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氣極,正要不顧一切趁天地毀滅之前,挺帝一決生死之時,忽聽虛空之中一個無比熟悉的聲音響起:“翼,休要驚慌,不要害怕,爲師來也!”
靈空!
靈空先前以極其不雅的姿勢衝入劫雲之中,只來得及衝張翼軫等人欣慰地一笑,便化身爲一道清風消散於劫雲之內。張翼當時已然暈死,並未親眼得見。不過即便張翼軫親眼目睹也不會識得靈空所化清風究竟何物。潘恆雖未見過,卻是有所耳聞,微一感應之下頓時大驚:“滌盪之風!”
傳聞滌盪之風源自三十三天之上,與三十三天其他威力無窮的寶物不同,滌盪之風對九天之上的天仙天魔全無絲毫威脅,反而是難得的無上妙藥,可以瞬間助天仙重塑仙體,助天魔抵擋天劫,乃是天庭之上人人求之得的更勝天地法寶的寶物。不過滌盪之風來無影去無蹤,忽而起於青萍之末,來無所來,忽而充盈虛空之中,又去無所去,令人捉摸不透。況且即便有緣得見,也無福取之,只因九天之上並無寶物可以保存滌盪之風。
雖說天官天仙乃至天魔極少受傷,不過若是萬一傷及仙體,也是極其治癒,需要耗費無數歲月的休養。而滌盪之風不但可以令傷重的天仙天魔起死回生,還可以提升功力,化解心劫,絕對是天庭之上所有天仙天魔的渴求不得的巨寶。
靈空未留一言,化身爲滌盪之風隨後消失不見,以潘恆的神通,絲毫感應不到靈空一絲氣息。若說靈空就此身死,也是難以說清,畢竟靈空身爲人仙修爲,被劫雲化爲烏有也實屬正常。不過尋常人灰飛煙滅也就罷了,怎會還有滌盪之風將衆人包裹在內,非但將衆人傷勢全部治癒,且還提升了衆人修爲,除此之外,還將劫雲的威力全部消散殆盡。
潘恆猜測一番,心中隱隱有些眉目,不過在事情未得完全真相大白之前,不敢枉下結論,畢竟今日有太多出人意料之事,一時令潘恆千年以來未曾動搖的恆心竟然有些微微鬆動。
好在片刻之後,張翼軫等人醒來,接下來劫雲煙消雲散,衆人都深感一身輕鬆,不但神通復原,且心情大好,顯然也是得益於滌盪之風之故。
時間緊迫之下,潘恆也不及向張翼軫等人明說靈空之事,不過張翼幾人醒來之後,也並未過問靈空之事。眼下天帝悍然催動天圓地方法寶,引發天地失衡,此時靈空又意外現身,直讓潘恆既驚又喜,心知此時正是重大轉機之刻。
張翼軫聽到靈空的聲音自虛空之中響起,微微一愣,擡頭仰望,只見虛空之中的裂縫之處波動之中,一人驀然現形。此人身材雄偉莊嚴,生得方臉闊眉,氣宇非凡,當空一站,當真是不世男兒,絕世兒郎。正是蕭蕭肅肅,爽朗清舉,肅肅如松下風,高而徐引,令人眼前一亮,不由暗中叫好。
此人是誰?並非靈空原先地胖臉紅鼻形象!
不等衆人多想。此人只一現身。便一舒長臂。雙手呈合攏之勢。遙遙朝天圓地方微一招手。口中說道:“天圓地方。天道所成。奉天承命。來去何從!”
驀然之間此人雙手之上迸發無邊氤氳之氣。此氣似光非光。又如水霧光影。不過其中卻是蘊含天地靈氣。與天圓地方遙相呼應。
天圓地方被此人法力催動。倏忽之間變大爲小。同時將所有吸附其中之人全數拋回地面。隨即光華一收。天圓地方化爲一尺方圓。竟是自行飛到此人手中。
天圓地方一入此人之手。便見他雙手沖虛空之中指指點點。隨着此人手指紛飛。無數靈氣自他地手中飛出。沒入虛空之中地裂縫之中。消失不見。隨着靈氣注入。如一位極其高明地裁縫縫補破損衣物。不過是以天爲衣。以靈氣爲線。在衆人眼花繚亂之中。只用了片刻之功。虛空之中地裂紋及水波全數消隱不見。竟是完好如初。
地上一衆地仙及神人對天地失衡雖然不太明瞭。不過對突然現身之人地補天之術歎爲觀止。一時驚呼不斷。此人卻並不理會衆人地驚詫。收手之後。負手來到天帝面前一丈之處站定。上下打量天帝半晌。這才說道:“千年之前一別。時至今日你我二人才得以重新相見。天道浩渺。何人可悟天機?當真是天地如局。你我不過是其中小小棋子罷了。”
天帝強作鎮靜,卻是難壓心中的驚恐之意,問道:“怪事!你怎麼能從無法解除地封印之中脫困而出,又如何能夠重得天機?難道方纔的天淨沙天雷沒有將你擊得魂飛魄散,反而
通大成?”
此人含笑點頭,神態頗爲自若,答道:“不錯,正是得天淨沙天雷之助,更有翼軫的七色天仙之力,應龍的天地初始之力,我才得以重見天日,重返天庭!不過重塑形體需要一些時候,神通大成也得藉助靈霄寶殿之上的一件寶物,所以耽誤了片刻纔再下凡間。幸好還來得及出手將天圓地方收回,只是沒有料到,你竟然以天地爲賭注,寧肯毀天滅地也不肯承認失敗?難道天地之主當真要高於天地不成?”
天帝怪笑說道:“不錯,在本帝眼中,若失去天帝之主地威名和權勢,寧肯玉石俱焚。”
此人微微搖頭,語氣之中流露淡淡威嚴:“天地之主當真對你如此重要?若你真有擔當天地之主的威德與福澤,儘管穩坐靈霄寶殿便是,哪個敢與你去搶?”
天帝冷笑連連:“說得好聽,你現今重返天庭,不正是要將本帝趕盡殺絕,纔好高坐靈霄寶殿,升任新的天地之主麼?”
此人環顧四下,說道:“我若不及時出手,天地皆毀,天地既無,何來天地之主一說?我若不得天道垂青,又如何滯留世間千年而輪迴不斷,終於天道不負,得翼軫相助,又有無數機緣,終於換回真身,自天地禁錮之中脫困而出。我若不得天心,又如何能及時出手,阻止你毀滅天地瘋狂之舉!……張子名,你篡位千年,除了私結黨羽,暗中培植天官天仙勢力,以及佈置五洲之局之外,所作所爲全是偏頗之舉,不過是爲了大興天魔實力,又有何公正可言?試問,你身爲天帝,可是將天地放在心中,還是隻爲貪圖天帝權威,好利用天地之主地身份,行一已之私?”
天帝漠然反問:“你又何嘗不是?當年你連同無數天官天仙,設下天雷大限,一時令無數魔被天雷所殺,難以成就天魔,豈有公正可言?”
“地魔殺劫過多,若不是有天雷滅減,到時天魔過多,必定會引發仙魔爭戰不休,從此天地之間再無寧日,戰火不斷,又豈是你我所願?況且天雷一事,乃是順應天道之舉,也是讓天魔有所束縛,避免殘殺太多無辜。凡是殺劫過重之人,必遭天遣。
凡是心存仁慈之輩,即便身爲魔人,天雷也是力道大減,敢問,此舉哪裡大失公允?”
天帝輕蔑一笑:“若論官面堂皇,本帝自然說不過你。不過任由你說得再是天花亂墜,本帝也不認同此舉。天魔之事暫且不說,應龍又何罪之有,被你打落凡間,同時封閉神通,還有金翅鳥與龍族之間恩怨,也是你暗中默許,縱容天仙前去從中作梗,可是承認?”
一聽此事,此人遙望應龍一眼,點頭說道:“不錯,此事我確實有錯。金翅鳥與龍族之事,乃是我聽信讒言,一時失去身爲天地之主的大度和威嚴,從而做下此等不端之事。應龍之事,也是因我認定天魔日益做大,而應龍遊離於仙魔之外,再加上傳言所說應龍生性暴烈,萬一被天魔所用,定爲大患,纔出此下策。也正是因此二事讓我大失天帝之德,纔在千年之前的仙魔大戰之中,被你擊敗,又被你的謊言所騙,一時不察,中了你地離間之計,被你偷襲成功,導致墜落凡間千年之久,險些被你的大封印術永久封印神識,再難返回天庭。”
天帝難得地臉色黯淡下來,嘆道:“看來還是你得天道青睞,又得悟天機,纔有今日之幸。不想本帝費盡心機,派摩羅下凡尋你千年,又在三元宮與你對弈數十年,竟然成功被你騙過。更令人氣憤的是,本帝本想借張翼軫四海閣成立之際,掠取天下的修道之士入我魔門,同時借天淨沙天雷將應龍、燭龍以及木石化形、妖類一網打盡,再有張翼相助,從此魔門勢力大增,不愁不一統天地,將所有天官天仙或是轉化爲天魔,或是統統滅去,到時即便你再次重返天庭,也不過是孤家寡人一個,再也無力與本帝抗衡。誰知人算不如天算,天算不如機緣,本帝精心策劃許久,險些丟了親生兒子性命,又痛失親生兒子信任,末了卻是你因此得以破困而出不說,還力挽狂瀾,救下無數生靈,不但神通大成,還萬全你的萬德之名,靈空,爲何本帝與你爭鬥無數年,最終還是以慘敗收場?”
靈空伸手向張翼軫一指,笑道:“一切全因翼軫之故,只因你始終未曾看透翼軫的所作所爲正合天道精髓,乃是天道選定之人,得翼軫者得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