時常行走江湖,自然出劍常常讓旁人所見,大部分江湖中人即便是不知道童雲奎到底是誰,也總歸該聽過劍君一劍怒斬百餘悍匪的事蹟。
在小邑樓前任掌門病逝之後,現如今小邑樓里名聲最響的便是這位老劍君,此刻許多人看到老劍君親自出手,不由得都有些激動。
也伴隨着有些擔憂,這小邑樓一來便是老劍君親自出手,便足以說明對面那人到底是何等強悍。
隨着年紀增長,童雲奎幾乎已經是十多年不曾出手,因此此番出手,不僅是那些外人覺得震撼,就連小邑樓弟子們都覺得不可思議。
童雲奎的劍勢一向大開大合,有一股正氣,故而纔有劍君的稱號,這一劍從他手裡遞出去,不知道捲起了多少風雪,看起來聲勢不小。
站在原地的那灰衣男人皺了皺眉頭,眼前這人雖說看起來仍舊不過是一個江湖武夫,可他卻是覺得他至少在武道走到了盡頭。
隱約是邁上了那條修行大道?
灰衣男人也難得深思,即便是邁入了那條修行大道又如何,最後難不成能贏過他這個青絲境修士?
他大袖一捲,捲起千堆雪。
片刻之間便化解了那一劍。
ωwш◆TтkΛ n◆co 那柄普通鐵劍瞬間折斷。
痛雲奎虎口迸裂,鮮血灑在了白雪上。
緊接着那灰衣男人便是大袖一揮,童雲奎便倒飛出去,重重摔落在雪裡。
這裡響起此起彼伏的驚叫聲,這麼一位劍君,就被一袖打飛,生死不知?
有數位弟子去探查童雲奎的傷勢。
葉舟和柳寧互相對視一眼,都看出了各自眼中的驚駭。
葉舟當機立斷,“柳兄速去請掌門出手,遲則小邑樓不保!”
以這灰衣男人展露出來的威勢來看,怎麼也是一個修士,境界高低不知,但是絕非是他們這些纔開始修行的可以比擬的,此時李扶搖不在山上,唯有掌門朝風塵纔有可能解救危難。
柳寧倒也不是蠢人,葉舟開口說完,他點頭,便轉身離去。
葉舟一步邁出,看向那個把童雲奎打飛之後便不再動作的灰衣男人,沉聲道:“閣下闖我小邑樓,可是有舊仇新怨,若是沒有,今日之事,只怕善了不了。”
灰衣男人看了葉舟一眼,臉上滿是譏笑。
他倒是沒有阻止柳寧前去搬救兵,實際上他也想看看,這小邑樓還有什麼了不得的人物,要是真有,一塊殺了便是。
他一向不想做什麼費心力的事情,殺了人再說目的,也不無不可。
……
……
山道之上,李扶搖看着那個前些日子纔在山下碰面的老人,默然無語。
老人在遠處停下,看着李扶搖,臉帶笑意,“我這輩子沒有被誰看出過破綻,你算一個,但這破了我的規矩,只好來殺你,山上那傻子倒不是我蠱惑來的,我只說要殺人,他樂得有人同行,他和我一般,都是大道無望,我倒是不做強求,就這樣渾渾噩噩活着,只要快活便可,倒是他,非要想着什麼重新尋路,聽聞這裡有柄通靈好劍,便要上山,我不管他是否忌憚我,倒是你們山上會不會又有一位青絲境劍士?”
這一番話,倒是相當於比前因後果都已經說了清楚,李扶搖想起那柄劍十九,還在那座竹樓裡放着,神色有些不自然,練劍開始,他便從未想過成爲劍士非得要一柄好劍纔是,當初去崖下尋劍,與他有緣的是青絲,但即便不是青絲,而是一柄普通鐵劍,李扶搖一樣不會覺得有些什麼。
雖說天地之大,劍士唯有一劍。
可劍到底還是外物,還得看自身才是。
李扶搖摸着腰間的那張符籙,想着等會該如何去應對,若是朝風塵真是在閉關破境,那他便不可耽誤,非要速戰速決,然後上山去拖住另外一人,要不然朝風塵不好過。
老人經過上次的碰面,很識趣的站在遠處,顯然便是打定主意要在遠處轟殺李扶搖。
李扶搖轉頭看了魚鳧一眼,不用多說,魚鳧便遞出那柄青絲。
拔劍出鞘,李扶搖輕聲道:“陳兄,此刻上山也不好,下山也不明智,姑且在這裡等着吧。”
陳炳郡有些疑惑,輕呼了一聲李兄。
李扶搖搖搖頭,“練劍其實不差的。”
說完這句話,李扶搖一氣而掠,在風雪中生出一道青色身影,同時漫天風雪與劍氣席捲而來,遠遠看着,頗爲壯觀。
魚鳧瞪大眼睛,她從來沒有想過,那個一直喜歡在竹樓裡讀劍譜的公子真要動手的時候,威勢如此之大。
說不上天地變色,日月無光,但高手氣魄盡顯。
山道上好些人都目瞪口呆。
甘河山上的劍客有這般厲害?
沒人認爲這個出手的年輕人不是小邑樓的弟子。
北海江湖,若是說要找出一位如此不凡的劍客,便只能在小邑樓找。
李扶搖沒有多說半分廢話,在山道一掠而過,直奔那老人而去,劍氣也好,劍意也罷,山道反正盡是森然意味。
李扶搖提劍前掠,一直耐着性子,沒有遞出一劍。
老人大袖微招,雙手橫於胸前,天地之間只聞一聲聲悶響。
山道風雪大亂,盡數向山道上涌去。
即便是他身爲一位太清境的修士,面對着這樣一位青絲境的劍士,一樣不願意與他近身肉搏。
劍士殺力,委實太過嚇人。
這場架才一開始,便顯露出這般威勢,實在是要比之前山門前那灰衣男人強太多了。
李扶搖看着那滿天風雪呼嘯而來,這纔出了第一劍。
一劍遞出,劍光乍起!
讓山道上不少人都親眼得見。
劍氣如龍,硬生生破開風雪,露出那個年輕人的身影。
一身青色棉袍的李扶搖提劍而出,腳下仍舊不停,仍舊是向着那老人而去。
一身劍氣盡數傾瀉而出,讓在遠處的老人都不由得皺眉。
這次上山,是看準了有一位太清境的修士同行,若不是如此,他也不至於上山,可現在來看,沒那麼簡單。
這位青絲境劍士,看起來光是這份劍道修爲便極爲可怕。
李扶搖早已經打定主意要快速解決這老人,然後回山馳援,因此也就不再留手,在一劍遞出的同時,整個人隨着風雪一起卷向老人。
在山道上掀起一道龍捲。
風雪胡亂激射,再也不復之前那般。
山道上那些人哪裡看到過這般駭人場景,一個個都嚇得臉無人色。
魚鳧臉上寫滿了擔心,陳炳郡則是苦笑不已。
原來李兄你竟是這般的武夫。
李扶搖一劍劍斬開之後老人在他身前弄出的一道道風雪,最後欺身而上,距離老人身前已經不足數丈。
老人皺眉道:“你我就此擺手如何?我放你上山,我當即下山便是。”
李扶搖神情漠然,“晚了。”
李扶搖一掠再掠,總算是要到老人身前兩丈之地,老人雙袖內氣機翻滾,靈府裡早已經如驚雷炸開,一身雄渾氣機盡數傾瀉,要在這片刻之間將李扶搖轟殺。
可就在這片刻之間,李扶搖毫不猶豫的取出腰間的那張符籙,一道凌厲劍氣灌入其中,符籙轟然炸開,無數劍氣射出。
劍氣如龍,硬生生以決絕姿態破開無數氣機屏障,刺入老人心口。
老人頓時一口鮮血噴出,瞬間氣機散開。
有些事情叫做出其不意。
李扶搖青絲境的修爲,即便是要贏下老人,實際上也困難的很,不經過一番苦戰,都幾乎沒有贏的可能,可拿到符籙早已經吸收了不知道多少劍氣,如今一股腦被李扶搖放出來。
老人能攔下才怪。
盡是這一劍。
老人便倒退數十步。
李扶搖提劍再前掠,一劍刺向老人心口。
同時被老人好不容易匯聚起來的一道氣機打中,李扶搖握劍的那隻手微微顫抖,但扔進往前推進,直到刺穿老人身軀。
老人頹然一笑。
李扶搖站在老人身前,不言不語。
一位太清境的修士,未免死的太容易了些。
李扶搖壓下喉嚨裡的那口鮮血,暫時用一縷劍氣去驅散經脈裡的氣機,深吸一口氣,不在山道上逗留,提劍往山上掠去。
這還有一位修士。
只是沒有了那道符籙,再加上已經有傷,要攔下那人,很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