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蹄聲,弓箭破空聲,連綿不斷。
女真騎兵如同鬼魅一般繞行到一千母衣衆的側翼,滾滾的灰塵遮天蔽日。
“殺——”喊殺聲震天,彷彿整個天際都被掀開,吶喊聲如同一陣又一陣的海浪,拍打在海岸的礁石上。
旗本們感到無數的女真人將他們團團圍住。
源勝卿將馬調轉到軍隊面前,用渾厚威嚴的聲音說道:“你們都是我最勇敢的武士,從不畏懼鐵炮和鋼刀。現在聽從我的號令,衝鋒!”本來驚慌的母衣衆又鎮定了下來,調整步伐,滾滾衝向敵人。
一千母衣衆像一道黑色的閃電,劃過了天際,但是木曾馬的耐力不如女真馬,追擊了一會馬兒便氣喘吁吁。
女真騎兵似乎哂笑着,緊接着弓箭破空聲呼嘯作響,兩千名女真騎兵的黑色箭雨,一輪又一輪打擊着倭人,不斷的響起噗噗的入肉聲。母衣衆不斷的死於衝鋒的路上,一個個墜於馬下,撲通撲通。就像石塊落水聲。
紅色的液體澆灌了乾涸的大地,火辣辣的太陽高掛於天際之上。不久紅色的液體都被蒸發乾淨。腐臭腥臊的肉塊沒有秩序的排列在遼東平原之上,就好像一片人間煉獄。
一名穿着黃色鏡面鎧的大將面無表情的繼續整合着女真騎兵,女真騎兵匯聚在一起。失去鬥志的母衣衆正不知所措的在原地打轉。
“衝鋒!”訓練有素女真騎兵迅速整隊,噠噠的馬蹄聲響起,揮舞的馬刀散發着森森的寒氣。
源勝卿再也無力集結起母衣衆。他緩緩拔出鬼丸國綱,雙眼忽然佈滿了血絲。他縱馬疾馳,一個照面就將一名騎兵斬下馬去,任他被馬蹄踏作爛泥。無數的女真人圍了上來,鬼丸國綱閃耀着亮銀色的光芒,噴射着憤怒的氣息。
人和馬的屍體漸漸堆成了一座小山。
源勝卿站在血肉堆成的山峰之上,腳下正踩着剛死的坐騎。他的眼前已經沒有了色彩,只有淡色的活人與深色的屍體。
一名騎兵握着馬刀直衝過來——
“當”的一聲,鬼丸國綱突然
崩斷。
源勝卿猛地醒了過來,發現自己正躺在被褥上。
“醒了,醒了!”仲代敏郎興奮地大叫。
前田慶次、果心居士和山中幸盛連忙走進了屋。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怎麼會突然躺在這裡?”源勝卿問。
“你忘記了?你累得暈過去了。”前天慶次說道。
他正想着,山中幸盛坐過來說道:“我還得多謝主公,是你救了我。”
“我救了你?”
“怎麼,你真的不記得了?”
通過山中幸盛的敘述,源勝卿才知道,當時他和山中幸盛攻入韭山城天守閣,山中幸盛與笠原康勝單挑的時候,笠原康勝原本居於上風,卻被山中幸盛反擊擊敗。就在笠原康勝要被斬殺的時候,周圍北條武士突然出手圍攻山中幸盛。
眼看山中幸盛就要斃命,突然聽得一聲咆哮,一身布衣的源勝卿宛若鬼神下凡,手中的鬼丸國綱所過的軌跡連成一線,好似一條銀色的閃電鏈。閃電鏈消失之後,圍在周圍的二十多名北條武士就好像被施了定身法一樣一動不動,僅僅片刻之後,鮮血噴射,在場之人無人不是衣物殷紅。
源勝卿殺光室內武士之後,走出屋門,開始了一場殺戮盛宴。
當時倭寇衆與金刀焙烙玉搏鬥,手中兵器多被“金刀”所折,傷亡甚衆。源勝卿以一身布衣殺入敵羣,天守之上人頭滾滾。
北條軍背面受敵,加之總大將笠原康勝戰死,沒撐多久,士氣崩潰,紛紛投降。
但源勝卿似乎不知道北條軍已經投降一樣,仍舊揮刀砍殺,殺得降兵幾欲復叛。直到這時,源勝卿才體力用盡,一頭栽倒。
“那這麼說來韭山城已經被攻下了了?”源勝卿問。
山中幸盛點點頭。
“那傷亡如何?”
“我們沒有損失,不過伊雨三萬六千衛可是傷亡過千。”果心居士說道。
“關東北條,果然不簡單啊。”源勝卿不禁感嘆。
果心居士無奈地笑了一聲,說道
:“日後還有大戰等着我們呢。”
源勝卿爬了起來,看到前田慶次的臉,忽然想起來讓慶次看守的姑娘,便問他那個姑娘下落。
“你說那個女忍者啊,被捆好了丟在暗室裡呢。”
女忍者?關於忍者,源勝卿一直是隻知其名不知其實,女忍者就更是沒有見過了。即便是出於好奇,他也要去認識認識。
“帶我去。”
走到關着女忍者的暗室裡,源勝卿藉着燈看見女忍者手腳都被捆住,蒙着眼睛丟在牆邊。
女忍者側耳聽了聽,問道:“想必你是源勝卿大人吧?”
“你怎麼——”
“我是聽腳步聲聽出來的,還得謝謝你當時救了我。”女忍者的聲音甜美而又帶着些許狡黠。
“你是忍者?”源勝卿問道。
女忍者頷首回答:“望月千代女。”
“望月千代的女兒嗎?”
“我叫望月千代女,不是什麼望月千代的女兒。”
“我知道你是女人。”
女忍者差點吐出一口老血:“我就是望月千代女,名字就叫‘千代女’,懂不?”
“原來如此。”源勝卿叫人摘下她的矇眼布,藉着燈光,終於能仔細看一看她的臉了。
望月千代女與源勝卿嫣然對視,身體有意無意地微微扭動,媚態百出,源勝卿感覺這個姑娘身上似乎有一種特殊的魔力,把自己深深吸引住了。
“不對!”山中幸盛大聲說道:“既然是忍者,怎麼會輕易告訴別人自己的名字,你一定不是什麼望月千代!”
望月千代女白了他一眼:“嗐,不信就算了。”
山中幸盛的話提醒了源勝卿,源勝卿後退了一步,問道:“你真名是什麼,和北條家到底什麼關係?”
望月千代女顯得很無語。
“我都告訴你了,我叫望月千代女。而且我根本不是北條家的忍者。”
“什麼,你不是北條家的忍者?”
“當然不是,我是南信濃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