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錯刀?
張翼軫一時愣在當場,不明白戴嬋兒這無上謝意所指的是什麼?好象他打戴嬋兒一棍之事,戴嬋兒至今仍耿耿於懷,一心要在心情不好之時殺他而後快。若說是鳥籠一事,他不過是無心之舉,算不得數,那戴嬋兒這般當衆贈他金錯刀,這又是演得哪一齣?
張翼軫對於戴嬋兒的看法早已不如從前,自從她舉手之間毫不猶豫將他扔到傾潁的劍下,他便認定戴嬋兒喜怒無常且爲人心狠手辣,只顧喜好不講道理。
是以張翼軫看也未看金錯刀一眼,淡定地說道:“戴姑娘盛情,翼軫心領了。只是你我之間無恩有怨,這金錯刀我斷然不敢接受,還請收回!”
靈動神色一變,不明白張翼軫爲何不識時宜地拒絕金錯刀,正要開口相勸,卻見戴嬋兒向前一步,一把拉住張翼軫胳膊,如小女兒狀左右搖動,撒嬌道:“翼軫,上次是我錯了好不好?你別生氣了,我都給你賠禮道歉了!你身爲男子,豈能和小女子一般見識?如今我當着衆人面向你認錯,你還要怎樣?”
堂堂無天山的無喜公主,當着三元宮靈動掌門及一衆弟子之面,竟如情愫初開的少女,臉若桃花,聲如蜜汁,向張翼軫做兒女情長的依依之態,怎不讓人心中驚詫萬分,直看得衆人面面相覷!
三元宮一衆弟子皆目瞪口呆,不知這個偏居於小妙境的新收的二代弟子竟是如此神通廣大,讓高高在上的神人公主也低聲下氣地開口相求!
莫說衆人看得臉熱心跳,便是站在一旁的戴戠也心中頗爲不快,衆目睽睽之下戴嬋兒這般作派,豈不讓世人輕視了神人權威?但他這個妹妹向來多驚人之舉,戴戠可不敢當衆指責,只好咳嗽一聲,以示不滿。戴嬋兒卻理也未理,依然雙手拉緊張翼軫胳膊,身子前傾,幾乎便要依偎在張翼軫懷中。
張翼軫渾身發熱,被戴嬋兒的嬌軀一靠,只覺柔軟宜人暗香撲鼻,心跳如鼓,嘭嘭作響。戴嬋兒不但態度誠懇,而且還在大庭廣衆之下認錯,即使是假裝,也確實需要極大勇氣,張翼軫一時心軟,也是怕再推脫下去真的惹惱了戴嬋兒,天知道這個翻臉無情的無喜公主會做出什麼事情!
腳下輕輕後退,藉機抽出胳膊,伸手接過金錯刀,感覺手中一沉,彷彿重逾千鈞,忙運轉道力才堪堪拿穩,張翼軫心中駭然:這金錯刀定是強木所造,強木之名名不虛傳,如此小巧的金錯刀竟重如巨石!只是不知這金錯刀有何名堂?
張翼軫按住心中的驚訝,曬然一笑,說道:“如此翼軫只好卻之不恭了。嬋兒,不知這金錯刀有何尊貴之處,敢勞你無喜公主大駕親自送來?”
見張翼軫態度大變,戴嬋兒喜笑顏開,開口解釋道:“這金錯刀乃是金翅鳥送給最尊貴的朋友的禮物。其上以黃金鑲嵌金翅鳥,每隻都有金王印記,所有金翅鳥見此刀主人,若有所求除非性命相逼,否則定當應允此刀主人的所有要求。一隻,便表示是一個要求!”
此言一出,靈動老臉燦然笑成一朵ju花,忙向前一步,說道:“如此大禮,靈動代表三元宮全體弟子謝過金王對三元宮弟子張翼軫的盛情厚愛!翼軫,還不謝過無喜公主!”靈動深怕張翼軫聽聞之下,不敢承受如此大禮而開口拒絕。
張翼軫怎會拒絕這般好事!且不說他和戴戠與戴嬋兒之間的恩怨,便是戴風上次將三大掌門圍困在清虛宮,也讓他明白神人雖然不敢輕易冒犯天威,但事關重大之時,還是實力決定一切。有此刀在手,最少在短時間內戴戠兄妹不會再加害於他,所以當仁不讓急忙收好,拱手向戴嬋兒表示謝意。
戴嬋兒卻不以然地說道:“靈動掌門,翼軫收下便說明他已經原諒我先前的不對了,嬋兒高興還來不及,哪裡還敢讓翼軫謝我。再說,以我和翼軫的關係,謝來謝去就顯得疏遠了,是麼翼軫?”
戴嬋兒先揚後抑,讓衆人對她先前對靈動掌門的冷淡而心生的不快一掃而光,轉而都心生好感:如此絕美非凡的神人公主竟對三元宮一名小小二代弟子這般低聲下氣,天生貴胄低下高傲的頭向凡人示好,幾乎在場所有人等都對戴嬋兒無比尊敬和仰慕。甚至有些人對張翼軫如此冷淡憤憤不平,心中指責他不識時務,自高自大。
張翼軫被戴嬋兒逼問,衆目睽睽之下又不好不答,只好言不由衷地說道:“說得也是,嬋兒,萬里送禮物,翼軫銘記在心,辛苦你了。”
戴嬋兒笑嫣如花,喜不自禁,說道:“翼軫,若是日後嬋兒有難,你可不要忘了今日贈刀之情!靈動掌門,我和哥哥這便返回無天山,先前多有得罪,掌門大人大量,還請勿怪!”說話間,忽然俯身下去,伏在張翼軫耳邊悄聲說道:
“哼,張翼軫,算你識趣!這金錯刀你注入自己道力,日後隨身攜帶便不會感覺沉重!”
然後,不再理會衆人,一揮手,天樂齊鳴間,七彩光華一閃,便和漫天神人一起消失不見。
戴嬋兒等人走後,張翼軫一臉苦笑,跟隨靈動掌門進入大殿,接受靈動和一衆師伯的問詢。靈動等人在聽完張翼軫詳細說出他和戴嬋兒的糾葛之後,均低頭沉默不語。
“此事其實也簡單,說不定那戴嬋兒真的喜歡翼軫,所以借贈刀之際以冰釋前嫌,也有意結交我三元宮,好讓那無天山多一份助力!”卻是靈靜率先打破僵局,說出了他的看法。
“呵呵,戴嬋兒性情多變,喜歡翼軫恐怕是假,借刀殺人纔是本意。這番無天山如此隆重送禮給三元宮,又贈金錯刀給張翼軫,傳將出去,魔門中人自然以爲三元宮和無天山正式聯盟。天媼子如今便更加堅信當初翼軫是故意設局救下戴戠兄妹,必定會想方設法加害翼軫。金錯刀不過是無天山的空口承諾罷了,借金錯刀之名,以坐實讓魔門殺翼軫之心,更何況那戴嬋兒當衆與翼軫……咳咳,親密無間,更讓魔門認定若是殺得了翼軫便是對無天山莫大的打擊,是以……嘿嘿,戴嬋兒遠比其兄戴戠難以對付。”經過一番深思熟慮,靈動心中全無半分喜悅,對這個變化多端、不可以常理度之的戴嬋兒深感頭疼。
張翼軫倒無多少擔心,眼下戴嬋兒再無理由殺他,天媼子是魔門中人,斷然不會貿然殺到三元宮上找他尋仇。是以他對靈動掌門和幾位師伯的叮囑並未放在心上,心中多想的是如何早日練好那駕雲之術,受教之後便來到殿外。
卻見畫兒正一臉焦急地守候在外面,一見張翼軫便急急說道:“主人師兄,這大門好奇怪,我一走近便被一股反彈之力推到一邊,無論如何也進不去大殿……畫兒無用,沒將棍子帶來。那棍子實在太重,畫兒費了半天力氣,想了無數辦法也無法拿動分毫!”
這大殿之上定然是靈動掌門暗中施加了禁制,畫兒進不來也是正常,但那棍子雖說比尋常木棍重上一些,但即便是三歲小兒也能拿動,爲何畫兒卻無法拿動,怪事!畫兒自是不會說謊,張翼軫見她粉臉漲得通紅,幾乎急得要哭出聲來,便出言安慰道:“畫兒莫急,方纔的來人已經走了,沒有棍子也無妨。”
好生安慰畫兒一番,張翼軫便領着畫兒返回小妙境。
隱在空中的戴嬋兒和戴戠暗中細細觀察和張翼軫一起遠去的畫兒,除了感覺她眉目如畫之外並無異常,爲何總覺畫兒身影飄渺,處處透露着古怪?
待二人走遠,戴戠不無憂色地說:“嬋兒,你方纔太放肆了!這般胡鬧恁的有損我們神人的威嚴,讓這幫凡人心生輕視之意。再說那張翼軫哪裡值得如此大費周章,你向父王提議送他金錯刀,父王竟然同意你的荒唐想法。你不是一直想殺他麼,送他金錯刀豈不是自束手腳?”
戴嬋兒神思渺渺,怔了一會兒,才幽幽說道:“我方纔不過演戲給魔門看,給靈動看,給張翼軫看,更是給……傾潁看!”
“什麼?”
戴戠一臉訝然,“傾潁也在三元宮?”
戴嬋兒斜了戴戠一眼,目光中掠過一絲輕視,說道:“你只顧在凡人面前耀武揚威,哪裡知道細心觀察四周。需知凡間能人異士衆多,我等雖身爲神人,也有許多不如他們之處,便是那靈動掌門,只怕已經修至了地仙境界……傾潁躲在衆人後面,雖是隱身,但我感覺到有一處水氣異常,細心留意之下發現竟是傾潁,哼,既然你躲在暗處,我就是明處和張翼軫假裝親密,你能奈我何?”
戴戠情急之下連連搓手,原地轉了幾圈,狠狠說道:“莫非這傾潁真的喜歡上了張翼軫那凡間小子?”
戴嬋兒也是一臉厲色,冷冷一笑,說道:
“她喜歡張翼軫也是惘然,有我在,她不會如願的,依她的性子哪裡會是我的對手?”
“嬋兒,你此話怎講?難道你也喜歡那張翼軫,要和傾潁爭奪一個凡間小子?”戴戠大爲驚訝。
戴嬋兒臉上紅暈一閃即逝,盯着下面張翼軫漸漸消失於山路上的背影,心中猜測那個畫兒是何來歷,不但美貌非凡,且對張翼軫言聽計從,心中竟隱隱暗生慍怒。
“我恨張翼軫!不過我就是要讓他喜歡上我不可自撥之時,再將他拋棄,然後殺之而後快!”
戴戠看着戴嬋兒咬牙切齒的樣子,大爲疑惑,戴嬋兒若是真恨一個人時,一向快意恩仇,提刀便殺,哪裡會讓人先喜歡上她再出手殺之,莫非這其中又有什麼陰謀詭計?
戴戠搖搖頭,想不明白其中奧秘所在!又想到傾潁卻又跑來與張翼軫相會,不由地心中煩躁不安,再想到因爲魔門之事父王嚴令禁止他和戴嬋兒再隨意下山,更是一籌莫展。
戴嬋兒更是心亂如麻,想到傾穎,想到畫兒,又想到她如今被禁足,又氣又惱之下,更是認定這一切的罪魁禍首便是那個不將她無喜公主放在心上的凡間小子張翼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