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怕還真是如此?
張翼軫一念及此,不免悚然心驚。只是事到如今,也不知是好是壞,至少以眼下來看,卻是得了不少好處。既如此,倒也怨不得玄真子什麼。
不過這傾南也是了得,先前傾西見他身具控水之能,也未想到此節。微一沉吟,張翼軫自然不會說出未名天之事,便隨口說道:“或許是我偶得天地機緣,感悟而成,此事暫且不提……請問龍王,這滄海月,還有意交換麼?”
傾南正疑惑不解張翼軫爲何身具如此異能,正要再仔細尋思一番,問個明白,忽聽張翼軫提起滄海月,心思大動,見獵心喜之心又起,立時笑道:“換,怎能不換!那滄海桑田之地兇險莫名,只有翼軫這般身具控水之能的能人異士纔可去得,我等水族還是不要以身試險爲好。兩顆珊瑚珠三滴珊瑚淚,翼軫認爲如何?”
若是以前,滄海月稀少之時,兩珠三淚也算划算,如今滄海月有萬枚之多,不再珍稀,一枚能換得南海兩珠三淚,當爲大賺。張翼軫微一遲疑,假裝爲難說道:“也罷,既然龍王身負愛寶如命之名,滄海月能得常伴龍王左右,也是得遇明主。雖與我心中三珠四淚尚有差距,也不再勉強了,如此,就與龍王交換了罷!”
說完,還搖頭嘆息,一副依依不捨勉爲其難的神情。心中卻道,若是傾南知道滄海月現今數量衆多,光他幾人就有五枚,只怕會當場氣得暴跳如雷。
傾南當即喜出望外,讓張翼軫幾人稍等片刻,轉身入得後堂。過不多時傾南匆匆出來,手中捧有一隻五彩貝殼。
傾南打開貝殼,卻見貝殼之內有三滴血色紅淚。其內光華隱隱流轉,靈氣四溢,且有一股芳香之氣,令人一聞之下立時神清氣爽,果然妙品。
三滴血淚旁邊有一顆黑紅相間色澤詭異的珠子,此珠如普通珍珠大小,卻黯淡無光。更無一絲靈氣外露,如同一塊毫無生機的石粒。
傾南一臉爲難之色,吞吐說道:“翼軫,並非本王故意騙你,珊瑚淚還好採集一些,珊瑚珠尚須深入火珊瑚所生之處的地火之中才可取得。先前本王所說三顆珊瑚珠實爲誇大之詞,其實南海龍宮一共也只發現兩顆。手中此顆還是上次折損了數名將士才由地火之中僥倖取出,另一顆不幸滾落地火深處。我龍宮水族皆是水性之體,無人敢深入地火,是以若是翼軫不嫌,就先請收下這一珠三淚,另一顆珊瑚珠,待日後有了機緣從地火中取出,一定送上。”
說完。傾南目光緊盯張翼軫手中滄海月,唯恐張翼軫因少了一顆珊瑚珠而突然反悔。張翼軫自然不會如此小氣。本來手中就有五枚滄海月,以其中一枚換得一珠三淚也算討了便宜。當下微一猶豫,見傾南一臉緊張之色,暗暗一笑,說道:
“君子有成人之美,既然龍王金口一開,一顆珊瑚珠就先記下,日後若有機緣再來南海討要不遲。不過醜話說到前頭,要是以後我再來南海相討,莫要說我胡亂討賬纔是!”
傾南喜形於色。當即將貝殼一合。二話不說交到張翼軫手中,回頭對龜相說道:“歸中。將此事記入龍宮紀事之中,南海龍宮賒欠張翼軫珊瑚珠一顆,凡南海龍族,若得珊瑚珠者,定當首先歸還張翼軫,不得有誤!”
龜相當即領命。
張翼軫見狀,當下也不遲疑,將滄海月鄭重交與傾南手中。傾南滄海月到手,喜不自禁,只衝張翼軫微一揮手,便退回一旁細心觀賞起來,其用心與投入,讓張翼軫暗暗汗顏,心道傾南果然是真心愛寶之人,得一至寶,便全心投入,一切皆忘。
傾南這一賞寶竟是過了小半個時辰方纔醒悟,見衆人耐心等候不語,自知失禮,自嘲地一笑,說道:“本王一時見寶心喜,怠慢了各位,見諒,見諒!這滄海月果然妙處,翼軫可否知曉此月來歷?”
張翼軫當下便將珠魚有淚滄海月成一一說出,直聽得傾南連連讚歎,說道:“天地寶物,果然難值難遇。有一話不知當問不當問,翼軫,這滄海月,共有幾枚?”
“一萬枚!”
張翼軫尚未說話,卻是畫兒想起一曲肝腸斷,十萬珠魚淚之事,竟是脫口而出。
不等傾南驚詫發問,張翼軫曬然一笑,急忙說道:“畫兒心性單純,不知寶物與寶玉區別。何止一萬枚,十萬枚只怕也多,她以爲我二人所談論的是藍田玉!”
傾穎驚愕之下,忙和畫兒小聲說話,總算成功地轉移了畫兒的注意力。
傾南聽了,長舒了一口氣,點頭說道:“嚇本王一跳,這般天地靈物,若有一萬枚之多,還怎能稱得上珍稀無比?倒讓本王虛驚一場!”
張翼軫暗叫慚愧,不想今日竟是設局騙了傾南一場,如今事情已了,傾南心癢難止,只怕早想脫身而出,去海底暗處一試滄海月之妙,此時不走,更待何時?當即向傾南提出辭行。
傾南正求之不得,假意挽留幾句,便令龜相送幾人出海。張翼軫與傾南告別,當前一步正要邁出大殿之時,忽聽有人高喊:“且慢!”
回頭一看,卻是傾景自後面飛身而出,臉上淚痕不見,笑靨如花,恢復天真少女爛漫之態,來到張翼軫身前,也不說話,美目流轉,輕咬嘴脣,看了他片刻,突然盈盈一拜,口稱:“南海龍宮傾景拜見師傅張翼軫!”
這一拜,直令在場所有人等皆大吃一驚!
不但正要離去賞月的傾南頓時住身不動,一臉驚愕之色,便連事主張翼軫也是無比驚訝,急忙雙手虛扶,慌忙說道:“這如何使得!快快請起,方纔我二人爭鬥不過是切磋一二,拜師一說只是戲言。當不得真。況且我身爲凡人,怎敢擔當神人之師?公主快快請起!”
傾景卻是長跪不起,一臉毅然之色,慷然說道:“我身爲神人,一言既出,怎能食言?師傅雖然身爲凡人,但一身控水之能遠勝龍族。所謂能者爲師,何必計較仙凡之別?況且師傅先前也是答應若我敗了便收我爲徒,我二人已經立字爲證!若是師傅瞧我不起,若是師傅不守信諾,我也無話可說!”
張翼軫一時作難,若不答應,被傾景拿住了話柄。若是答應。別說他並無收徒之心,就算有,也不敢擔任南海四公主之師。無奈之下只好擡頭望向傾南,只等傾南發話喝退傾景。
傾南臉色陰晴不定,愣了片刻,彷彿下定了極大的決心,說道:“神人一諾,決無反悔。若是翼軫不嫌棄景兒。便請收她爲徒。若是認定她生性愚笨,不可調教。本王也不勉強。話說到這個份上,張翼軫情知再難回絕。只好應允說道:“也好,我便收你爲記名弟子,你我二人不必拘泥於師徒之禮,隨意而爲即可。”
傾景當即大喜,又要拜下,張翼軫臉色一沉,說道:“若再多禮,我便即刻將你逐出師門,再無師徒之名。”
傾景大窘。急忙站起。低眉順眼地說道:“師傅,對於弟子要多以教導讚揚爲主。少些管教和嚴厲,纔會讓弟子更加精進。”
張翼軫暗暗搖頭,說道:“傾景,既是你拜我爲師,雖是名義之上,說不得我也得應該傳些法術給你。不過一時我自身在控水之術上領悟有限,並無參透,是以也無法傳你。如此,我且先幫你將流光縵其內地靈性調理一二,再稍加精純,定會較之以前更得心應手。”
傾景自是大喜,雙手遞上流光縵,身子向前離得近了些,小聲說道:“師傅,你以後還叫我小丫頭,好不好?”
不等張翼軫答話,傾景嘻哈說道:“要不我也不喊你師傅,叫你姐夫,如何?”
張翼軫不免尷尬,忙道:“不得胡鬧,小丫頭,既然拜師,必須尊師。”說完,也不再理會傾景,雙手握住流光縵,左手元風,右手元水,水借風勢,風助水威,瞬息之間便將流光縵其內的元水之力稍加精進,將又一縷元風隱含於元水之力,然後交還傾景,說道:
“且試上一試,看看如何?”
傾景接過流光縵,揚手一鞭抽出,遠遠打中院中一塊十丈方圓的景石,只聽“砰”的一聲巨響,堅硬愈鐵的景石應聲一分爲
驚見此等威力,傾景張大了嘴巴,不敢相信自己地眼睛,半晌才說:“師傅,這也太厲害了一些。以前我這一鞭打出,頂多打斷一塊三丈方圓的景石,如今我地神力沒有漲進,卻能打斷十丈方圓的景石,可見是流光縵的威力增進了三倍有餘!”
說完,微一感應,又點頭說道:“元水之力更加精粹,更多一絲飄逸之力,雖然我無法操縱此力,不過此力卻可助元水之力更收放自如……景兒多謝師傅!”
張翼軫暗暗點頭,傾景無法感應到元風之力也是正常,卻可感知其力飄逸,也算難得。眼見此間事情已了,張翼軫便朝傾南一拱手,說道:“他日若得了空閒,再來南海討擾龍王,順便再傳授傾景一些法術,如今我還有事要辦,這便告辭!”
傾南客套幾句,正要送客,傾景卻將身一縱,攔住張翼軫去路,說道:“師傅慢着,南海尚欠師傅一顆珊瑚珠,景兒願陪同師傅前往珊瑚谷,從地火之中取出珊瑚珠。”
張翼軫並非貪寶之人,有一顆珊瑚珠也算夠用,雖說去珊瑚谷地火之中取寶,對他來說並非難事,不過若讓傾南始終記掛此事,欠他一個人情,倒也是一件幸事。日後萬一有事求到南海,不怕傾南不念及此事,少說也要勉力幫上一幫。是以正要開口回絕,不料卻聽傾景說出一句話,頓時令張翼軫震驚當場:
“師傅,據我推測,這珊瑚谷的地火,或許與炎洲的天火有着莫名地關連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