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丁香凌沒有醒過來,她的同事又進來了。倉庫的值班女工接連出事,引起了上級的注意。他們決定安排男工去看守庫房,女工則是暫時不再安排夜班的工作。趙曉天得知這個消息,主動請纓去了庫房。他想要去看看,到底在庫房裡存着着什麼東西。庫房接連出事,讓他想起了那天晚上丁香凌找他的那件事來。現在回想起來,他覺得丁香凌當時肯定是看見了什麼。”沈從良看了看天上的太陽,然後走回沙發坐下說道。
“就在趙曉天值班的當天晚上,丁香凌醒了過來。她醒過來的第一個反應,就是喊着趙曉天的名字。當時醫護人員還勸她,說現在是半夜,要找人也得等天亮。丁香凌對護士說,趙曉天出事了,讓他們趕緊去倉庫救他。護士問她是怎麼知道的,她說她的命是趙曉天用自己的命換回來的。倉庫裡有鬼,自己的魂就是被鬼勾走了。趙曉天用自己的魂,換了她的魂,她才能醒過來。”沈從良擡手看了看錶,明顯加快了故事的節奏。
“在當時那種環境下,丁香凌的這番言論是很不恰當的。沒人信她的話,並且還把她當成了宣揚封建迷信的壞份子。很快她就從一個街道的積極份子,成爲了一個落後份子。除了史文斌隔三差五的去看望她一下,所有的人都不跟她來往了,包括她的兄弟姐妹們也跟她劃清了界線。生怕因爲她,讓自己受到了牽連。”沈從良輕嘆一聲,接着說道。
“趙曉天...”我開口問了一句。
“死了!被人發現之後,送到醫院不幾天就死了。得知他的死訊,丁香凌在屋子裡給他刻了個牌位。這輩子,都沒有嫁人。有人問她怎麼不找個人,她說她有人了,她的命是她的男人用自己的命換回來的,她不能對不起他!史文斌前兩年也走了,他照顧了丁香凌一輩子。就算自己成了家,日子過得緊緊巴巴的,他也會每個月都從工資裡擠出一部分來給丁香凌送過去。用他的話說,就是發小的女人,他不能看着她餓死。”沈從良靠在沙發上緩緩說道。
“丁香凌爲什麼不去找個工作?”我又問道。
“因爲所有人都當她是精神病人,甚至在當年,醫院還出具了一份證明,證明她是一個精神上不正常的人,沒有單位肯要她。一直到前幾年,社區才爲她辦理了一份低保。”沈從良開口解釋着。
“實際上,當年丁香凌的話,還是引起了一部分人的注意的。這其中,就包括了天組上一任的組長。只不過當年天組也沒有幸免於難,用我們當時的話說,那就是當年整個天組都在夾着尾巴做人。組長藉口參加義務勞動,去了一趟工地。回來之後對我們說,丁香凌沒有說謊。那個地方,從古至今葬的人太多了。組長甚至還用筆墨畫了一張畫,畫裡一排穿着各朝代衣裳的男女,簇擁在一起,正圍着倉庫附近遊蕩着。只不過在這羣男女的中間,夾雜着兩個跟他們格格不入的人。”沈從良聳聳肩對我說道。
“一個是趙曉天,另外一個,我想應該是接丁香凌班的那個女工吧?”我摸了摸下巴猜測着道。
“組長說,倉庫那裡應該是一處極陰之地。這次施工,無意中將它給鑿開了,纔會放了這麼冤魂出來。只是這種話,當年沒人敢說。組長畫出來的,就是他在倉庫附近所看見的。他說想要安生,只有用符篆將這裡給封起來。只不過這只是一個治標不治本的辦法,等哪天符篆失去了作用,極陰之地下邊的東西,還會再出來害人的。”沈從良看了我一眼,然後說道。
“現在,符篆失去作用了!?”我總算明白沈從良找我來是要幹什麼了。
“重新畫幾張符篆,將極陰之地的漏洞重新封上,這種事情我自己就能幹。”沈從良擡手在自己那斑白的頭髮上輕捋了幾下說道。
“那你叫我來幹什麼?”我有些狐疑的看着他問道。
“請你坐一次帝都的地鐵一號線,幫我們找一個人回來!”沈從良從兜裡拿出一張交通卡,塞進我的手裡說道。
“怎麼找?”我拿着這張藍色的交通卡來回看了看,然後擡頭問他道。
“坐晚上22點30分的那班車,記住,不能早,也不能遲。上車之後,你會發現車廂裡只有你一個人。不要緊張,地鐵一號線從90年代開始,末班車都是放空運營的。”沈從良拍了拍我的肩膀說道。
“放空?帝都地鐵真任性!”我不明白爲什麼最後一班車要放空。我相信晚上10點半那個時間,應該還有很多人要搭乘地鐵的。
“不是所有的線路都如此,只有一號線會在最後一班車放空。”沈從良衝我挑了挑眉毛說道。
…最e7新f√章,c節g、上/酷c匠*t網u
“有什麼講究不成?”我不明白爲什麼獨獨會是一號線如此,難道因爲他是帝都第一條地鐵線,藉此來表現自己的與衆不同?
“因爲,最後一班車,搭乘的不是活人!這是當年,老夫跟沿途的冤魂達成的協議。因爲隨着一號線的建設,無意中放出或者驚擾的陰魂也越來越多。很多次,有晚班的乘客都會被那些故意顯形出來的陰魂們給嚇個半死。帝都,每逢朝代更迭,死者無數。超度的話,就算窮我一生也超度不完。所以我跟他們達成了一個協議,一號線的最後一班車,會專門搭載他們。條件是,不許他們去驚擾活人。如果不行,哪怕窮天組之力,我也會見一個滅一個。”想不到沈從良當年還幹過這樣的事情,我覺得他跟父親倒有些相似之處。見了鬼魂不是上去就滅,而是先選擇的是相安無事。
“現在你可以告訴我,我要去找誰了!”
“一個任性的小姑娘!她不知道從哪裡聽到了這個故事,好奇心促使她上了最後一班車。等她家裡出面讓車停下來之後,找到的只是她的身體。是身體,而不是屍體。因爲她還沒有死,只是魂不見了。我要你去把她的魂找回來,目前我能想到的辦法,就是讓你坐一次末班車,看看能不能找到她的魂。”
“她家肯定是高幹...”我聳聳肩,將手裡的交通卡揣進兜裡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