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會如此?
張翼軫一聽頓時大怒,又是吳沛這個惡賊壞了大事,看來此人不除,天理難容!
“吳沛現在何處?”
真平搖頭,黯然說道:“無人知道吳沛下落,此人倒也機靈,一見勢頭不對,立時溜之大吉,不但在我等眼皮底下從容逃走,連畫卷也一同捲走,顯然是精心策劃已久,早有打算。”
不想吳沛此人如此狡猾,竟然望風而逃,一時令張翼軫大爲氣憤的同時,又多少有些佩服吳沛的聰明才智。此人不但獨創探形術,可以探測木石化形,早先還在並無《鬼仙心經》的啓發之下,卻能自行想到魂魄離體的修行之法,與成華瑞的神練法不謀而合,也可當天縱奇才之稱。
不過吳沛爲人卻是極其不堪,自創探形術卻是爲了煉化木石化形,也是無恥行徑。可惜了吳沛一身才華並未用到正途,後來跟隨羅遠公,爲他效犬馬之勞,所求無非也是儘快提升修爲。修道之人,若只爲追求極致力量而不擇手段,其實已經相當於站立在仙魔界限之間,是爲半仙半魔之人。
不管如何,畫兒的側面畫卷不能落入吳沛之手,畢竟不管是用來三圖合一,還是珍藏在身邊,總是不能讓吳沛再打畫卷的主意。張翼軫微一思忖,以吳沛的精明來看,他定然不會回到家裡潛藏。若是他真有耐心躲藏在一處隱蔽之處,隱世不出,天地之大,想要尋到一個有意遁形之人,絕無可能。
但依吳沛性格來看,他生性不甘久居人下,想要出人頭地,是以纔有無數奇思妙想要儘快提升修爲,所以就算吳沛藏匿在某處,也定會尋一處天地元氣充沛之地。以便精進修行。
想到此處,張翼軫心中有了主意,開口問道:“真平道長,華山之中,除了蓮落峰之外,還有沒有天地造化之處。天生元氣充沛之地?”
真平不解其意,也未多想,微一沉吟說道:“有倒是有,不過此地萬分兇險,陰風陣陣,且有黃泉之水出沒,據傳下通九幽之地,雖然天地元氣比起蓮落峰還濃郁無數,不過並無人敢以身試險。”
張翼軫一聽大喜。忙問:“此地位於何處?”
真平一臉訝然。驚問:“怎麼。翼軫你要前去此地修行不成?萬萬不可。此地曾經摺損數名極真觀前輩高人。此後便被列爲極真觀禁地。你雖然已是飛仙之體。不過黃泉之水蘊含天地之間至陰至強之力。不可小覷。千萬不要因小失大。”
張翼軫感念真平地關切之意。說道:“真平道長不必多慮。我只是爲了驗證心中所想。並非貪圖此地地天地元氣……先告訴我此地具體方位?”
真平見張翼軫問得迫切。只好如實答道:“在華山極深之處。有一座高不過百丈地小山峰。此山生得頗爲古怪。形狀如同一朵彼岸花。而此山名爲不還山!”
彼岸花?張翼軫一愣。他倒是聽過此花之名。相傳生長在陰間地黃泉河兩旁。花開之時。葉未長出。葉長出時。花已凋落。花開花落之間。千年已過。花與葉卻永不能相見。情不爲因果。緣註定生死。故稱彼岸花。
“山中有一天生巨洞。不知其深幾許。洞口猶如犬齒交錯。洞內陰氣瀰漫。寒氣逼人。此洞一直斜斜通向地底深處。從未有人到過最底之處。所以稱之爲無底洞。”
還有此等天地玄妙之所?張翼軫聽了點頭說道:“實不相瞞。真平道長。以我推測。以吳沛其人生性狡詐卻又自作聰明來看。他定不會跑遠。說不定就藏身於無底洞。一者可以借洞中元氣修行。二者以他所想。此地萬分兇險。無人敢來。偏偏他要獨闖無底洞。在最危險之處。得最安全之地。”
真平搖頭說道:“吳沛平生最好弄險不假,不過他爲人貪圖眼前利益卻又無比謹慎,無底洞太過兇險,稍有不慎便會屍骨無存,吳沛斷然不會甘心冒着如此危險躲藏此地,只怕他早已遠遁而逃。”張翼軫卻不與真平爭辯,待問清不還山具體方向,拱手說道:“真平道長,真明掌門,我動身前往不還山一觀,若是得遇吳沛惡賊,定會將他當場斬殺,不過畢竟此人爲極真觀弟子,是以先行通報一聲。”
隨後,張翼軫又將吳沛哄騙柳仙娘之事對衆人說出。
真命一聽,瞪眼說道:“好個吳沛……真平,瞧你收的好弟子!”
真平尚未說話,真明黯然說道:“不怪真平,此事與我也有干係,只怪我當時一時貪圖吳家的香火錢,以至於將吳沛這個不肖弟子引入極真觀……翼軫你只管將吳沛誅殺即可,是爲極真觀並天下道門除一大害。”
真平見狀一時遲疑,張翼軫知她心意,說道:“無妨,我一人前往即可,畢竟我身爲飛仙,若有危險也好及時抽身。眼下極真觀剛剛遭此大事,恐怕流洲和聚窟洲不會善罷干休,還是着手安排一應善後事宜要緊。再說我也只是推測一二,過去一探究竟,諸位不必陪我……”
說完,張翼軫也不再等真平等人有所表示,心意一動,施展移形換位神通,片刻之間便遠離蓮落峰千里之外。
依真平所說,不還山在華山極深之處,離極真觀不下萬里之遙。隨後心意大開,全力飛空,不多時便置身於華山深處,躍入眼簾的是一片無比荒涼的雜亂之地。
此地亂石林立,並不能稱之爲山峰,說是一堆巨石胡亂堆積更爲恰當。放眼望去,此地約有數十里方圓,除了橫七豎八地佈滿大小不等的石塊之外,還有雜草叢生,無數毒蛇、蜘蛛出沒其中,都生得異常巨大,對張翼軫地到來虎視眈眈,伺機而噬。
此處山峰看似雜亂無章,不過若是細心一看,形狀還真如一隻形狀怪異的花朵。張翼軫並非見過彼岸花是何模樣,不過所傳彼岸花如同菊花,如此說來,不還山確實有幾分神似。
百丈之外有一處石壁,並無顯眼之處,與普通石壁並無兩樣,不過石壁四周十丈之內,寸草不生,且沒有任何毒蟲爬行。張翼軫微微一笑,此地千百年來人跡罕至,積聚無數戾氣、死氣,是以生長在其中的毒蟲絕對生性殘暴兇悍,無所畏懼,既然石壁之地沒有毒蟲出沒,看似平常,其實定有不同尋常之處。
當下閃身來到石壁近前,還未站穩腳步,忽覺一股凜厲的陰寒之氣襲來,以張翼軫如今修爲,猝不及防之下也是遍體生寒,竟然禁不住打了個寒戰。
好厲害的陰氣!
見識過紫金鈸之中陰風和黃泉水之威的張翼軫,只一感應便心中肯定,此等寒冷確實絕非世間之寒氣,而是來自九幽之地地陰風並且混雜了黃泉之水水氣的陰寒之力,至陰至強,堪與真陽之火的至陽至剛相提並論。
怪不得極真觀之人聞之色變,無人敢陪同前來。尚未入洞,尋常地仙若要抵抗此等陰寒,也是頗爲吃力,更不用提再深入其中,更有未名兇險。
只是眼前是一片光禿禿的石壁,並無真平所說的洞口,是爲何故?
張翼軫靜心一想,仔細查看石壁四周,光潔如鏡,並無一絲異常之處。動念之間感應到石壁之內全是厚厚的石頭,一時訝然,明明陰寒之氣就在此處,爲何只見石壁不見洞口,莫非真平所說有誤?
不對,張翼軫猛然相通一點,輕輕伸手一點石壁,觸手之處,既無想象中的徹骨寒冷,更無石壁應有的質感,而是猶如點中虛空。隨着張翼軫手指起落之間,突生變故。
原本平整如鏡面的石壁之上,突然生起如水波一樣地漣漪,向外層層波動,一直波動到數丈之外才驀然停上,波動一停,石壁頓時消失不見,一個黝黑深邃、數丈方圓同時又犬牙交錯的洞口平空現形。
洞口一現,張翼軫暗暗點頭,好高明的幻術,竟能達到半虛半實地境界,若非他如今已是飛仙之境,別說找到吳沛,連無底洞的洞口也發現不了,根本就不得其門而入。
此等幻術,張翼軫見所未見,化實爲虛,虛實相間,也算是非凡之術。比起青丘的夢幻泡影雖然稍有不如,不過一般地仙到此,也無法識破眼前幻術。
若是此幻術乃是吳沛所設,那吳沛其人,當真也是天縱之才。張翼軫心中猜測,眼前幻術應該只是依據道門典籍之中紀錄的尋常幻術改進而成,想到吳沛曾經根據前人記載獨創探形術,說不得方纔幻術還真是他的手筆。
不過由此張翼軫則更加肯定,無底洞之中即便沒有吳沛,也定有他人躲藏於此,否則不會人爲設置幻術,以掩人耳目。
心中篤定洞中有人,張翼軫心意一動,隱去身形,一步邁入無底洞中。只一入洞,頓覺全身冰涼,如同赤身掉入萬年寒冰之中,其冷直入肺腑,直逼神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