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小姐茶樓開得好好的,爲什麼要退租呢?”在街上轉了一圈,大致把情況摸了摸之後,我又去菜場買了些菜,然後才晃盪着回到了顏品茗租住的家中。房門沒鎖,等我推門進去之後,就聽見宋豪峰在那裡勸着準備退租的顏品茗道。
“我的身體狀況你也是知道的,現在我朋友來接我回去了。所以我想放棄這邊的生意,回內地好好休養一段時間。這幾個月,真的很謝謝你對我的關照。”顏品茗不急不緩的在那裡跟宋豪峰解釋着。畢竟來港幾個月,宋豪峰對她還是多有照拂的。
“顏小姐是在擔心自己的身體?如果你的身體康復了,是不是就不用回內地了?”聽起來,宋豪峰似乎並不想讓顏品茗離開香港的樣子。在香港這個寸土寸金的地方,從來就不用擔心鋪面會租不出去的,宋豪峰這般挽留顏品茗,究竟圖個什麼呢?覬覦她的美色?不像,因爲他的眼神告訴我,他對顏品茗本人並沒有什麼男女之間的那種企圖。我輕輕將手裡的菜放到腳下,輕手輕腳的換上了拖鞋猜度着。
“程先生回來得正好,幫我勸勸顏小姐留在香港發展吧。你要知道,香港畢竟是個國際大都市,留在這邊總比回大陸更好一些。”聽見推門的聲音,一直專注於勸說顏品茗留下的宋豪峰這才發現我已經進屋了。見狀,連忙從沙發上站起身來對我說道。
“不要用老眼光看待大陸,說起國際大都市,北上廣哪一個也不比香港差。還有,她的事情我從來不會干涉。是去是留,全憑她自己高興。不過我很感謝她在香港的這段時間裡,得到了你的照顧。不如,中午就在這裡吃頓便飯吧。”我聞言笑了笑,彎腰提起放在腳邊的菜對宋豪峰發出了邀請道。說起大都市來,我想國內很多城市其實在硬件上早就已經不輸於香港了,香港目前唯一的優勢,僅僅只是在於關稅。等到哪一天國內的關稅和它相差彷彿,也就沒那麼多人過去買東西了。到那個時候,纔是香港最艱難的時候。
“是啊,留下來一起吃飯吧!”顏品茗站起身,也隨之對宋豪峰發出了邀請道。她是個知道感恩的人,初來乍到之時,也是多虧有這個土生土長的香港人,她才能夠在很短的時間內在這邊站穩腳跟。就算今後兩人之間不存在生意上的往來,她也很想把這份友情保持下去。
“這個,好吧!”宋豪峰看樣子還想再勸勸顏品茗,聞言考慮了一下,這才欣然答應了我們的邀請。
“程先生會做菜?”見我把菜提進廚房,然後在身上繫上了圍裙,宋豪峰笑問道。在香港,男人是很少下廚房的。因爲那邊多少還保留着以前的一些男尊女卑的思想傳統。
“略懂,很快就可以開飯了!”我絲毫沒有那種,男做女工,到老不中的思想覺悟。一邊摘洗着的蔬菜,一邊對宋豪峰說道。
“顏小姐身體抱恙,不如今天這頓,就由你我二人來做。稍後讓顏小姐做評判,看看我們兩個,誰做的菜更和她口味一些如何?”見我在那裡操持着菜餚,宋豪峰搓了搓手掌好像技癢一般提議道。
“好,我先做兩個菜,剩下的再由你來做。”我看了看食材,估摸着做出4-5道菜應該沒問題,隨即同意了宋豪峰的提議道。有人願意替我分擔做飯的任務,我當然是求之不得的。
“程先生的菜聞起來麻辣味十足,從嗅覺上來說更像川菜一些。我做不來口味這麼豐富的菜餚,只做了一道原汁原味的白灼基圍蝦,你們嚐嚐跟內地酒店裡吃到的有什麼不同?”難者不會,會者不難。很快,麻婆豆腐,魚香肉絲,白灼基尾蝦三道菜就誕生在我和宋豪峰的手中了。把菜端上了桌,又從冰箱拿了幾罐啤酒出來,宋豪峰指着那道基圍蝦對我們笑道。
“嗯,鮮嫩滑三個字你全佔了!就憑這道菜,你都能去內地開酒樓了!”聞言我剝好一隻蝦,也不和他們客套,扔進嘴裡就品嚐了起來。等蝦落肚,我衝等待着評價的宋豪峰豎起手指來讚道。
“程先生做得一手好菜,是四川人嗎?”吃喝了幾口之後,宋豪峰擡手看了看錶,然後問我道。
“不是,土生土長的湖北人!”我喝了口啤酒答道。
“湖北,我就只知道有個江城,那裡有個黃鶴樓。除此之外,就孤陋寡聞了!”宋豪峰舉杯對我示意了一下,然後一口將杯中的啤酒喝乾道。
“你很少去內地吧?和我一樣,我也很少離開家鄉去外地。至今,除了一個道教聖地,一條長江,還有幾處溫泉之外,我對我的家鄉其實也瞭解得不多。”我將杯子裡的啤酒喝掉,然後自嘲的在那說道。
“你是從小就住在香港嗎?”我替顏品茗剝了一隻基圍蝦,然後隨口問宋豪峰道。
“我在這裡出生,在這裡長大。不過我的祖籍,在天津!據族譜上記載,早在一六二三年的時候,我的祖先就已經在香港紮根了!”宋豪峰擡起腕子看了看錶,然後聳聳肩對我說道。
“豪峰你有事麼?怎麼老在看錶?”這已經是開始吃飯之後,宋豪峰第二次看時間了。顏品茗是個很細心的人,見狀出口問道。
“哦,沒事,習慣性動作而已!”宋豪峰聞言將手放到桌上笑道。
“你祖上那麼早就來香港了?那個時候,香港應該還是一個小港口吧?”我接着問宋豪峰道。
“是的,那個時候,香港還僅僅只是一個港口。弗朗機人開着大船,帶着金銀珠寶來和大明做貿易。開設教堂,販賣軍火,基本上都是在這裡上岸。我的祖先,當時是大明北鎮撫司駐香港百戶所的百戶,專司巡查稽捕之責。”宋豪峰用筷子撥弄着桌上的菜餚,嘴裡緩緩說道。
“錦衣衛?”我聞言追問道!
“錦衣衛!”宋豪峰對我笑了笑,然後起身說道!
“時間到了,故事,我們下次再講吧!”他擡手看了看錶,然後對我和顏品茗說道。再然後,我就覺得眼前一陣發黑,就那麼趴倒在桌上人事不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