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龍全力掙脫星網束縛,身形再漲大數十里,星網終於再難抵擋燭龍的暴虐之意,被燭龍擊得粉碎如雨,點點消散在空中,一閃便化爲虛無。畫兒也受了反噬之力,萎靡不振地倒在地上。
燭龍一經掙脫星網控制,當即便要巨尾一擺,意圖一擊將衆人全部誅殺,不料剛一定神,心中突生莫名驚恐之意,尚未來及反應,只見一道青衫躍上半空,隨即一道紅光一閃,一道丈長的火劍便及身眼前。
燭龍大驚失色,火劍所斬之處正是龍首,若是一劍斬實,這天命之火定當會將龍頭斬落。燭龍剛剛掙脫星網束縛,渾身氣力並未全部恢復,況且龍身過於巨大,想要躲閃談何容易。燭龍卻也不甘就此被斬,倉惶間還是猛然擺頭,企圖躲過這致命一劍。
張翼軫這一劍其實並非要斬下龍頭,以張翼軫看來,他的萬火之精並無一劍斬下燭龍龍頭之威,是以這一劍明爲斬取龍頭,實則只是虛晃一劍,暗中中途轉向,要直取燭龍頷下三尺之處一塊閃耀金光的逆鱗!龍之逆鱗,觸之即死,張翼軫認定以聲風劍之威,還是直取逆鱗來得容易一些。
誰知燭龍倉促之間一時慌亂,竟是搖頭躲閃。火劍在離燭龍不足一丈之處陡然轉向,本是直奔逆鱗而去,卻因燭龍突然搖頭,火劍轉向之後仍是直斬龍頭。如此之近不過瞬息之間,燭龍再難躲避,火劍只藍光一閃,便立時沒入燭龍頷下!
火劍一入燭龍頷下,頓時燭龍真身一陣巨烈顫抖。直震得狂風大作,飛沙走石。緊接着,燭龍一聲悲愴地長鳴,隨即渾身光華亂閃,身形漸漸縮小,“撲通”一聲從空中摔落到地上,化爲人形。脖間涌出黃色鮮血。顯然遭遇重創!
燭龍一落地,四周頓時恢復黑暗。張翼軫方纔竭盡全力施展致命一劍,如今也是幾乎站立不穩,頹然坐在地上,一動不動,再無一戰之力。卻見燭龍也是如此情景,心想只怕燭龍也是命不久矣,還好合四人之力終將燭龍這條惡龍誅殺。
愣了片刻。卻聽遠處燭龍低低地聲音說道:“張翼軫,你且近前。我有事問你……無妨。我之將死,即便有害你之心,也無殺你之力,不必多
張翼軫聽燭龍聲音懇切,又見他脖間鮮血噴涌,顯是受傷頗重,當下略一遲疑,還是手持聲風劍近前一見,但見燭龍已然氣息奄奄。心知他確實命懸一線。便開口問道:“燭龍,我且問你。戴嬋兒究竟被你藏在了何處?”
燭龍慘然一笑,說道:“事到如今,你還不說實話麼?張翼軫,你幾人當真不是天帝派來凡間特意前來誅殺我之人?”
張翼軫一愣,搖頭否認:“自然不是,以我幾人修爲,你道天帝會派這般不濟之人前來殺你?你與天庭糾葛與我無關,我只是前來尋找戴嬋兒……”
“哈哈……咳咳……”燭龍猛然一陣狂笑,卻又被鮮血嗆得一陣咳嗽,笑完之後卻又黯然說道,“想我燭龍一生威武,從天庭逃到凡間躲避萬年之久,不想逃過了天帝的探查,卻被幾個小輩只因尋找一個戴嬋兒便將我誅殺,這天道無言,也當真是天道不公!我燭龍何罪之有,卻被人誅殺於此,我不服!”
燭龍悲愴地狂喊一通,驀然眼神一滯,直直盯着張翼軫脖間,微微一怔,嘿嘿一笑,說道:“妙極,原來你真不是天帝派來之人,也和我一樣是個可憐之人,哈哈。如此甚好,甚好,張翼軫,我送你一物,你且拿好了!”
說着,燭龍身子猛地一挺,一聲慘叫,手中卻多了一塊金光閃閃的指甲大小的鱗片,將其放到張翼軫手中,猶如用盡了渾身的力氣,緩慢說道:“此乃我地逆鱗,如今便送與你罷。若得南海火珊瑚所產的一滴珊瑚淚一顆珊瑚珠,與此逆鱗一起以真陽之火煉化爲一滴仙乳,以你目前地仙的修爲,一旦服下便可立得飛仙之體,哈哈,到時,你便可上九天下九幽,來去自如,最終成就自由之身,不再受他人所制!”
張翼軫緊握逆鱗,心中一時不知燭龍爲何有此突然之舉,又見燭龍目光渙散,情知他即刻命終,忙問:“燭龍,嬋兒現在究竟何處?”
燭龍卻微一搖頭,用手一指南方,微弱的聲音只說了一句:“我也不知,只知她向南而去……”話音未落,燭龍已然氣絕身亡。
燭龍身死,陡然間由體內冒出一股龍火,頃刻間便將燭龍身體燒得一乾二淨,不留一絲灰燼。
將逆鱗藏好,眼見燭龍灰飛煙滅消散於虛空之中,又想起燭龍臨死之時的古怪之言,張翼軫一時心思渺渺,竟是癡立了片刻。
猛然間驚醒過來,張翼軫急急回身尋到傾穎、畫兒和青丘三人。傾穎和畫兒還好一些,不過是氣力用盡,稍事休息便可恢復。青丘卻是被燭龍強行破去幻境,重創了心神,只怕一時也難以復原。
好在過不多久,傾穎和畫兒相繼恢復體力。傾穎見青丘傷勢頗重,又聽張翼軫說起戴嬋兒可能向南而去,究竟去了何處又不得而知,想了一想,打定了主意,便說道:“此處離西海龍宮也不太遠,我幾人可以先前往西海龍宮稍事休整。西海龍王傾西叔父與父王關係一向交好,且四海之中以傾西叔父救治本領最爲過人,請他出手救治青丘道長,應是手到病除。”
張翼軫略一思忖,若去南方,由此向西海進發,倒也並非反向。如今青丘傷重也不得不治,既然嬋兒並非被燭龍所害,她獨身前往南方也不知所爲何事,不過以嬋兒爲人機智,應是無事。當下便點頭應允,又和畫兒說了幾句,畫兒聽說要前往西海龍宮,以爲又有好玩之事,當即喜笑顏開。
燭龍身死,海枯石爛之地便暗無天日,漆黑一片,還是傾穎祭出夜明珠,由張翼軫施法清風激盪間便將青丘捲起,幾人便認定方向,從來時之路返回。
雖說帶動青丘飛行並不多費多少心神,不過畢竟多了一人,還是較之獨自飛行慢了一些,是以一連飛行了十幾個時辰才又返回到北海之邊。張翼軫重見天日,又想起先前與燭龍的一場生死大戰,燭龍雖是身死,四人當時卻也是命懸一線,再看身下碧藍海水,頭頂朗朗明日,一時恍如一夢。
傾穎帶路,幾人一路沿北海與西海交匯之處,一路向南,便漸漸進入西海海域。
與東海的溫和氣候和北海地多變氣候不同,西海氣溫極其炎熱,卻是乾旱無雨。一入西海,始終烈日炎炎,置身海上,熱氣蒸騰間猶如身處蒸籠之內。說來也怪,東海氣候溫和,卻也雨水不斷。北海氣候多變,也是狂風暴雨不期而至。而這西海如此炎熱又有浩瀚海水,爲何天空之上絕無一片雲朵,更無一滴雨水!
張翼軫向傾穎說出心中疑問,傾穎聽了也是一愣,細心一想,忽然展顏一笑,笑道:“翼軫一說我也一時心中疑惑,再一想也是一直以來原本如此。本來這雨水共分三種,一是龍雨,便是我等龍族行興雲佈雨之職,爲天下萬民替天行雨,普降甘霖。二是天雨,則是天行有常,於無爲自然中積雲成雨。三是法雨,便是得道高人以無上道法祈求而來,此雨上應天機下合民心,也是天地感應道交,再因得道高人施法牽引,從而呼雲成雨。而四海之上所降之雨全爲天雨,自然而成。若是天常之中不應有雨,這海上雖是水氣沛然,也絕對不下滴雨。”
竟有此事?張翼軫聽了連連稱奇,世人皆謂乾燥之地無雨,不想這西海之上竟也滴雨不下,卻因天常無雨。不成想凡人以爲凡是雨水皆是龍王所興,卻原來雨分三種,還有天雨法雨一說。
忽又想起一事,便又問道:“天之道,損有餘補不足。東海北海斷然不會缺水,爲何常年下雨?西海本爲四海之一,與其他三海並無不同之處,不下滴雨倒也暗合天道。如此說來,莫非其他三海不合天道不成?只怕此事倒有些蹊蹺!”傾穎聽了咯咯一笑,嗔怪說道:“翼軫,你怎地現在變得這般喜好推斷?這四海之中,東海雨水不定,北海雨水多變,南海雨水纏綿,西海滴雨不下,據傳上萬年來一向如此,哪裡有什麼隱情!或許只是天行有常,無意形成,也並非要解釋得通才行。”
張翼軫卻是緊皺眉頭,若有所思,想到燭龍臨死之時不知爲何突然要贈他逆鱗,且還聲稱自己和他一樣也是可憐之人,心中不免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卻始終想來想去不得要領。如今身處西海之上,又見西海滴雨不下,心中忽有疑慮不解,是故開口相問。被傾穎這一反駁,張翼軫淡然一笑,說道:
“傾穎此言不對,天下萬事萬物,皆以天道而行,天道無言,是以所有稀奇古怪之事或是反常之地,必有可以追究清楚的道理。若是講不通道理,定與天道相違,若是仔細推測,必有蹊蹺之處。四海原本一體,即便雨水有多有少,但應該是一有都有,一無皆無,三海全有獨獨西海沒有,莫非這西海龍宮之中,有何種通天法寶可強行逆轉改變天行有常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