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怎麼可能?
張翼軫急急再次細心探查,只是方纔一縷感應如輕風拂過,瞬間又消失不見,只留一絲悵然令張翼軫無比懊喪:方纔一閃而過的究竟是嬋兒所傳音訊還是心神不寧之時的錯覺?
衆人驚見張翼軫突兀停在空中,忙飛身折回,問他出了何事。張翼軫也未多說,只說一時心生錯覺,故而停留片刻。傾穎卻是不信,極爲關心地問詢是否體內傷勢復發,張翼軫忙安慰傾傾一番,並未將剛纔似是而非的感應說出。
眼見天色將黑,到底還是龍宮寶物甚多,傾穎舉手間拿出一顆夜明珠,一揚手便懸空於衆人眼前數丈之外,映照得數十丈方圓一片亮堂。雖說以幾人修爲並不受夜色影響,但有此明珠相伴,卻也多了幾份濃濃暖意。
青丘也一時收斂心思,話多起來。畢竟經歷頗多,略一沉吟便再次向衆人講說他數百年來飄蕩陰陽之間所遇的各種奇事,一時將衆人的好奇心思勾起,只聽得衆人時而感嘆,時而驚訝,更有畫兒問東問西,直問得青丘也不免頭大。衆人談笑風生,倒也沖淡了焦急之意。
如此也不覺夜色漫長,待天色大亮之時,衆人忽覺身下海水漸少。還是張翼軫得了玄冥的控水之術,雖未初步領悟,卻已比傾穎的御水之術高了一等,心意一動之間便已然得知,前方千里之外,海水全無,地面一片乾涸。顯然,幾人已經來到北海邊緣,正是北海之西和西海之北的交匯之地。
千里之遙片刻便至,身形一晃。衆人便置身於一片枯裂之地。猶如千年未降滴雨的土地一般,堅硬如石,龜裂如網,放眼望去,更如赤地千里,一片荒涼。再回頭一看,浩蕩海水來到此處竟是不敢向前,彷彿乾裂的土地也令海水感到恐懼。不敢越前一步。無數海水在邊緣之處翻滾上涌,生生止步不前,爭先恐後向後退縮,令人看去心中頓生詭異之感。
傾穎四下一看,點頭說道:“應該就是此處,北海之西西海之北相交之地,再向前行進萬里。便就是傳聞中的海枯石爛之所。”
張翼軫心意微動,幾人周圍頓時雲起霧升,略一沉思,心中有數,說道:“四周空中水氣極少,只怕再行進萬里,空中水氣幾乎全無。如此看來,這燭龍若不是不喜歡水,便是用火之龍,否則也不會居住如此乾燥之地。\\
青丘一愣。想了一想,不由奇道:“翼軫方纔一說,我倒一時想起曾記得典籍記載。天龍翱翔于飛天之上,常伴日月而行,日陽月陰,只憑此點也可推測這燭龍應是寒熱不侵。只是不知他受傷之後是否畏寒怕熱,以他眼下所居之地來看,燭龍定是不喜大水。既然怕水,此處又如此乾枯,嘿嘿。這燭龍,只怕現今是一條火龍!”
若是火龍,聲風劍的萬火之精定然對燭龍造不成威脅,如此一來,與燭龍對戰之時,自己的攻擊之力便會大打折扣。火攻不成,若是用水只怕也是不妥,燭龍深居乾燥之地。四周空中水氣稀少。況且自己控水之術初入門徑,即便在海水之上水氣沛然之地。能否化擬出元水劍還在兩可之間,若在乾燥之地,盡最大之力能夠凝聚出一滴天地元水已是萬幸,一滴元水,以燭龍地強悍修爲,莫說傷他,只怕還會被他一口吞下也絲毫無事。
便只有風土兩種天地元力可用了,張翼軫自知自己的控風之術遠高於控土,只因飛空之時一向御風,是以運用嫺熟,心意相通。^^^^當下便思忖一番,到時便全力施展天地元風,同時輔以土攻。心中主意既定,便向衆人微一點頭,當前一步向前飛去。
越向前走,空氣愈加乾燥,猶如天空九日照耀一般。天上自然並無九日,只有一日還隱藏在薄雲之後,經薄雲一擋陽光照在地上,昏暗如同黃昏。再看地面,更是乾裂如網,巨大的裂縫從開始時一尺多寬漸漸延伸到一丈多寬,一望之下觸目驚心,令人心悸。
又前行了數千裡,衆人忽見漫天黃沙遮天蔽日,綿延不知幾萬裡,呼嘯之間朝四人襲來。張翼軫身具控風之術,豈會怕此等世間大風?當即心念微動,一道巨大的清風屏障將幾人籠罩其間,漫天黃沙在衆人身邊激盪呼嘯,卻無法侵入清風屏障之內分毫。
又行了不知許久,黃沙逐漸減弱,但天色卻變得更加昏暗起來。又前行千里左右,衆人只覺周身一輕,四周黃沙全然不見,天地一片清朗,眼前卻猛然一暗,如同一步從黃昏邁入黑夜之中,四周漆黑如墨,饒是衆人修爲高深,一眼望去也不過看清數十丈遠。
此地竟是如此古怪?張翼軫看看衆人,見衆人也是一臉訝然之色,雖是經歷了海角天涯的奇異景象,再來到此等詭異莫名的天地之內,也是一時難免心中惶恐不安,不知前方會面臨什麼不知名的危險。^^^^張翼軫不敢催動聲風劍照亮四周,唯恐亮光會驚醒不知潛藏於何處的燭龍。
衆人放慢速度,悄無聲息地空中緩慢飛行。張翼軫更是放開神識數十里方圓,感應天地清風來感知四周是否有危險暗藏。如此又小心翼翼地前進了數千裡,按照測算,如今應該已經身處海枯石爛之地,四周一片死寂,絕無一絲聲響。
這海枯石爛之地當真也是古怪得很,無日無月,無聲無息,張翼軫暗道,死絕地雖是充滿死絕之氣,但其上也是一片繁榮,尚有風聲水聲,而此處無日無月不說,靜如死寂之地,更令人心生莫名不安。
張翼軫心知眼下只怕衆人離燭龍地宮殿已不足萬里之遙,當下示意衆人先稍事停留,商議一番應對之策。青丘也正有此意,不待張翼軫開口,便小聲說道:“不想此地暗無天日。倒比我等想象中艱難萬分,如此對付燭龍之事更得小心謹慎。^^^這海枯石爛究竟多大,燭龍的忘情宮離此尚有多遠,我等皆不得而知,若是貿然前行,一不小心着了燭龍的道,可就追悔莫及,再難翻身了。”
張翼軫沉思不語。正要說些什麼,卻聽畫兒插話說道:“燭龍宮殿離此還遠,還在萬里以外。這海枯石爛倒是大得很,畫兒……畫兒想不出來有多大!”
幾人吃了一驚,尤其是青丘更是驚道:“畫兒如何得知燭龍宮殿所在之處?”
畫兒歪着頭想了半晌,又搖搖頭說:“畫兒也說不出來,就是覺得這裡漆黑一片。心裡就想,要是能知道這裡有多大燭龍躲在哪裡該有多好。就這麼一想,畫兒就忽然知道了再向前走一萬五千裡,有一座巨大的宮殿,燭龍現在正藏在裡面睡覺!”這是何等的神通?畫兒怎會有如此本領?莫說青丘和傾穎震驚當場,張翼軫更是一時震憾連連,一臉難以置信地看着畫兒天真爛漫的模樣,心中卻是感慨萬千,只怕也只有畫兒這般心思單純心無雜念之人,纔可與天地感應道交。起心動念之間,便能感知到萬里之外地一應情景,當真也是匪夷所思之能!
張翼軫從震驚之中醒來。忙問畫兒:“畫兒可知燭龍將嬋兒藏在何處?”
畫兒搖頭,一臉疑惑之色:“畫兒也是感到奇怪,方纔雖然只是一閃而過,但畫兒也清清楚楚地看到燭龍現出龍身,身長只怕有千里,頭大如山,眼如日月,正一人酣睡不醒。燭龍地宮殿也是龐大無比。卻只有他一人在此,沒有發現嬋兒姐姐下落。畫兒也是一時疑惑,正想再仔細查看一下,忽然感覺腦中刺痛,然後就腦中空空,再也感覺不到燭龍和宮殿的所在了。”
傾穎一驚,忙道:“莫非畫兒的感知被燭龍發覺,是以才被燭龍施法隔絕?”
張翼軫也是想通此處。點頭稱是。說道:“如此,我等再無偷襲的可能!到時與燭龍對戰應是慘烈異常。傾穎你和畫兒切莫逞強,由我和青丘打頭陣,你二人斷後即可。只是……”
頓了一頓,目光中掠過一絲沉重和不安,想到方纔畫兒所說,張翼軫嘆了一口氣,說道,“嬋兒她……難道已經遭遇了不測不成?”
說着,張翼軫雙手緊握,一臉決絕之意。
傾穎微一思忖,卻是勸道:“嬋兒爲人機智,又計謀多變,說不定半路脫逃也有可能。翼軫切莫胡思亂想,大敵當前,當定神收心,一切以應對燭龍爲首要之事!”
青丘也在一旁說道:“傾穎公主所言極是,我等前來誅殺燭龍,既然已到此地,當全力應對纔是。戴姑娘之事也只有親見燭龍將他制服之後,纔可得知真實情況,所有猜測也只是猜測罷了,未經證實。是以翼軫不必過慮,眼下還是詳細商議一下如何悄然接近忘情宮才爲正理。”
張翼軫一經點撥也是立即想通,淡然一笑,說道:“我也是一時關心則亂,勿怪。那燭龍既然酣睡不醒,我等正好可乘此良機逼近。聽玄冥所言,燭龍嗜睡,必睡夠八個時辰方醒,若不睡足必然無精打采。我等正好可趁他沉睡不醒之時突襲,還有幾成勝算可得。”
青丘點頭,正要詳細說出心中計劃,猛然天地之間一片明亮,明明剛剛還是漆黑一片,卻眼睛一眨之間竟是亮如白晝,直令衆人一時大驚失色,難以置信天地之間會有如此迅速的黑夜和白日交替,紛紛全身戒備環顧四周,以爲出了何種巨大變故。
四下光亮,四周一應情景皆收眼底。衆人只看了一眼,便頓時面面相覷,相視駭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