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不宜遲!
情急之下,張翼軫腦中靈光一閃,朝吳沛身後施禮說道:“真平道長,可否見到我那師傅靈空?”
真平道長平素嚴厲有餘,門下徒弟都對她甚是敬重,自然吳沛也不敢怠慢,乍聽張翼軫口中道出“真平道長”四個字,心中一緊,急忙收功回身,便要向師傅行禮。不料回頭一看,身後人來人往,哪裡有半點真平道長的影子!
張翼軫暗中得意地一笑,趁吳沛回頭之際,忙小聲對畫兒說道:“畫兒,你速速找到紅枕,讓她和成華瑞在原地等我,我隨後就到!”
畫兒方纔忽然感到一股莫名的威脅,只覺全身一緊,似乎天地之間有一龐大的力量就要將她打回原形,不由地膽戰心驚,渾身不安。體內靈氣四處遊走,一時雜亂不定,再難以匯聚成形支撐身體。
畫兒直嚇得心神不寧,只想雙眼一閉,就此沉沉睡去。
正要歪倒在地,就此人事不知之際,忽覺身上一鬆,耳邊聽得主人師兄叮嚀的話語,畫兒忽然驚醒,雖是並不十分清楚剛纔發生的一切是怎麼回事,卻是直覺感到眼前的黑壯之人渾身散發出令她害怕的氣息,急忙應了一聲,一轉身便飛快地離開此地。
這邊吳沛心知上當,也忙回頭過來,一眼便看到畫兒已經離去,心中一沉,不免猜測莫非那女子果真有蹊蹺不成,否則張翼軫爲何說謊爲她掩飾?正要開口相問,卻見張翼軫一臉愧色說道。
“抱歉,抱歉!方纔一時眼花,以爲是真平道長在此,開口便叫,倒讓吳道兄見笑了。”頓了一頓,又笑了一笑,說道:
“方纔乃是靈動掌門新收的弟子畫兒,因爲生性頑劣,形如孩童,所以靈動掌門特交與我管教。這畫兒瘋瘋癲癲,吳道兄莫要見怪纔是。”
張翼軫一臉誠懇,言談間也淡然自若,一時讓吳沛難下結論。還在遲疑不定時,卻聽張翼軫嘆了一口氣,又說道:“雖是我偶得那木石化形之說,奈何這天地之大,得如此機緣的木石少之又少,恐怕再難遇到那天地造就的木石化形之人,卻是一件憾事……”
此話一出,吳沛也是怦然而驚,略一思忖便點頭說道:“此言不差,木石化形乃是得天地之靈氣,能化形而出談何容易。且這天下之間就算偶有少數木石化形之人,是否敢與世人交往也未可知,所以這般機緣造化,能否有幸結識其中一二,便和渺渺天道一樣,可遇不可求。”
張翼軫暗叫一聲慚愧,此番精心表演再加方纔一番言論,看來吳沛也是一時心中釋然,不再懷疑。
果然,吳沛一想通此處,便對張翼軫再無興趣,隨意應付了幾句,便告辭離去。張翼軫暗中擦了一把冷汗,分開人羣,邊去尋找成華瑞等人,邊暗中和玉成用傳音術交談。
“翼軫,探形術確實厲害,尋常木石化形的本體,若被探形術一試便會化形而出,被人控制而不得脫逃。便是我閉關這麼久,和翼軫常伴左右,得翼軫龍息化潤,較之以前功力大增,即便如此,方纔也是忽覺天地旋轉,只覺猶如一隻無形巨手生生要將我從溫玉之中拉扯而出。幸好我這些時日也領悟了一些道法,體內靈力也渾厚一些,才勉力堅持住……不過也是兇險萬分!”
竟是這般厲害麼?張翼軫不禁駭然,想不到那吳沛倒也是絕頂聰明,竟能自行參悟出這般妙法,當真不可小覷!又和玉成簡單說了幾句,玉成便又陷入沉寂,張翼軫此時正來到成華瑞等人面前。
略過張翼軫和成華瑞等人相聚不提,再說靈動舞劍完畢,返回原位,羅遠公撫掌叫好:“倒未想到靈動道友劍法如此精湛,妙!某當年雖是武夫,卻不會使劍,只是在掌上有些功夫。如今安居祖洲千年,恐怕這打鬥功夫也有些生疏了,哈哈……”
羅遠公此話倒是不錯,自從千年前魔門從世間消失,少了魔門威脅,如今修道之人多注重心性,精修道法,雖是法術高強,但在打鬥之上很少有人再用心勤修。是以如今道門之中,怕是沒有幾人能夠法術高強,同時又劍法超然。
修道之人道力綿長,所以一天下來也不覺勞累,如是一衆人等便在月光如水的三元殿前,在頗有涼意的秋風之中,竟是長談了一夜。
一夜未眠,靈動的月光也照耀了一夜,而那兩個美人也叮咚不停飛舞不斷地在空中飄揚了一夜。
天色一亮,靈動便收了法術。衆人擡頭去看,只見一張圓紙和一雙筷子自空中悠悠飄落,早有眼疾手快者伸手撿來,仔細查看一番,只是尋常白紙和普通竹筷。衆人皆心中歎服,暗道原來一直被道門中人所輕視的幻術也能如此出神入化,看來法術不論高下,只有是否精湛和精妙之分。
而張翼軫的駕雲術也引得天下道門之士紛紛效仿,儘管學有所成者並不多,但終究給無數修道之人另僻一條飛空之道。其後數百年後,終有一名天縱奇才初入道門便學會駕雲術,並將此術凝練成心法,遂令天下道門地仙以下者不再御劍飛行,張翼軫居功至偉。
卻說一衆人等相聚甚歡,直到東方天光大亮,靈動自知離別時刻已至,越衆而出駕雲升空,當空說道:
“諸位道友,既有相聚便有離別,此番盛會,靈動深感諸位情誼,無以爲謝。靈動成就地仙時日不長,卻也有所領悟,願說出與諸位共勉!”
人羣頓時肅然無聲,一衆皆驚!
雖是修道之人追求天道,而天道向來公正無私,但人生而爲人,卻都有私心,是故天下道門才分大小道觀數千家,各自持重,以本觀道法爲最上道法。而三大道觀之所以領袖羣倫,自有其道法的精妙之處和不傳之秘。是以靈動當衆將地仙境界的天道領悟說出,這是何等的胸襟!
清無和真明也肅然起敬,當即站起,對空中靈動深揖一禮,說道:“靈動道友胸懷寬廣,大道無私,是爲修道之人楷模。”
臺下一衆人等也都全部站起,一揖到底。靈動微微頷首,受了這一禮,這才仰首望天,將他成就地仙之後的感悟一一說出,也不管衆人能領悟多少,只說一遍,絕不重複。
如此說了小半個時辰,靈動感覺話已說盡,便話題一轉,正色說道:“方纔所說乃是靈動自身體悟,算不上泄漏天道。至於能對各位有多少幫助,就看各位的造化了。靈動即將動身前向祖洲,眼下就算向諸位道別。日後若有機緣,我在祖洲恭候諸位!”
說完,靈動落下雲頭,和諸位一一道別。衆人紛紛向前,唯恐落於人後。靈動雖是不喜這般繁瑣,但羅遠公卻對這些人情世故來者不拒,倒讓靈動也只好一起附和。
如此一來,卻正好給了張翼軫大好時機。
張翼軫見這般人來人往,少說也得一個時辰,正好可以讓他有足夠的時間來準備一下。只是如何瞞過畫兒倒是一件難事,思來想去一番,張翼軫覺得雖說師傅靈空爲人懶散一些,但將畫兒託付與他,還是比較放心的。
隨便編了一個謊話,張翼軫起身告辭成華瑞、紅枕,又哄畫兒先在這裡陪二人說話,便悄悄地溜出人羣,四下尋找靈空。這靈空自從掌門大典開始之時,張翼軫就再也沒有見他的人影。以張翼軫猜想,靈空爲人懶散且不喜熱鬧,不定跑到何處逍遙去了。
是了,說不得又和九靈道長在一起喝酒下棋。張翼軫穿堂過室,來到廚房重地,四處尋找一番,還終於讓他在一處偏僻之處找到了正在下棋的靈空和九靈。
九靈見張翼軫找到此處,微微一愣,似乎對於張翼軫能來到他掌握三元宮全體道士生死大權之地有些意外。不過九靈自從身份暴露之後,從未因爲他在張翼軫面前假裝隱世高人而臉紅羞愧過,張翼軫倒也坦然,也沒有因爲九靈只是廚房總管而對他另看一眼。這一點讓九靈暗暗讚許這個少年卻的性格果然坦蕩。
思忖一番,張翼軫才下定決心,對靈空說道:“師傅,我近來心神不安,甚是思念家中父母,打算今日回家看望,也好心安。那畫兒頑皮好動,翼軫一走,還請師傅好生看管畫兒,莫要讓她惹事生非。”
靈空正輸了棋子,沒好氣地說:“剛會駕雲就想回家,可是存了衣錦還鄉的念頭?想回便回吧,也該回去看一眼了。那畫兒不聽我話,我可看管不了。此事休要再提!”
這……張翼軫沒料到靈空會一口回絕,愣了片刻,苦笑說道:“師傅,上次我從華山帶回的百兩黃金,你分我一些,我也不要了,悉數歸你,如此換你看管畫兒,你看可好?”
靈空嘻嘻一笑,喜上眉梢,說道:“此話甚合我意,雖說那些黃金數量不多,不過總算是徒兒的一片心意。好吧,師傅我就笑納了。你走後,畫兒我會嚴加管教,讓她勤修道法。”
“哧……”卻是九靈在一旁樂不可支,譏笑說道:“這般愛財如命的師傅倒是少見,還和自己徒弟計較短長。翼軫,你有師如此實爲不幸,要不你現在拜我爲師,我不取分文代你看管畫兒,可好?”
“如此也好!”
張翼軫立時喜形於色,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
靈空見狀大怒,“啪”的一聲將棋盤掀翻,指着九靈說道:“你這老兒,棋藝廚藝不如我還則罷了,幾次三番打我徒弟主意,是何居心?我和翼軫不過開個玩笑,你卻從中挑撥離間,九靈老兒,我怎的交你這個損友?”
“翼軫,那百兩黃金你全背上,就當師傅送你父母的見面禮。畫兒你也勿需擔心,我自會盡心照看,你且放心離去!”
“哼,九靈老兒,你還有何話說?”
待張翼軫笑眯眯地離開此地,靈空和九靈仍然爭論不休,二人互不相讓,都聲稱是畫兒最信任之人,都認爲畫兒必定喜歡自己。張翼軫無奈地搖搖頭,心道這兩個老小孩,倒還真是越活越倒退,當真是小兒心性。
張翼軫也不耽擱,急急一人返回小妙境,收拾行李。
無影棍必須帶上,以備一時之需。那本無字天書也要帶上,或許會派上用場。想了一想,因爲要藉助金翅鳥的風聚術,定風珠便不能帶在身上了,自然,玄龜珠也必須隨身,畢竟那祖洲遠在東海之上,有玄龜珠傍身,諸水不侵。
又翻出《三元輯錄》和《金剛經》,想了一想,便將《三元輯錄》和定風珠一起放好藏起,又將《金剛經》帶在身上。《金剛經》一直用來夾放那兩根金羽,且一直跟隨他左右,所以張翼軫也未多想便將《金剛經》也放在身上。
忽然包裹之中有一物觸手柔軟,猶如絲綢。張翼軫拿出一看,卻是當初困住戴嬋兒和戴戠的鳥籠,如今散落成一團,如同一張魚網。既然此物能困住神人,定是非凡,反正也輕若無物,張翼軫便順手放在身上。
如此收拾完畢,外面已經日頭高升。張翼軫忙悄悄出門,駕雲升空從空中繞過三元殿來到山下,然後躲在暗處等候。幸好靈動等人還未下山,依張翼軫推測,一衆人等必定送下山門,是以靈動和羅遠公若是駕雲而走,也會出了山門纔會騰空。
正好趁此機會聯絡戴嬋兒派來的金翅鳥!
張翼軫從《金剛經》中取出金羽,暗中運轉道力,道力催動之下,金羽陡然間發出璀燦的金光。張翼軫心中一喜,心道戴嬋兒果然沒有騙他,這金羽倒是神奇得很。
正沉浸在期待之中的少年並不知曉,在他身後的不遠處,卻悄無聲息地潛藏着一個人,正暗中瞪大了眼睛,注視着他的一舉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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