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昨夜與戴嬋兒分別之時,戴嬋兒亦真亦假地說道:“回去之後,我便向父王言明,先與龍宮退婚,再後之事,翼軫你該如何,可是要拿定主意再說!”
張翼軫一路猜測,緊跟來人穿堂過室,來到戴風書房。來人退下之後,書房之中只餘戴風與張翼軫二人。
張翼軫雖然與戴嬋兒兩情相悅,但一想到竟是面對其父,怕是要提及婚事,也是不免心中忐忑不安,緊張萬分。卻見戴風慢條斯理地喝茶不語,臉露一絲笑意,更讓張翼軫一時侷促,只好開口問道:“不知金王喚我,有何貴幹?”
戴風卻是意味深長地看了張翼軫一眼,低沉的聲音說道:“翼軫,其實早在嬋兒屢次殺你不得,又處處與你作對之時,我便心生疑慮,怕是嬋兒自己也不清楚,當時便對你情愫暗生。再後種種事情,一時令人所料不及,還好歷經波折,你二人總算安然無恙,倒也讓我無比欣慰。”
“嬋兒昨夜連夜向我提及與東海退婚之事,雖然並未明說所爲何故,不過你我心中都是清楚得很,以嬋兒的性子,最初答應下來已是不易,如今她有了心儀之人,若再強她所難逼她嫁到龍宮,只怕寧死不從。不過,與東海退婚之事事關重大,無天山斷難主動開口向東海提起。翼軫,你與東海關係密切,可有應對之策,既可讓嬋兒退婚成功,又不至於讓東海過於難堪!”
出得戴風書房,被風一吹,張翼軫才覺一時清爽,渾身舒坦無比。想到剛纔的狼狽之態,心中不免暗暗嘀咕,不想這戴風看似閒談,繞來繞去卻將天大的難題隨手丟到他的身上。戴風言外之意,他與嬋兒之事他並不反對。只要張翼軫自行解決了戴嬋兒與東海的婚事,一切好說。若不退婚。好事難成,卻也不能責怪戴風。
這戴風,出手犀利,倒也是老謀深算之人。
不過與東海退婚之事,張翼軫並不以爲難事。早在他初出滅仙海之時,與傾東等人交談之時,便已然得知東海早有退婚之心,只是奈何戴嬋兒生死不知,冒然再提退婚,怕惹無天山不快。是以東海也是按下不提。戴風再提此事,張翼軫卻是心中篤定,淡然處之。
旭日東昇,霞光萬道,張翼軫全身沐浴金光之中。一時忘我。在一處僻靜之處站定,正閉目沉靜片刻,忽覺身後有人,也不回頭,猛然被來人捂住雙眼,卻聽來人假着嗓子說道:“猜猜我是誰。若猜不中,便不放手。”
張翼軫悄然一笑,假裝驚喜說道:“咦,傾穎你何時來此,怎麼也不知會我一聲?”
卻聽身後之人氣呼呼說道:“好一個張翼軫,人在無天山。心念東海公主,即便朝三暮四,也要假裝一二,讓我暫且寬心也好。”
張翼軫回頭一笑,卻是答道:“嬋兒,不過逗你一逗,當真這麼小氣不成?對了,金王方纔找我有事,你可是知道?”
聽完張翼軫說完戴風所提之事。戴嬋兒調皮一笑。卻問:“你可有應對之策?”
張翼軫一臉無奈,大搖其頭。
戴嬋兒咯咯一笑:“父王也是。如翼軫這般少年舉世難尋,還非要出些難題作甚?翼軫不用理他,若是父王不允,東海不退婚,大不了我一走了之,從此天上地下,伴你左右,看誰敢管我!”
戴嬋兒說得鏗鏘有力,義無反顧,張翼軫心中生暖,點頭說道:“有嬋兒此諾,翼軫定當將一應之事理順周全,說不得也不能虧待了嬋兒不是?”
戴嬋兒盈盈一笑,說道:“翼軫有心就是,不必刻意將諸事都一一理清。世間萬人萬事,哪裡可以照應周全,只求心安即可。”
二人說話間,來到一處懸崖之處。但見朝霞燦爛奪目,映照在雲海之上,燦然耀眼,美不勝收。張翼軫凝望片刻,心中盤算離真平前往無風之地還有七八日光景,既然陪同真平前來此處,總要再等上一等,親見真平被接引使接走纔算心安,也好得此機會若與接引使一談,問些十洲三仙山之事,也是來得其所。
心中想着,目光無意中掃過雲海遠處,猛然間發覺無邊雲海之中,卻有一處雲霧翻騰不停,無法匯聚一處,雖是看不分明遠處情景,隱約之間可見一道青氣直衝雲天,生生將雲霧推開!
“雲開霧散之處有何古怪不成,爲何雲霧無法聚攏成形?”張翼軫遙遙一指遠處,開口問道。
戴嬋兒一怔,定神一看,答道:“說來此處你也不算陌生,正是無天山中最負盛名的強木林。當時掌門大典之時贈你的金錯刀,便是出自此林。”
說到金錯刀,張翼軫猛然想起一事,伸手取出斷爲兩截的金錯刀,不無惋惜地說道:“可惜,嬋兒當初所贈此刀,如今已然一分爲二。”
戴嬋兒伸手從張翼軫手中搶過一半,鄭重放好,說道:“倒也正好,一人一半,不離不棄!”
張翼軫一時也是柔情頓生,大聲說道:“好,不離不棄,此言對天可表!”
剛將半段金錯刀放好,張翼軫忽然心生感應,背後聲風劍竟是無風自鳴,嗡嗡作晌。雖然先前九靈曾經說過,聲風劍若是遠處有風,便會嗡嗡自鳴。若是前方有雨,劍身隱有水痕。不過張翼軫自得聲風劍以來,從未留意過此事,或許是有,不過一直揹負身後,或是未曾看到也不得而知。
心意一動,聲風劍躍然手中,卻見聲風劍輕吟不斷,劍身輕輕顫抖不停,且瀰漫一層氤氳水氣,彷彿興奮莫名,直欲脫手而飛。
怪事,張翼軫心中驚奇。再一細想,忽有所動,手一鬆,聲風劍竟是呼嘯飛出,直直朝前飛去。
張翼軫招呼一聲,當前一步飛身去追。戴嬋兒也不甘落後,飛身追上。二人一前一後,緊跟聲風劍,疾飛如電朝遠處飛去。
聲風劍所飛之處,正是方纔戴嬋兒所指的強木林!
不多時,二人尾隨聲風劍來到強木林中。
張翼軫乍見強木,頓時驚呆。只見強木生得頗爲高大,筆直衝上,怕有不下千丈。若說單是長得高大也不足爲奇,畢竟張翼軫也曾在滄海桑田見過畢方所在之處的巨樹,比起強木高了不知幾許。這強木卻還有獨特之處,便是樹幹直上直下,別說有一處彎曲之處,就連分杈和枝椏都沒有,樹幹光潔猶如石壁!
更爲奇異之處,強木通體只有一根筆直地樹幹,既無分枝,也無樹葉,光禿禿猶如一根石柱。若非戴嬋兒提前告知此爲強木,張翼軫初見之下,只當是何古怪之物,定是不會認定眼前之物竟是一棵樹!且還是久負盛名的強木!
再看聲風劍猶自盤旋不定,在強木林中四下穿梭片刻,最後定在一處,劍尖朝下,凌空懸浮,不再動彈!
張翼軫心意微動,卻覺聲風劍劍身之中木性隱隱有所感應,當即心中大喜,立時呼應體內木之靈性,卻仍無反應,不由心中暗奇,想了一想又不得要領,正好戴嬋兒忽然開口相問:“翼軫,你這木劍倒也古怪,莫不是強木木髓所成?”
張翼軫點頭稱是:“正是!怎地嬋兒也識得木髓劍?”
戴嬋兒搖頭說道:“雖然強木產自無天山,但強木木髓極其稀少,若要聚成此劍,怕是此片樹林之中地數萬株強木積萬年之功纔可得之。是以我只是試着一問,不敢確定。翼軫,你且看看……”
忽見聲風劍猛然間劍身一亮,竟是變成晶瑩之色,隨即劍身大震,嗡嗡之聲響徹入雲。再看四周強木也是一齊隨聲附和,一時嗡嗡聲亂作一團,交織雜亂,直令張翼軫和戴嬋兒大皺眉頭,難以忍受。
陡然,自四周強木之上突現無數黑氣,黑氣如煙,匯聚成一丈方圓,聚集到聲風劍之上。黑氣翻滾不停,越轉越濃,越濃越小,逐漸收縮成一滴漆黑如墨的水滴狀物懸空中,凌立於聲風劍一尺之上!
“強木髓!”戴嬋兒驚叫出聲!話音未落,但見強木髓倏忽一閃,竟是沒入聲風劍劍身之內,緊接着聲風劍亮光大盛,猛然閃亮片刻,隨後悄然一收,又恢復漆黑的木炭之色。旋即劍身一挺,“錚”的一聲跌到地上,插入土中一尺有餘!
聲風劍只一跌落,四周立時一靜,一切恢復如常,再無一絲異狀。
戴嬋兒情知此片強木林再過百年之久,正好可收取數滴木髓,不想此木劍竟有如此神通,強行將即將成形的木髓收取,令人匪夷所思。
正要開口問張翼軫此劍有何來歷有何奇異之處時,卻見張翼軫一臉肅然,閉目不語,眉頭緊皺,顯是正在緊要之時。
戴嬋兒自知此等情景之下,不敢輕舉妄動,只好站立一旁,靜觀張翼軫臉色由緊變緩,又慢慢恢復一臉淡然笑意,猛然間,張翼軫睜開雙眼,大喝一聲:“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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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見聲風劍倏忽一閃,竟是化劍爲影,化影爲氣,一道青氣一閃,聲風劍悄無聲息間便隱入張翼軫體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