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大久保忠世帶了三千人出去,折騰了一天之後帶了一千多人回來了。一進天守閣議事堂裡,他就“噗通”跪下了:“屬下沒有遵守源大人命令,特請切腹謝罪!”
源勝卿冷冷看着他,問:“既然你說切腹謝罪,那隻管去啊,爲何還特地跑過來告訴我?”
大久保忠世滿臉愧色,道:“屬下悔不該貿然出戰,中了武田軍的計策,來這是特地告誡其他家臣的。”其實武田軍也談不上什麼計策,不過是碰巧遇上了打一套罷了。
忠世正說着,門外本多忠勝進來了。源勝卿看過去,覺得十分奇怪,按大久保忠世所說,本多忠勝是殿軍,死戰得脫應該灰頭土臉纔對,可忠勝卻容光煥發,絲毫沒有經歷血戰的跡象。源勝卿暗暗稱奇,有這樣一兩個格外善戰的武將也是很重要的。
源勝卿略作思考,對衆人說道:“此番大久保忠世擅自出擊,致使我軍損失近兩千人,本來罪不可赦,但值此用人之際,就不作處罰,留其戴罪立功。”
此話一出,衆人譁然。戴罪立功這種說法在倭國相當罕見,吃敗仗了就切腹,這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現在明明違抗命令戰敗了,不但不能死,還得恥辱地活着,那纔是比死還殘酷的懲罰。家臣們瞥了瞥大久保忠世,爲他的悲慘遭遇同情不已。
“此外,內藤信成屬於從犯,和忠世一樣的處分。”
忠世看了看跪在他旁邊的內藤信成,眼中飽含愧疚:兄弟我對不起你了。
最後,源勝卿說道:“本多平八郎忠勝,和忠世一同違抗禁戰令,原本應該一樣待罪聽命。但他捨生殿後,替我軍保存了一千多名士兵的性命,功過相抵,不予追究。”
處理完這幫心裡還不是很順服的家臣之後,源勝卿繼續讓人待在濱鬆城不出,等候戰況好轉。
與此同時,武田信玄親自指揮大軍接連攻克數座城池,遠江大片土地失陷。
而作爲盟友的織田信長,目前算是泥普薩過河自身難保,也沒法來幫忙,只能派出佐久間
信盛帶個兩千老弱趕來支援,意思意思罷了。
終於,幾天之後,探馬來報:武田軍大隊已經到了濱鬆城附近,正朝城池進軍。
源勝卿立即召集家臣,通告了消息,對他們說道:“機會來了,武田軍很快就會到達,所有人必須全力以赴,堅守天守,不能讓一名敵軍攀上石垣,有誰敢懈怠怯戰者,斬!”
“是!”
六千多名守軍嚴陣以待,時不時檢查自己所處位置的防禦是否牢固,刀具、槍頭都擦得雪亮,就等武田軍來了。
然而,出人意料的事情發生了。
“報——武田軍經過城外,突然轉向,朝三方原的祝田阪前進!”
“什麼?”源勝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一旁的酒井忠次恍然大悟,大叫“不好”。源勝忙詢問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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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井忠次說道:“武田軍這是準備不顧濱鬆,直取三河了啊!”
源勝卿也頓時醒悟,如果仍不出戰,任由武田軍攻下三河,那麼濱鬆城將被切斷與織田家的聯繫,到那時這幾千兵馬就如同甕中之鱉,隻手可擒了。
源勝卿略作思考,說道:“馬上出陣!”
“慶次、炳文(李赫倫字炳文),隨我一同前去。忠世、平八郎、小平太,你們也帶上兵馬隨我出陣。我們背襲他,打他個措手不及。”
大久保忠世、本多忠勝、榊原康政點頭領命。李赫倫背好明弓,從腰間取出一隻藥囊,在箭矢上塗抹了一些藥膏,也整理好形狀準備出發了。
很快,源勝卿引着五千兵馬到達三方原,趕向武田後軍。想一鼓作氣打潰他們是不可能的,但如果能擾亂他們一下,打亂他們的節奏還是很有用的。
但是,萬萬沒想到,這一切,都在武田信玄的算計當中。源勝卿起兵這麼多年,也該嚐嚐失敗的滋味了。
“源大人,武田軍已然擺開魚鱗陣,像是察覺到我軍的意圖了。”榊原康政說道。
源勝卿眼力比較好,他眺望過去,看到武田後
軍變作前軍,朝己方迎面而來。此外,他還看見軍陣中有一人頭戴獅王兜,身着紅色諏訪法性鎧的武將騎在馬上,巋然不動,想必那正是武田信玄。
“殺!”源勝卿明白,現在部隊已經衝鋒,回頭是喊不住了,唯有一鼓作氣殺入敵陣,打退敵軍纔有機會脫身了。
部下得令,分作三股,兩翼散開,呈鶴翼狀,恰好能應對魚鱗陣。
前鋒部隊率先殺入武田槍陣。武田槍兵大將指物上皆書“林”字,即“徐如林”之意。三河武士的第一波攻擊很迅猛,顯然不是樹林擋得住的,很快就殺死了兩百餘名槍足輕。武田軍武將馬場氏勝見狀,迅速領兵支援。局部形勢很快扭轉,三河前鋒軍陷入苦戰。
武田軍調度極爲迅速,整個魚鱗陣也在不斷循環運動,這個時候源勝卿根本來不及下令,只能眼看着大久保忠世、本多忠勝和榊原康政三人各自衝入敵陣。
要說本多忠勝和榊原康政二人確實勇猛,左突右衝,殺死許多敵人,自己卻不受一傷,打的是遊刃有餘。目前大體來看,兩軍打得還是不分上下的。
“那布衣騎白馬者便是源勝卿!討取其首級者賞千金!”
不知誰喊了這麼一嗓子,一幫不要命的野太刀武士從魚鱗陣中衝出,直突中軍。源勝卿這才發現自己就是那個布衣騎白馬者。
“主公,別怕,有我呢!”前田慶次騎着松風,手執朱槍朝野太刀武士殺去,一槍就刺穿了一名武士的喉嚨,接着拔槍再刺,連殺數人。
從武器的角度來講,長槍這東西主要的用法是捅和甩,如果用捅的話,威力很大,但是有個缺點,就是想再捅就得先拔出來,這麼一拔就耽誤時間了。趁前田慶次拔槍的功夫,大批野太刀武士已經衝到了源勝卿面前。
源勝卿調轉馬頭,蒙古良馬度光猛甩後蹄,當場就踢死了一名武士。源勝卿趕緊跑到人羣深處,同時兩百名旗本從兩邊擁上,阻殺野太刀武士。
就在這緊要關頭,此前一直沒有看見的赤備出動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