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牀上楚老太爺的鼾聲戛然而止。他揉了揉眼睛，雙手撐着牀起身往外看着。
“楚長庚...”這一次，門外的聲音清晰了許多。
“到！”楚老爺子聞聲遲疑了一下，然後哆嗦着手腳翻身下牀，踩着拖鞋應了聲道就急忙朝門口跑去。我一伸手，將他攔了下來。
“團，團長，庚子在這兒...”楚老太爺撥開我的手，腳下踉蹌着朝門外走去。腳還沒跨過門檻，眼中的淚卻是已經滴落了下來。我連忙起身，伸手將他攙扶住，同時運起一股道力到他的體內護住他的周身。年歲大了，跟這麼多的靈魂接觸，會對他造成不可彌補的創傷。
“你小子，都把我們給忘乾淨了。”團長身後站着一溜兒士兵，大家笑嘻嘻的看着楚長庚。團長上前一步，伸手想摸他的頭，手伸一半又給縮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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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團長，我沒忘，我沒有一天忘記你們。團長，你等等，我給你看樣東西，這是我專門爲你準備的。”楚長庚抹了把臉，扭頭衝房裡走去。走到櫃子跟前，他抽開最底下那一格，裡邊方方正正擺放着一件塗過蠟的棕色皮夾克。將皮夾克拿到手中，下邊還放有一個長方形的木匣子。將兩樣東西都捧在手中，楚老太爺這才起身回到了門口。
“團長，你最喜歡的棕色皮夾克。是我從敵人身上扒下來的。我，我替你保管了60年，我替你整整保管了60年...”將木匣子遞到我手中，楚長庚將皮夾克展開，送到他的團長面前哽咽着。
“好小子...”團長雙手顫抖着，接過那件皮夾克穿在了身上。
“挺合身。”團長摸了摸身上的皮夾克，衝楚長庚笑着道。
“還有這個，你的盒子炮膛線都磨沒了。我給你湊了一對兒，團長你看看...”轉身從我手中拿過木匣子，將它打開之後，楚長庚遞到了團長的眼前說道。木匣子裡頭躺着兩支閃爍着幽光的德國造二十響。
“常勝，你說啥時候抽菸能不掰成兩截兒就好了，這些話我都記着呢。”趁着團長把玩着盒子炮，楚長庚從團長身後那些個戰士們身前緩步走過。每一張臉，他都能準確的喊出對方的名字。靈魂們身上波瀾輕起，一道道輕霧對着楚長庚的身體纏繞過來。我見狀，連忙上前又往楚老太爺的體內運送去一股道力。
“人，不能忘本對不？”團長將盒子炮斜插在腰間問楚長庚。
“團長，我沒忘，我不敢忘...”楚長庚急忙說道。
“你的後人們，也不能忘。要讓他們知道，這江山是怎麼打下來的。我們打江山又是爲了什麼。你是個稱職的軍人，可不是一個稱職的爹。我們走了，你好好兒活着，替我們多看看這錦繡的河山。”團長對楚長庚說完，轉身揮手領着那羣戰士大踏步朝着遠處走去。他們前進的方向，是人民英雄紀念碑。
“向前向前向前，我們的隊伍向太陽，腳踏着祖國的大地，揹負着民族的希望，我們是一支不可戰勝的力量......”電視裡傳來軍樂團奏響的中國人民解放軍進行曲。一個個方陣井然有序的從人民英雄紀念碑面前經過，彷彿在接受着它和他們的檢閱。隊伍最前邊，是五輛敞篷的紅旗車。其中一輛上，楚老爺子身穿着一套漿洗得十分乾淨，卻又補丁摞補丁的灰布軍裝。他的胸前，掛滿了勳章。
“敬禮！”一號率先從車上下來，兩個武警戰士手捧着花圈走在一旁。楚老爺子跟其他三大家族的家長排成一排。隨着一號的站定，一聲嘹亮的軍令響起。啪，所有的戰士齊齊對着紀念碑行着最莊重的軍禮。
“你去一次帝都，就爲了這幾條煙？”顧翩翩替我清理着房間，不多會兒從上頭下來問我。
“你給我放好了，誰都不許給。那是身份，身份知道不，我還要留着出去裝b呢。”我瞅着她手裡捧着的幾條連商標都沒有的香菸，急忙起身拿過來囑咐着道。
“小凡，今天忙不忙？”正說着話，劉建軍給我打了個電話。
“幹嘛？吃飯就有空，其他的就很忙。”我在電話裡對他說道。
“我們倆想請你們一家子吃頓飯，算是謝媒的。”劉建軍在電話裡輕聲道。
“你跟那誰真勾搭到一起去了？”我一時間記不得那姑娘叫啥來，不過劉建軍能跟人勾搭到一塊兒，我是真心爲他高興。從此以後，他可算告別了左手換右手的日子了。我心裡如此琢磨着。
“楊柳，我跟楊柳想請你一家子吃頓飯。”劉建軍趕緊在電話裡提醒着我姑娘叫啥。
“成，這頓飯我得去吃。怎麼說，也是我們給你撮合成的不是？”謝媒酒我必須要去喝，如果在鄉下，媒人可是還有一雙鞋子外加一個紅包的。不過在城裡，沒人講究這麼多。於是我滿口將事情給答應了下來。
傍晚6點半，我帶着顧翩翩和顏品茗兩人來到了位於江灘上的一處餐廳。這裡檯面不多，價格略貴，可是每天都不缺客人。就因爲它佔的地段好，坐在裡頭吃着飯，腳下就是江水嘩嘩流過，倒是比一般的地方更有意境一些。等我們到時，劉建軍兩口子已經站在門口等着了。
“嘖嘖，準備啥時候婚？提前告訴我一聲，我好出門躲躲。”走上前去，我挑了挑眉毛對劉建軍說道。
“你...”劉建軍咬牙切齒的看着我。
“別聽他的，整天沒個正經的，到時候我們一準來恭賀你們。”顧翩翩白了我一眼，上前跟楊柳雙雙邁進了餐廳。
“這回是正經的了，你準備啥時候結婚？婚房買了麼？戒指呢？”我帶着顏品茗跟在劉建軍身邊往裡走着，嘴裡問着他。
“婚房啊，暫時先住那套舊的吧。楊柳家想起一套三層的小樓，我把人這麼大一姑娘拐帶來了，這多少要出點力不是？”劉建軍有些赧然道。
“怎麼都是當官兒，人家就能弄個幾十百把套房，你特麼連個婚房都買不起呢？”我手插着褲兜調侃着劉建軍道。