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穎聽了,身子一晃,險些沒有暈倒,幸好張翼軫伸手扶住,勸慰說道:“傾穎莫急,伯母身體不適,或許並無大礙,你且速速返回東海一看便知,切莫胡思亂想。”
傾穎強忍內心擔驚之意,顫抖問道:“請問叔父,傳訊之中可有母親詳細病情?”
傾北搖頭,說道:“只說病重,並未明說是何等病情。穎兒,事不宜遲,此去東海路途遙遠,恐怕需要一些時日,還是即刻動身啓程爲好。要不,我派人送你一程?”
張翼軫微一沉吟,也是說道:“不如我陪你一同前往,可好?”
傾穎微一定神,想了一想,搖頭說道:“此去東海,我走水路即可,倒也順暢。翼軫,你還是護送嬋兒要緊,畢竟嬋兒與金王分開日久,再說此事也與你有關,也理應由你送到纔是。再者海海相連,我本水族,一路不離於海,應是無憂,不必擔
說着,又對戴嬋兒說道:“嬋兒,事不湊巧,看來我不能同往無天山了,只等他日有了機緣再說……就此別過!”
戴嬋兒急急攔住傾穎,卻是說道:“傾穎,還是讓翼軫陪你前去爲好,此處離無天山也不過數萬裡之遙,我一人也是無妨!”
傾穎堅持己見,也是心中明白,張翼軫虧欠無天山一個人情,也要親身前往纔可心中無憾,且真平道長在此,他也想借此機會得見接引使,是以斷斷不可因她一人之事,而誤張翼軫兩件大事!況且一路御水而行,傾穎也是自忖一切無虞,心中拿定主意,也不多說。向張翼軫和傾北等人揮手告辭,只對張翼軫說了一句:“我在東海龍宮等你!”便御水而行,轉眼之間消失不見!
事發突然,衆人再無歡宴之心,宴席便匆匆結束。
待大殿之內只餘傾北、傾化和傾米以及張翼軫幾人之時,傾北搖頭嘆息,說道:“我那龍嫂一向體弱多病,幸好生了幾個兒女除傾渭之外,也還身康體健。向來平安。不想現今又舊病復發。但願她吉人天相,能夠早日轉危爲安。”
畫兒不知想到哪裡,突然驚奇地問道:“不對,四海龍族本是一家,本是一姓,那北海傾化怎麼能娶南海傾辰爲妻?”
畫兒此話一出,傾化頓時哈哈大笑,說道:“這個女娃倒也有趣,竟有如此稀奇想法。哈哈!”
張翼軫也是奇道:“別說畫兒,便連我也是有些疑惑不解,傾化兄,還望解釋一二。\\”
傾化一怔,愕然問道:“怎的。傾穎沒有說過此事?”
張翼軫曬然一笑,答道:“先前並未細心想到此間環節,畫兒一提,我也才猛然想起。也覺有些奇怪。”
傾化微微一笑,點頭說道:“也是,定是你與傾穎只有仙凡之別,自然不曾提及龍族之內的婚配之事。四海龍族原本同姓不假,不過若說完全一家也並非如此。只是早先四海龍王本爲兄弟,不過據傳後來有三海被無天山金翅鳥吞食一盡,只好再從普通龍族之中任命三海龍王,自此。四海龍王雖然情同手足。親如兄弟,卻再無血緣關係。不過。四海龍族,不管是龍王一族,還是普通龍子龍孫,全數以傾爲姓,倒是一直以來便是如此。”
靈空一臉恍然大悟狀,猛然又不解地問道:“既有龍王,就有龍後,爲何如此盛宴,不見龍後現身?”
此言一出,傾米卻是臉頰飛紅,跳到一邊。傾北見狀,哈哈一笑,答道:“靈空道長有所不知,龍宮規矩,龍後通常不見尋常客人,若是小女定親之時,龍後纔會現身相見。明是見客,實爲相看女婿!”
“也不對,爲何上次在南海的定婚宴席之上,不見南海龍後現身相見?”卻是畫兒歪着腦袋,一臉不解地問道。
“這個……”傾北一臉尷尬笑意,吞吐幾聲,才含糊說道:“此事不提也罷,不提也罷!來來來,再請諸位嚐嚐我北海龍宮的好茶。”
畫兒纔不理會傾北的推脫之詞,正要開口追問,卻被張翼軫拉到一邊。被張翼軫目光一瞪,畫兒不服氣地說:“不問就不問,兇什麼?”
畫兒一鬧,氣氛一時微妙,好在真平打破僵局,起身向傾北施了一禮,卻是問道:“貧道極真觀真平,初成地仙之身,得玄洲接引使崔向傳訊,前來北海等候指示。不料接引使久候不至,正好翼軫前來北海龍宮,真平有幸親赴龍宮,親見龍王,實乃幸事!……我有一事不明,還請龍王不吝賜教,這玄洲位於北海,不知龍王可否親眼得見?”
傾北見真平禮數週全,當下也回了一禮,答道:“北海有兩洲,玄洲和元洲。傳聞已久,不過我身爲北海龍王,卻從未親眼所見。據傳元洲在北海的天荒地之上,傳說而已,未加證實。而玄洲更是離奇,據說尚在無天山以北。無天山橫亙在北海之北,對龍族來說,雖然無天山以北仍是北海所屬,卻已不是北海管轄之地。只因龍族也好,其餘水族也罷,卻是無人敢接近無天山。是以無天山以北究竟是何等所在,我也不得而知。”
戴嬋兒在一旁聽了傾北暗含嘲諷之話,也不以爲忤,微一點頭說道:“無天山以北,確實也是無邊海水,不過金翅鳥也無人敢去,只因從無天山向北不過萬里之遙,便是無風之地!”“無風之地?莫非是說天地之間全無一絲清風?”張翼軫一時駭然,開口相問。
“正是!無風之地甚是古怪,看上去一切如常,並無一絲不妥之處,但金翅鳥一旦入內,莫說飛空,所有神通全數無法施展。只因金翅鳥天生御風,若是無風可用。便和凡人一般無二。便如龍族若到無水之地,一樣無法駕雲升空!”
怪哉,天地清風和天地相伴而生,應是既有天地便有清風,怎會有無風之地?張翼軫乍聽無風之地,驚詫之意比之初入未名天還要多上幾分。
戴嬋兒卻不過多解釋,說完便閉口不言,退到一旁。
靈空忽然自言自語地說道:“既然有無風之地,天地神威莫測。定有無水之地。無火之地,無木之地,無金之地,無人之地……”
張翼軫唯恐靈空又說個沒完,正要打斷他,忽見傾北想起什麼,驚訝問道:“真平道長,你剛纔所說的接引使可是崔向?”
“正是!”
傾北點頭微笑,說道:“玄洲和元洲。我都未親眼見過,不過崔向麼,我倒是熟識……”
“當真?”卻是張翼軫一臉驚喜,倒比真平還來得迫切,急忙問道。
傾北也未深思張翼軫爲何如此急切。說道:“崔向本是一名地仙,不過應有千年道行,成就飛仙也是指日可待。與我相識也是因爲一次巡遊北海之時,無意中遇到。崔向爲人爽快。與我言語投機,當即贈我五芝茶。這五芝茶據傳產於元洲地五芝澗中,得五芝澗的蜜乳澗水滋潤而長,飲之可得輕身安神。”
“這崔向,可是元洲仙人?”張翼軫再問。
傾北微一沉吟,卻是搖頭:“未曾聽他提及玄洲或是元洲,更不知他是何身份!我也只知他是位地仙,也曾問過他仙居何處。卻避而不答。崔向與我交往不多。也就兩三次會面,所談無非是軼聞趣事。一旦談及十洲之事便即刻轉移話題。我也只當是仙家禁忌,也就並未多問。”
聽了傾北所言,真平心中大定,當即謝過傾北。張翼軫也是頗感欣慰,他與真平同行北海,其實也是心中隱有擔憂,唯恐崔向此人也是魔門中人,只因唯恐道門中人起疑,魔門才又換了一人換了一洲換了方法。不過聽傾北所言,崔向在北海日久,應是十洲仙人不假。
總算有所收穫,張翼軫心中稍安,稍稍沖淡傾穎之母病重的擔憂之意。又與傾北閒聊片刻,心道也該動身前往無天山纔是,當即向傾北提出辭行。
傾北自然竭力挽留,張翼軫又少不得客套一番,又交待傾米幾句,聲稱得空定來北海傳她一些法術,這才告別傾北等人,與戴嬋兒、靈空和真平道長浮出海面,認定無天山方向,一路疾飛向北。
在戴嬋兒的帶領之下,衆人由北海龍宮一直向北,飛行不下七八萬裡,穿越無數狂風暴雨之地,猛然間眼前一亮,卻見麗日當空,晴空萬里,但目光所及之處卻全是一片冰天雪地。海水萬里冰封,一片雪白,直照人眼。
好一片一望無際的冰海!
畫兒樂開了花,在冰海之上時而滑行,時而跳躍不停,將衆人逗得忍俊不禁。
又前行了數萬裡,冰海消失,重見波濤起伏的海水,只是海面之上卻多了漆黑如墨地迷霧。戴嬋兒告誡衆人,此爲蝕骨毒霧,讓人一定小心前進,以免被毒霧附體也是麻煩。張翼軫自是不怕,控水之術一經施展,一個巨大的元水罩便將衆人罩在其中,安穩無憂地穿過毒霧海。
毒霧海一過,再見碧藍海水,湛藍青天,衆人也是心情大好。飛不多時,陡見前方海天相連之處,一座大山突兀地撥地而起。其山縱橫不知幾萬裡,山高不知幾萬仞,自半山之間終年雲霧繚繞,不見其頂不見青天,正是無天山!
闊別一年之久,終於再見無天山,戴嬋兒自是喜出望外,歡呼一聲,也顧不上理會衆人,便一人急急向前飛去。
張翼軫正要追上,忽見真平道長猛然定住身形,臉上忽現喜色,隨即開口說道:“接引使有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